曹錚回到四王府裏,陸堯上前接過他手裏的韁繩,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的稟告。
“回稟王爺,六王正在正廳裏等您。”
曹錚皺眉,他來幹什麼?
難道又是來找司馬雅柔的?
不知為何,剛才在皇帝麵前說的那番話或許是太過逼真,竟連自己也有些相信。
此刻聽到六王的名字,聯想起那天他對司馬雅柔的關心和對自己的質問,心中百般糾結,不知如何滋味。
“就讓他等著吧!”
撂下這句話後,曹錚進府大踏步的去了司馬雅柔的院子。
鬆曲苑在王府裏像是個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曹錚去時,司馬雅柔正上小丫鬟在廚房裏做桂花糕,因為她向來對下人沒有架子,所以院子裏的小丫鬟們做事時總是笑語盈盈。
連帶著進門到曹錚,心情也隨之一緩。
意識到這種情緒,曹錚忽然再次皺眉,冷著臉,轉頭出了鬆曲苑的大門。
跪下來驚慌行禮的丫鬟和婆子們見狀,更加摸不著頭腦,劉嬤嬤出來聽說後,無所謂的一笑。
“又沒有做錯什麼事,這麼怕王爺幹什麼?”
旁邊立刻有個聲音響起。
“王妃娘娘不也沒做錯什麼事嗎?可是……”
在劉嬤嬤警告的目光裏,那個聲音漸漸消失,小丫鬟們一哄而散。
司馬雅柔並不知道曹錚來而又返,因為有自己配置的療傷靈藥,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
隻是還沒有出月子,每天圈在屋裏,覺得很是無聊,想要出去走走。
看看外麵天色已經快到黃昏時候,香荷因為解毒後沒有及時調養,如今在廂房裏修養。
她不習慣有小丫鬟們在屋子裏無時無刻的盯著自己活動,於是劉嬤嬤出去後,屋裏隻剩她一個人在。
扶著床起身,緩緩踱步,走到窗前,細紗窗戶外麵景致,影影綽綽入眼。
抄手遊廊上有兩個小丫鬟拿著掃帚,一邊掃地一邊閑聊。
“聽說玉翹被管家趕出府時,剛好遇到了王爺,也不知道玉翹跟王爺說了什麼,王爺竟然把她留在房裏伺候!”
“是啊,這可不是因禍得福嗎?”
“可是王爺這樣做,不是在打王妃的臉?”
“是啊,上次我去針線房拿借絲線,剛好碰到玉翹,二十大板,不過十幾天的功夫,就能下地走路,一定是王爺請大夫給她治傷!”
“怪不得眼珠子都能翻到後腦勺去,我叫她一聲玉翹姐姐,她搭都不搭理,轉身就走。”
後麵的話聲音越來越小,司馬雅柔聽了片刻,自嘲一笑,折身又坐回床上。
乳娘李氏給孩子喂過奶後,將孩子抱進來,司馬雅柔看到孩子瞪著圓滾滾的眼睛,把剛才的事拋在腦後,把孩子抱在懷裏,低頭聞著她身上的淡淡奶香。
“昭昭吃奶可會吃了,奴婢今天吃了一付豬蹄,奶水足的很,饒是這樣,也吃得幹幹淨淨!”
李氏用引以為榮的語氣說道。
雖然已經生過了孩子,司馬雅柔還是很不習慣和別人談論這樣露骨的話題。
特別是自己產下的孩子,還要吃別人的奶水。
她淡淡一笑,捏著孩子的肉肉的小臉。
“你可真棒呀!以後可別再是個小吃貨了,怎麼辦?”
李氏去拿尿布,疑惑的回頭問。
“吃貨是什麼?”
司馬雅柔揚臉歡快的笑起來。
離開鬆曲苑後,曹錚沒有回瓊林山莊,而是到了瓊林山莊東邊的一處碧漪湖旁,秋後的荷花都已開敗,剩餘殘荷留在水中,有種蕭瑟之感。
隨意解開一艘烏篷船,沒有讓侍衛跟隨,獨自撐著長篙,輕輕一點河岸的台階,船就漂動起來。
就在快要離岸時,忽然又跳上一個身影。
“四哥,我找你一圈,終於在這兒找到你!”
是一身青翠衣衫的曹齊。
他氣喘籲籲的坐在船舷上,又覺不痛快,用手支著頭,躺在船艙裏,一睜眼便是碧藍的天空,和碩大輕盈的雲朵。
曹錚想到小時候,兩人也曾有過共同乘船偷采蓮子的時候,不由心中一軟,並沒有趕他下去。
船篙被插進水裏不斷滑動,烏篷船也隨之漂在河中央。
心緒也隨著悠悠河水飄蕩而去。
“聽說你進宮去了,父皇沒有為難你吧!”曹齊見曹錚隻沉著臉劃船,歎了口氣,首先問道。
曹錚隻是嗯了一聲,並且不帶任何的情緒。
聽身邊的暗線說皇後最近在調查司馬雅柔的事,便多留了個心,今天帶著兩個市井百姓麵聖,後來皇帝又傳四哥麵聖,心中預料不是什麼好事,急巴巴的趕來,還是晚了一步。
“那父皇找你去是為了何事?”
曹齊語氣裏滿是關心。
縱然自己不說,恐怕到時父皇將罪的旨意下來,也會鬧得人盡皆知。
或許是船上的風景太紓解人意,曹錚一聲輕歎後,便把宮中的事,簡短的告訴了他。
還是第一次從四哥口裏聽說他和四嫂兩人之間的事,曹齊聽的很認真。
心裏還有一種莫名情緒油然而生。
“所以四哥就臨時應了欺君的罪責,好讓父皇認為你並非外間所傳的冷血無情,對麼?”
曹奇的雖然是問句,卻是用肯定的情緒。
到時候加上內閣大臣或是宮裏暗線從中周旋,父皇未必會真的將欺君之罪治下來。
父皇一直顧忌四哥的冷血,能通過此事改觀態度,就算是被治罪也是值得的。
曹錚並不反駁。
“你可真是算無遺漏啊,我的好四哥。”
真是把什麼事情都算到了,唯獨沒有算到四嫂的傷心。
同時心中又有一種慶幸之感油然而生。
既然四哥和四嫂,兩人之間並沒有感情,那麼自己就可以幫助四嫂,逃出這個牢籠了。
曹齊心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立刻正色看了曹錚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看出自己的異樣之後,低頭稍稍吐了口氣。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要不要啟動咱們在宮裏埋下的那條暗線?”
兩人如今正坐船漂在水中央,完全不用顧及身邊有任何耳目眼線。
曹錚的眼眸一眯,“我看不用了,自有人會幫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