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本來就會醫術,外麵又有鄭太醫,一定不會到那一步的!”劉嬤嬤臉上有不忍之色,反握住司馬雅柔的手說道。
司馬雅柔苦笑,雖說這是最後的打算,這幅疲憊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她不敢去想。
人在世上,無聲而來,悄聲而去,而這個孩子,也是她來過這裏的一點痕跡。
有了人參的補養,在下一次陣痛來時,覺得力氣恢複了一些,深吸口氣,在劉嬤嬤的鼓勵下,她繼續往下麵用力。
“娘娘,已經看見孩子的頭了,在加把勁兒!”
司馬雅柔幾乎是本能的想要叫喊出來,想到叫喊會分取自己一部分力氣,於是緊咬牙關,憋著一股勁兒往下運力。
狂風從在小丫鬟端水進來時,衝進屋裏,燭光因此搖曳,屋裏光影晃動。
一陣閃電讓所有人的眼前快速明亮一下,劉嬤嬤看一眼窗外,隻見又一道接連而來,旋即如常。
雷鳴聲轟隆隆傳來,曹錚擱筆,站在打開著的窗前,看著院子裏狂風席卷著落葉,眉心微簇。
剛才還是一片靜謐月色,怎麼忽然變天?
他不由自主的出了屋門往後院走去,一路上天空不斷電閃雷鳴,陸堯提著被風吹得不斷晃動的燈籠,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跟著,不時抬頭看一眼著即將放明,卻異常古怪的天色。
剛走到雎章院門口台階上時,曹錚忽然頓住腳步,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陸堯朝著門裏看了一眼,隻見小丫鬟們有條不紊的往內室裏送著熱水,隔著大開著的正廳的門,可以看到鄭太醫在屋子裏不停的踱步。
“王爺,外麵風大,咱們不如先進去吧。”
曹錚一直皺著眉頭進入院子,小丫鬟們看到他進來,顯得有些震驚。
“微臣參見王爺!”鄭太醫行禮問安道。
曹錚端坐在正廳的椅子上,抬手示意鄭太醫起身,問道,“王妃情況如何?”
鄭太醫低頭,想到司馬雅柔在王府裏的處境,沉吟片刻後回答,“回王爺的話,王妃娘娘先是中毒,而後又接連兩天昏迷,雖然身體毒素已解,但身體虛弱,恐怕要有凶險。”
曹錚端著茶盞的手一頓,眉心皺得更緊,“王妃不是自己也會醫術?為何不能自救?”
鄭太醫口中囁喏著,“娘娘擅長針法和偏方,可偏方需要時間才能見效,至於針灸,微臣倒是可以施針,可是這種情況……”
倒不是因為害怕沾染血腥晦氣,而是自己身為太醫,為王妃施針解毒,已然是犯了男女大防。
“人命要緊,若在生死關頭,本王準許你進去為王妃施針。”曹錚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吩咐。
鄭太醫連忙磕頭領命。
外麵的狂風不斷的吹進正廳,屋裏的燈燭被吹的胡亂晃動,朝著看到小丫鬟們不斷端進去冒煙的熱水,而出來的時候,盆裏麵的水都已經變成了暗紅的血色,不由得已站起身來,站在內室門口,想從縫隙裏窺探到裏麵的情景。
一個小丫鬟掀簾而出,剛好看到王爺站在那裏嚇了一跳,手中的盆幾乎都端不穩,還好陸堯及時扶了一下。
雎章苑的小廚房裏,小丫鬟們聽說王爺來了,都抑製不住激動的紛紛議論。
“就說王爺對娘娘是有心的,你們沒看到剛才王爺臉上關心的表情,什麼叫望眼欲穿,看看王爺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從來沒有見到王爺會這麼激動。”
守在院子裏的連翹發現小丫鬟們進出的速度變緩,站在小廚房的門口,低咳一聲,“好好做事,王爺發起脾氣來,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內室裏的帷幔被風吹得不斷飄動,有種影影綽綽的感覺,司馬雅柔的身影映在帳子上,她的身體弓得像是蝦子一樣,全身的力道都往下用去,接連三次後,無力的癱倒在床上。
“娘娘,您再加把勁兒啊!”劉嬤嬤焦急的催促。
孩子的頭一直卡著不能出來,司馬雅柔虛弱的搖頭,“我不行了……還是準備剪子吧。”
“這怎麼行?”劉嬤嬤十分為難,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不斷的踱步,“王爺就在外麵,如果王爺同意了,奴婢才敢動手。”
什麼時候他也來了?
司馬雅柔心中忽然有些緊張,應該不會是想要孩子的命吧。
劉嬤嬤已經跪在曹錚的麵前,把司馬雅柔的打算告訴了他。
“剖腹取子?這萬萬不可呀,王爺!”鄭太醫聽說後,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焦急的懇求道。
曹錚眸子裏閃過一道震驚神色,旋即冷著臉,一拍椅子的扶手。
“不準!孩子可以不要,必須保住大人!”
劉嬤嬤心中一喜,應了一聲是,而後急匆匆回到內室,把曹錚的話說給司馬雅柔聽。
“不是剖開肚子,是用剪刀剪下麵……”司馬雅柔本來就虛弱,說到後麵的時候,聲音更小。
孩子在下麵卡著,時間長了,有可能會發生危險,司馬雅柔本來以為劉嬤嬤會知道這個辦法,可是她一直沒有用,後來才意識到,有可能這個時空的人還不知道側切的法子。
劉嬤嬤眼睛一亮,旋即又覺得擔憂。
“奴婢是怕您吃苦頭。”
這都什麼時候了,司馬雅柔無奈的閉了眼睛,休息片刻後道,“我現在就是在吃苦頭。”
院子裏的樹葉被風吹得打著旋兒落下,曹錚眼看著天色越來越亮,目光焦急,神色擔憂
就在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隨著一道驚雷,嬰兒的啼哭聲終於從內室裏穿出來,他鬆了口氣,眼神盼望的看著內室門口。
劉嬤嬤用繈褓包著嬰兒,小心翼翼的出來,跟曹錚稟告。
“王爺,王妃娘娘產下了一名男孩。”
屋子裏原本忙碌的小丫鬟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沒有任何恭喜的聲音,屋子裏一片安靜。
曹錚看了一眼劉嬤嬤懷裏的孩子,隻見他眼睛既圓又大,如今剛從母體裏出來,顯得很好奇似的,盯著屋子裏的燈燭在看,頭發濃密,皮膚有些皺巴巴的,又紅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