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挑撥

夜幕漆黑的天上,一輪明月高懸,春風如醉,王府書房的涼亭裏 置辦了一桌酒席,曹錚自斟自飲,原本是極風雅的畫麵,被院子天井的空地上的慘狀打破了。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被綁了挨鞭子,結實的肌肉被打的血肉模糊,除了鞭子的破空聲外,隻有男人低沉的悶哼聲。

“要是誰還敢替本王發號施令的,這就是下場!”

曹錚眼神帶著威脅和警告掃視亭子外站立的小廝和侍衛,語氣極為威嚴。

風行目帶憐憫的看著行刑完被拖下去的那人。

今天王妃身邊的侍女來找王爺求情,被那人自作主張打了鞭子丟進地牢。

要是隻是打一頓也可,可是下令關進地牢,確實僭越了。如此反複無常,他發現,好像從王妃進門後,王爺的性情好像更加反複無常了。

此時在地牢裏,司馬雅柔撕下了衣裳一角,蘸著白天沒有用完的水,不停的給香荷冷敷額頭。

如果白天能及時用藥,香荷這時候也不會感染發燒了。

“小姐,你休息吧,我覺得好多了。”

香荷很難愧疚,自己是奴婢,沒有照顧好主子已經是錯,又怎麼能讓主子照顧自己呢?

“別說話。”司馬雅柔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地牢裏關著的都是得罪過王爺,或是府中犯錯的人,本就是來受罰,不會有人在乎他們的感受。

到了晚上,隻有從巴掌大的小窗透進來些許的微光,還有外麵過道牆上的壁燈映照出的昏暗光線。

如此正好。

聽著地牢裏的其他犯人都睡了,她又取下簪子。

“把衣服脫了。”

香荷嚇了一跳,接著聽到了司馬雅柔的話,才舒了口氣。

“我替你針灸,不然會燒壞腦子的。”

簪子雖然比不上銀針,但聊勝於無,隻要穴位刺激到了,也能有同樣的功效。

白天為了不使傷口和被打爛的衣裳料子黏連,司馬雅柔已經給清理好,並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香荷蓋著。

揭開搭在香荷身上的外衫,司馬雅柔開始憑借經驗感覺,手先摸索到準確的穴位上,而後用刺下去。

香荷忍不住痛呼了一聲,被司馬雅柔按住了掙紮退縮的手臂。

“別動,疼過就好了。”

果然如司馬雅柔所說的,香荷覺得疼痛過後,身上的確有種輕鬆舒服的感覺彌漫開來,就連傷口也都沒有那麼疼了。

“小姐,你……”真是和之前不一樣了,不僅行事強硬起來,並且還對醫術如此精通。

“好好睡吧,別亂想。”司馬雅柔收起簪子,給香荷蓋好衣衫,也閉目養神。

第二天清早,司馬雅柔發現香荷已經不燒了,才暗暗送了口氣。

別的監房開始已經開始送飯,侍衛卻故意沒有給兩人送飯。

司馬雅柔自然不會罷休,高聲叫喊著要早飯,喊了好一陣,累了蹲在門口休息,但見風行拿著食盒從甬道上走近前來,同樣慢條斯理的把飯菜從柵欄的空襲裏送進來。

“王妃娘娘安好。”做完了這些後,風行對她拱手行禮,

“你從我一進府就開始監室,好不好的,你還不清楚?”她的語氣有些不善,勾唇一笑又道,“不過,若我安好,恐怕你主子便要失望,你就不怕他打斷你的狗腿?”

司馬雅柔現在對四王爺滿是怨恨,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都恨上了。

“主子息怒,奴才告退。”風行被她一通排揎,臉上並未有任何表情,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

香荷趴在床上,認出來人正是幫自己送東西的風行,把上次幫忙的事告訴了她。

“反正都是和他一丘之貉的!”司馬雅柔把飯菜擺到桌子上,忽然發現地上有一瓶青花瓷的藥瓶。

打開塞子,裏麵紫血藤的味道彌漫出來,正是上好的散血化瘀的傷藥。

她有些懊惱的張望監房門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人影。

司馬府內院裏,司馬伊蓮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屋裏,謔的把桌子上的茶壺杯盞全部摜到了地上。

“這個賤人,懷著野種能嫁給四王爺不說,還能隨意出府!她哪點配四王爺對她這麼容忍?!”

“二小姐您消消氣,哪裏有男人會容忍妻子肚子裏別的孩子的,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不如再派人去王府裏打聽下?”

旁邊丫鬟勸說著。

要是能打聽到的話,自己就不會再這裏發脾氣了。

以自己的能力,派去的人隻能探出些王府裏雞毛蒜皮的小事,想要知道更詳細的,卻是半分也問不出來。

“備車!姐姐她三天回門也沒有回來,本小姐擔心姐姐,要親自去四王府裏探望。”話是關心的話,但是她表情陰險,衝淡了原本秀麗的麵容。

聽說司馬府裏的二小姐忽然到訪,曹錚驚訝片刻,命人迎進花廳,決意親自去見,

雖知是司馬家的人害了自己的生母,可他一向行事穩重,無完全把握時極擅長忍耐,當年之事,現無確鑿證據,遂王府和司馬府上,還保持著表麵平和的關係。

“伊蓮給四王爺請安。”司馬伊蓮盈盈下拜。

曹錚於正位就做,命人賜座上茶。

司馬伊蓮不時往正坐上偷瞧,見曹錚今日身著家常長袍,麵容冷峻,氣度淩然,又知他備受皇帝看重,益發的嫉妒司馬雅柔,心道憑什麼她就這麼好命?

“二小姐若是要見王妃,那就不巧了,今兒一早,王妃帶了下人去香山賞花,恐怕要到傍晚才回。”

他聲線低沉,聽的司馬伊蓮滿臉嬌羞,自己說話也比平日更嬌柔幾分,“小女今日來,是要跟王爺說一件重要的事。”

曹錚抬眸微訝,“何事?”

“誠蒙王爺不嫌棄,不顧姐姐失節娶進府中,小女眼看姐姐未成親時,同時和數個公子相識相交……”她說到此處時,羞的臉頰通紅,“小女和家父百般勸說,也無可奈何,那日聖上忽然下旨賜婚,父親為了姐姐終身,便瞞了下來,可小女思前想後,終不忍王被蒙蔽其中,還請王爺多加留意。”

曹錚用力捏著手中的杯盞,忽然一聲冷笑,望向司馬伊蓮。

“多謝二小姐告知,本王自會留意,可二小姐和王妃本是姐妹,又為何而不顧姐妹之情,要告訴本王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