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分羊肉湯落淚

顧春竹拉著柳溪娘走過了一條街到了羊肉湯館子,之前也是擺攤的時候聽鄭大爺說的這裏的羊肉湯好喝,一直沒有閑錢來這裏,今天也算是恰好有個機會。

進了屋裏麵一股熱氣就撲麵而來,還帶著羊肉淡淡的膻味。

隻是一個老夫妻的老店,店裏也沒個小夥計,顧春竹拉著柳溪娘就在一張桌子前坐好,她怕柳溪娘來不慣這裏的小攤子就掏出手帕給她的桌前擦了擦。

“春竹,吃個東西而已無礙。”柳溪娘按住了顧春竹的手,眼裏是一片善解人意的神情。

見她不在意,顧春竹也不擦了,她的目光在店裏掃了一圈就看到了寫著價格的牌子,這一碗羊肉湯要十五文錢,羊骨頭便宜點十文錢,羊雜也要十二文錢。

這時,店麵後頭走出來一個質樸的大娘,她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給隔壁桌上了就走了過來。

大娘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一副和善的模樣,“兩位客人,喝羊肉湯不?”

“來一碗吧。”這羊肉湯這麼貴,顧春竹是舍不得的,加之自己又在減肉也就皮厚的隻說了一碗。

柳溪娘也沒有意見,輕柔的說了一句,“給我們來兩口碗,兩個勺兒。”

那大娘點點頭,忙得很就去灶房裏麵了,顧春竹見這店裏也安靜的很就趴在桌上問:“小溪,那月事巾你用著怎麼樣?”

“就知道你惦記著賺錢的事。”柳溪娘掩唇笑了笑,露出了頰邊的兩個梨渦,她從懷裏掏出了幾錠碎銀子來,“這是上回月事巾的錢。”

“上回給你試用的不收錢!”顧春竹把碎銀子推了回去,不過心頭也是滿意的,她把放在一旁的背簍提過來放在了條凳上,她拍了拍背簍說,“又叫人做了許多呢,這裏麵的可是要花錢買的。”

柳溪娘噗嗤一笑,她見顧春竹說到賺銀子的時候整個人都眉飛色舞了起來,她把碎銀子放進了顧春竹的掌心裏麵。

顧春竹執拗的不收她才道:“我才用了兩片月事巾就走了,這都是樓裏旁的姑娘花錢買的,這銀子你是要收著的。”

“你賣的多貴呀?”看這碎銀子也有好幾錢了,顧春竹微微的張開了檀口。

“倒是不貴,一片才十文錢,這些錢多半是定錢。”柳溪娘說了,顧春竹才把碎銀子收了下來,心頭穩妥了許多。

她這背簍裏可是叫羅新蘭做了近百張月事巾,打算著若是賣不出去也能自用,反正這布料也便宜針線花費的也不多,就是耗費了點時間。

這碎銀子的金額算起來,這近百張的月事巾都不夠的呢!待會兒回去就告訴羅新蘭這個好消息。

“羊肉湯來了,小心燙!”賣羊肉湯的大娘就把熱騰騰的羊肉湯給端了過來,還拿了兩口碗兩個勺兒來。

“咱們一人一半分著吃吧。”柳溪娘說著挽起了寬袖把羊肉湯分成了兩半,推了半碗到顧春竹的麵前,眼神裏帶著期許,“先吃,咱們吃完再說。”

顧春竹舀了碗裏的肉放到了柳溪娘的碗裏,自己就一勺一勺的喝了湯起來,羊肉湯真的是鮮湯頭也清透的很。

她感覺到渾身都暖起來了,剛抬眸子就見到柳溪娘咬著湯勺在落淚。

一行清淚順著飽滿白皙的臉頰落下,麵上梨花帶雨的,肩頭輕輕的顫了起來,顧春竹想遞帕子給她擦臉,猛然想起來帕子是剛才擦過桌子的,又把手給縮了回來。

她坐到了柳溪娘那個條凳上攬著她的肩頭:“小溪,你這是怎麼了?”

“就是有點想我娘了,以前一碗粥也是我和娘兩個人分的,我不怕日子苦,可她為什麼還要賣掉我就是為了供弟弟上學堂嗎?”柳溪娘的眼淚流得更加的湍急。

“那你娘會來抱香樓看你嗎?”賣兒賣女的父母顧春竹實在無法諒解,隻是顧及柳溪娘的心情問了一句。

柳溪娘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啜泣道:“來過一回是問我要銀子的,我叫媽媽帶人給她趕走了,後來就沒來過了。”

“你做的沒錯,好了別難過了。”顧春竹輕拍著柳溪娘瘦弱的脊背,雖然龍老大說的沒錯女人的錢是好賺,可這抱春樓裏的女人背後想必都有個淒慘的故事。

柳溪娘哭了一會兒就好了許多,她自己掏出帕子擦了眼淚,鼻子被哭得紅紅的,我見猶憐的模樣。她還扯了一個笑臉衝著顧春竹,“叫你笑話了。”

“沒事,快吃羊肉湯吧等會兒冷了就膻了,味道真個不錯。”顧春竹說著就看著柳溪娘,看她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喝著羊肉湯。

她那尖尖的下巴,巴掌大小的臉,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擱現代就是一個才上中學的小女孩,而現在已經曆經了苦楚。

果然世人皆苦,顧春竹歎息了一聲。

她的目光落在了留下娘微微敞開的領口裏,隻見有一道紅痕,顧春竹忙問道:“這傷是怎麼了,誰弄得?”

“還有誰啊,就是恩客唄,若是遇到個脾性不好的可能被折騰的許多天都接不了客。”柳溪娘緊了緊自己的領子,嘴上的話說起來非常的輕鬆,仿佛這就是吃飯睡覺一般的尋常,

她臉上帶著淺笑:“所以,我們樓子裏的姑娘都舍得為自己花錢,這一次性的月事巾若是去尋常地方賣可能賣不掉,在抱香樓的銷路必定是好的,且才賣十文錢一片利潤不高能長期的賣也不怕叫人搶了生意。”

“小溪真的謝謝你。”顧春竹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更加的惹人憐惜了,那麼美好善良卻深陷淤泥之中。

“我們是朋友嘛!”柳溪娘把手握在顧春竹的手上,眨了眨睫毛有點俏皮。

顧春竹感受著她微涼的小手突然想起來看到的從抱香樓裏出來的許文俊,問道:“小溪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你說就是了。”柳溪娘鼻子還紅著,臉上卻還帶著真誠的笑容。

“今早我在你們樓子裏出來了一個秀才,叫許文俊的,你識得他嗎?”顧春竹眼底帶著疑惑,心底已經有答案了,可能這樓子裏的姑娘不一定是自願的,可這進這抱春樓裏的男人腳可長在他們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