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因為林瑾兒艱難生產而對她產生的憐惜之情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昨天穩婆說大人怕是保不住的時候他慌了,隻不過他不是怕失去她,而是怕對不住舅家和母親。那時候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對她真的沒有男女之情,有的隻是責任。不過無論如何,至少她是在為自己生兒育女,他該對她感激,也該盡一個丈夫該有的責任。
所以他在外頭守了一夜,今天一早得知母女平安,還特意看了小家夥一眼才放心的去上了朝。念著林瑾兒生產辛苦,他散朝之後特意去楚晏鋪子裏給林瑾兒買了套頭麵,回府就過來了。
原本他以為成了人母的林瑾兒會比以前懂事一些,他也想好了,看在孩子和林家的份上,他願意給她一個改變的機會,哪怕他對她沒有愛請,也會把她當作妻子敬重。
可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她不僅沒變,反而比之前更甚!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也不知道她剛才是怎麼說出那番話來的!
林瑾兒一噎,她知道太子最不喜歡別人狡辯,臉上顏色變幻了好一陣才讓夏嬤嬤扶了她起來低頭認錯道:“是妾身的錯,妾身……妾身自責未能給殿下生下嫡子,這才口不擇言的,還請殿下恕罪。”
這時候孩子又睡了,乳母動作輕柔的把孩子放進了搖籃裏。
太子冷冷的看了林瑾兒一眼,並沒搭理她,而是走到了搖籃旁目光慈愛的看著裏麵的小娃娃,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說隻是個女孩兒,可初為人父,他也足夠欣喜了。
這是他的女兒,隻可惜啊,沒投胎到一個好娘親肚子裏。
林瑾兒躺在那兒呆呆的看著太子,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喜歡這個孩子的,可剛才她說的那番話肯定讓他生氣了,林瑾兒一時間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夏嬤嬤看著林瑾兒癡癡的目光,眼珠一轉上前笑道:“殿下,您看看咱們家姑娘的眉眼,長得跟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聽了夏嬤嬤的話,太子終於笑了,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觸摸了一下孩子的臉蛋,那孩子立刻閉著眼睛撅著小嘴往他手指的方向湊了過去。
“她這是怎麼了?”太子覺得新奇,轉頭問乳母。
乳母笑道:“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姑娘是以為您要喂她呢。”
太子目光憐愛的看著那孩子,又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臉蛋:“長得這般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長大。”
見太子麵目柔和了,林瑾兒放下了心,她這才敢插了句話:“表哥,孩子小是因為月份不足,昨日若不是程庶妃過來氣我,我也不會早產,說到底,都是怨她和蘇側妃。”
夏嬤嬤聽了林瑾兒這話心裏立刻咯噔了一聲,她的小姑奶奶啊!這個時候她怎麼能說這些!
聽了林瑾兒這話,太子臉上的柔和淺了幾分,他轉頭看向林瑾兒:“依你看,程庶妃該如何處置?”
夏嬤嬤趕緊給林瑾兒遞了個眼神,林瑾兒思慮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全憑表哥做主。”
“程庶妃挑撥是非,有違閨訓,本宮將她送回程家以正後宅風氣。”說完,太子盯著林瑾兒:“如此,你可滿意?”
這就是要休棄了程庶妃的意思。
林瑾兒卻是蹙了蹙眉,她咬了下唇道:“表哥,這次是我命大,這才逃過了一劫,這次若是……若是我或者姑娘有了什麼三長兩短的……”
林瑾兒話沒說全,可意思卻是很明白了。她覺得程庶妃是個大敵,最好是能借著這次機會除了。
“你的意思是,本宮應該賜死程庶妃?”太子微微挑眉。
“就按表哥所言。”聽了太子的話,林瑾兒忍不住笑了,她覺得太子還是心疼她的。
看著林瑾兒的笑臉,太子心卻是沉了下去,他緩緩的把目光重新落在了孩子身上,心裏卻琢磨起了旁的。
他低頭看了看繈褓中的嬰兒,忽然說了一句:“來人,將姑娘抱去張側妃那裏。”
林瑾兒原本以為剛才那茬已經過去了,正在暗暗欣喜呢,卻沒想到太子突然說了這麼句話出來,她當時臉就白了:“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一邊命乳母抱起孩子一邊冷眼看著林瑾兒:“既然你不願意養這孩子,就不必養了。”
他剛才想過了,有著林瑾兒這麼個母親,這孩子想來也會被養歪。張側妃雖然不得他寵愛,人也木訥了些,可至少人心不壞,也端莊賢良,應該能養好孩子。
乳母也愣了一下,她看了看太子妃,俯身抱去了孩子。
眼看著孩子被抱了起來,林瑾兒一著急就推開了夏嬤嬤赤著腳下了地,可她雙腿無力,剛下了床就跌坐在了腳踏上。身下一陣疼痛,林瑾兒卻是絲毫不知一般,她淚流滿麵:“表哥!你不能這麼做!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把她給別人養啊!”
看著林瑾兒可憐兮兮的模樣,太子心如磐石:“你這般心腸歹毒的女人,不配為母。”
聽太子提起心腸歹毒四個字,林瑾兒頓時就明白了,她嗬嗬的冷笑:“蘇箋!殿下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蘇箋對不對!她已經又有了孩子,殿下您何苦對臣妾曾經坐下的舊事念念不忘?”
因為蘇箋那個賤人!他竟然想把她的孩子搶走!
太子目光一閃,他原本還沒想起來蘇箋這茬,可現在聽林瑾兒提起了,他心中的決定就愈發的堅定,他低頭看著此時哭花了臉的林瑾兒:“在你心裏那是舊事,可在本宮心裏,這件事情,永遠都過不去。”
說吧,太子甩袖離去,
看著大步流星離開的太子,林瑾兒高聲呼喊,希望能改變他的主意。
可他沒有。
出門的時候,太子正好碰見趕來探望林瑾兒的林家人,看著院裏的一片混亂和乳母懷中包的嚴實的孩子,林夫人滿頭疑惑:“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麼?”
麵對自己舅母,太子依舊鐵麵相對:“您進屋問問她就知道了。”
說罷,太子甩袖離去,隻留下了滿臉不解的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