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一愣,她還從來沒聽說過哪家新郎官怕新娘子跨火盆被燒的,可她職業素養極高,立刻就反映了過來,滿臉堆笑:“世子爺說笑了,這新娘子跨火盆是遠離不祥、化凶為福的,還沒有新娘子被燒著的。”
楚晏看著那銅盆,越看越覺得不安全,幹脆一腳將那火盆踢到了一邊:“哪有什麼不詳的。”
“哎呦!世子爺,您可不能胡鬧。”
楚晏沒搭理那彎腰去撿火盆的喜婆,直接親手扶著蘇顏進了府:“走吧。”
蘇顏深覺楚晏所為和她心意,在楚晏的攙扶下跨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這時候,喜婆才放棄了撿火盆又攆上來,把蘇顏從楚晏手裏“搶”了回去,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這麼不守規矩的新人,她還是第一回遇著。
知道那位世子爺是個不靠譜的,喜婆悄聲在蘇顏耳邊道:“郡主殿下,一會兒進了屋您千萬要聽我的,這可是事關您一輩子的大事。”
進門的一刹那,楚晏往高位看了一眼,見靜王和靜王妃滿臉喜氣的坐在主位上,楚晏垂下鳳目,扶著蘇顏踏過了門檻。
聽著外頭又響起了一陣炮竹聲,喜婆掐著點喊道:“吉時已到!”
“且慢!”楚晏突然喊了一聲:“來人,請王妃。”
楚晏的話音剛落,先靜王妃生前身邊的嬤嬤就抱著先靜王妃的牌位走了進來,對坐在主位上的靜王妃道:“請您讓開。”
先前楚晏就特意和靜王說過這件事情,他說成親這天要拜他親生母親,當時靜王也答應了。可是現在……楚晏不想知道這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可是靜王既然不這麼做,那就別怪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靜王妃留顏麵。
按照規矩,靜王妃見到了先靜王妃的牌位要執妾禮,現在那嬤嬤讓靜王妃給她讓位置也是理所應當,可是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麵,靜王妃覺得這樣做太丟人。
一時間,靜王妃坐在那裏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一時間臉上的喜色盡褪,難看得很。
直到那嬤嬤再次說話:“未免耽誤了世子爺拜堂的時辰,還請王妃讓位。”
靜王妃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靜王,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靜王也不能明著偏袒靜王妃,隻能裝作沒看見。
靜王妃隻能不情願的起了身,眼睜睜的看著那嬤嬤抱著先靜王妃的牌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她隻感覺有很多人在輕蔑的看著自己,那種感覺讓她臉上火辣辣的難受,她現在很是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在意別人的眼光,非要來這坐著。
可是靜王妃明顯想多了,周圍來參加婚禮的客人隻當沒看見這一幕發生,畢竟靜王府靜王父子不合這事兒已經不新鮮了,就算兩人現在大打出手,估計眾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見這茬完事了,喜婆立刻很是配合的假裝沒發生剛才那一切,喜氣洋洋的再次喊道:“吉時已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隨著喜娘高聲喊了禮成,楚晏和蘇顏被一堆人簇擁著回到了洞房。
蘇顏坐在新房的床上,覺得屁股底下硌得慌,想著屋裏人多,硬是忍著沒動地方。屋裏全是女人說話的聲音,蘇顏知道,現在屋裏都是楚晏這邊的親戚,專門來看她這個新娘子的,從這些人的話語聲中,蘇顏聽見了榮陽郡主和陳靈霏的聲音。
喜婆把玉如意遞給了楚晏,笑道:“新郎官可以挑蓋頭了!”
楚晏接過那玉如意,那張早已經印在了他心裏的傾世容顏緩緩被揭開。
蓋頭被打開的一瞬間,屋裏嘈雜的聲音一瞬間消失了,所有人都盯著蘇顏,目光中難掩驚豔。
蘇顏容貌傾城早已在京城中傳開了,隻是沒見過真人,她們也不知道蘇顏到底什麼模樣,如今見了真人,才知傳言不虛。
隻見床上坐著的女子一身紅衣,頭戴鳳冠,長發如墨,柳眉彎彎,明眸皓齒,一顰一笑間透出來的都是滿滿的嬌媚之感,最難得的是蘇顏的麵容嬌而不豔,媚而不俗,格外的討人喜歡。
眼前終於不是一片通紅了,蘇顏豁然開朗,她第一眼就抬眸看向楚晏,正見楚晏一身大紅喜服,胸前還掛著一朵綢花。楚晏本來皮膚就白,一身紅衣襯得他豐神俊朗,而他眼中含笑,正癡癡的看著自己。屋裏都是楚晏的親戚,蘇顏也不好意思回應,隻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了一圈屋裏站著的人。
有一大半都是蘇顏眼生的,隻有幾個年輕姑娘是蘇顏平日裏見過的。
陳靈霏梳著婦人發髻,一身柳綠衣裳,看著蘇顏驚歎道:“表嫂,你今個兒真漂亮!”
站在陳靈霏身邊的榮陽郡主拉了靈霏一把:“還沒給你改口紅包呢,這就改了口了?”
說著,榮陽郡主笑著對蘇顏道:“顏妹妹,我可不像靈霏那般好糊弄,什麼時候你給了我紅包,我才肯改口的。”
過了今日,榮陽郡主也得改口叫蘇顏一聲表嫂。
蘇顏知道榮陽郡主是在調笑,隻是笑笑也沒當真,楚晏卻是回頭看了榮陽郡主一眼,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紅封扔給了榮陽郡主,淡淡道:“改口吧。”
“哪有你這麼疼媳婦的。”榮陽郡主收下了紅封,立刻就對著蘇顏笑著叫了句:“表嫂好。”
榮陽郡主這一聲表嫂立刻就讓蘇顏紅了臉,嫌楚晏多事,蘇顏立刻瞪了楚晏一眼。
在楚晏的眼裏,他的小姑娘桃目盈盈,就連瞪人都分外嬌俏。
一個蘇顏不認得的年輕媳婦看著蘇顏笑:“快看看,新娘子害羞了!”
也不知道那人是誰,蘇顏對那媳婦微微一笑,目光才再次看向楚晏。
這時候楚晏已經從丫鬟手裏接過了一個碗,在喜婆的催促下要喂蘇顏吃餃子。
蘇顏嘴小,楚晏怕太大不好咬,特意在碗裏挑了一個個頭小的餃子,在嘴邊吹了半天才喂到蘇顏唇邊。
蘇顏咬了一口餃子,發現麵還是生的,怕吃下去鬧肚子,剛入口就吐了出來。
那被蘇顏咬了半口的餃子很明顯連皮都沒熟,裏麵的肉還是生的。
楚晏臉色一冷,衝著那端來餃子的丫鬟問道:“怎麼是生的就端上來了?哪個廚娘做的?連生熟都不分?”
那丫鬟被嚇了一跳,喜婆也分外無語,看著楚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做了二十多年喜婆,還是第一次遇見楚晏這樣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