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楚晏和蘇顏大婚的日子。
陳靈霏成親之後特意讓人給蘇顏帶了話,說戌時才會拜堂,讓蘇顏別起太早,千萬要睡飽了養足精神,當然了,還有一句話陳靈霏沒好意思和蘇顏說,那就是:晚上還有的累呢。
有了上次陳靈霏成親的例子在前,蘇顏沒起大早,足足睡飽了才從床上起來,倒是把屋裏的幾個丫鬟急得夠嗆,輪番在蘇顏床邊念叨著今個是她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懶床。
蘇顏是活活被幾個丫鬟念叨起來的,她沐浴之後,全福人和喜婆也都到了。
看著滿麵喜色的喜婆,蘇顏才有了一點自己今天要嫁人的認知。
采夏伺候蘇顏穿上了嫁衣,一般人家的嫁衣都是新娘子自己繡的,可是蘇顏的嫁衣卻是楚晏特意準備的。這嫁衣是楚晏在特意雇了最好的繡娘給蘇顏做的,雖然嫁衣的樣式繁複,可是穿上身上卻一點都不重,舒服的很。
柳香給蘇顏整了整腰間的腰封,忍不住驚歎道:“姑娘,您穿紅色本來就好看,今個兒穿上這嫁衣更美了,婢子看了都舍不得移開眼,一會兒世子爺見了肯定會看癡了的。”
蘇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隻見鏡子裏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大紅的嫁衣裙擺墜地,繡著紅鳳的腰封襯得她身姿玲瓏有致,還未飾粉黛就已經是人間絕色。
蘇顏也想謙虛一點,可她就是生得好看,沒辦法。
時辰到了,賓客也漸漸入場,最先到的是晉陽長公主,晉陽長公主身穿一身紅色宮裝,麵上覆著輕紗,一進門看見穿著嫁衣的蘇顏眼中就蓄起了淚。
這時候請的全福人正在給蘇顏梳妝,晉陽長公主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
蘇顏看著銅鏡裏身穿大紅嫁衣的自己,目光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她今天就要嫁給楚晏了,時間過的這麼快麼,蘇顏的心頭還有那麼一分不太真實的感覺。可是周遭喜慶的一切都告訴蘇顏,這是真的。
蘇顏終於開始感覺到了一點點緊張。
全福人拿著桃木梳子貼著蘇顏柔順黑亮的長發緩緩梳下,嘴裏念念有詞。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姑娘子孫滿地。”
“……”
全福人熟練的給蘇顏梳了適合她臉型的發髻,又給蘇顏戴上了鳳冠。
鳳冠有些重,壓的蘇顏有些難受,蘇顏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鳳冠。這時候蘇顏突然想到了宮裏的眾位娘娘,她們每日裏頭上發飾都繁多,也不知道脖子會不會被壓出什麼毛病來。
晉陽長公主見蘇顏梳好了頭發才走到了跟前兒,看著鏡子裏的人兒笑道:“人家都說幸福就是擇一良人終老,娘隻希望能看見你幸福,日後楚晏那小子若是對你不好,你就告訴娘,娘給你做主。”
她這輩子命不好,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見蘇顏一輩子平平安安,順遂到老。
聽見了晉陽長公主的話,蘇顏嗓子處就是一陣哽咽,她握著晉陽長公主的手,心頭湧上了一陣濃烈的不舍。
晉陽長公主眼中含淚,親手給蘇顏戴上了一早就準備好的紅寶耳墜和瓔珞,吸了一口氣勻了呼吸才對喜婆道:“上妝吧。”
喜婆應了一聲,笑著和蘇顏說了幾句吉祥話,嘴裏就叼著線頭,兩隻手扯著棉線繞成了三角形在蘇顏的臉上活動著。
絞麵,也叫開臉,是新娘子上妝的頭一步。
可是汗毛被連根拔起的痛楚讓蘇顏忍不住往後躲了一下:“疼!”
喜婆嘴裏咬著線頭含糊道:“我輕一些。”
晉陽長公主心疼的捂住了自家閨女的臉,對那喜婆道:“行了,絞一下意思意思得了,直接上妝吧。”
那喜婆無奈的看著晉陽長公主,她還是第一次碰見不讓開臉的,可是晉陽長公主發話了她哪裏敢不聽,乖乖的直接拿了妝粉來給蘇顏上妝。
蘇顏本來生的就皮膚白,喜婆隻薄薄的給蘇顏上了一點妝粉,就開始描畫起眉眼來。
蘇顏上妝的過程中,王夫人、蘇箋、鍾凝她們也都陸續來了,都站在屋裏看著蘇顏上妝。
晉陽長公主看了一眼盛裝打扮的王夫人,見到了故人,晉陽長公主麵紗下的唇微微抿起,十幾年過去,她們都老了。
喜婆的速度很快,不大一會兒就給蘇顏上好了妝,那鏡子裏的美人兒眉眼如畫,真真的精致的仿如是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喜婆誇讚道:“我做喜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郡主這麼漂亮的新娘子。”
雖然明知道喜婆這是恭維話,可是也讓人聽了心生歡愉。
蘇顏對喜婆微笑了一下,問道:“接下來我要坐在床上等人來添妝吧?”
喜婆笑道:“我送出門了幾百個新娘子,各個到了這個時候都是暈頭轉向的,倒是第一次看見像郡主這樣的,我扶郡主走過去。”
鍾凝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就拿著一早準備好的東西笑著遞給了蘇顏:“祝師姐和師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謝。”蘇顏接過了鍾凝送的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張助孕的藥方。
“沒個正形。”蘇顏紅著臉把那方子隨手塞進了袖袋裏,拿了幾顆喜糖堵了鍾凝笑嘻嘻的嘴。
蘇箋也把添妝給了蘇顏:“祝五妹妹和世子白頭到老,一生無憂。”是一對和田玉的對鐲。
很快的,和蘇顏玩得好的姐妹也陸續過來了,蘇顏一一收下了她們的添妝,又讓蘇箋待自己好好招待她們。
榮陽郡主她們和陳靈霏都是楚晏那邊的親戚,把添妝給了蘇顏以後就馬不停蹄的又趕去了那邊。
邢家父母很快的也過來了,邢長林在前院,韓氏領著邢敏之來了蘇顏這兒,韓氏一進屋眼淚就含在了眼眶,依依不舍的看著蘇顏。
邢敏之就,撲到了蘇顏身上,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蘇顏:“長姐,你今天真好看。”
蘇顏讓采夏抓了把糖來給了邢敏之:“這小嘴兒真甜,你快去拿糖哄哄娘,娘都哭了。”
邢敏之這才發現自家娘親哭了,拿著糖就給韓氏送去了。
看著一屋子的人,蘇顏腦袋都大了,可還是得保持著滿麵笑容,直到喜婆說時辰到了,把蓋頭給蘇顏蓋上去之後,蘇顏才放鬆了一下麵部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