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沒碰茶,甚至連眼皮都沒抬,淡淡說道:“榮陽身子不適,本世子今天去接的她們。”
安靖伯才不信楚晏的話,在他想來,一準是楚晏和蘇顏一起去了莊子上!他說的麼,蘇顏怎麼會和榮陽郡主那麼好,原來早就和靜王世子勾搭上了!孤男寡女的在莊子一天一夜能做什麼好事?
雖然心裏這麼陰暗的想著,可安靖伯還是笑著道:“勞煩世子了,不過看樣子,世子的身體好些了?”安靖伯還是沒忍住拐彎抹角的打聽了一下楚晏的身體情況。
如果楚晏的身體健康,那他之前的算盤可就打不響了!可如果楚晏的身體健康,那他將來就是靜王的正經嶽父,日後……
安靖伯又開始算著能在楚晏身上撈到什麼好處了。
“很是康健。”楚晏這是和安靖伯第一次見麵,可是安靖伯那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睛裏的算計實在是太過明顯,讓楚晏發自內心的反感。
楚晏實在不願意和安靖伯這等卑鄙小人多廢話,直接說了正題:“本世子聽說你昨日請了四皇子來府上,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說話間,楚晏第一次正視安靖伯,一雙鳳目仿若深潭一般盯著安靖伯的眼睛。
安靖伯一怔,他說的麼,怎麼靜王世子這麼晚了還上門來,感情兒是知道了昨天的事情來興師問罪的。
安靖伯卻沒再對楚晏的身體好奇,畢竟皇家的事情他也沾不到邊,就是想破腦袋就想不出為什麼楚晏要對外宣稱自己有病的內情來。
楚晏的目光平靜,可卻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感覺,讓安靖伯打心底生出了幾分心虛來。
安靖伯眼珠一轉幹笑了一聲,敷衍道:“倒也沒有不快,隻是四皇子府裏有事,沒等用膳就先行了一步。”
楚晏是真的佩服安靖伯的臉皮之厚,可不想和安靖伯繞圈子,聲音不再是清冷的,而是冰冷:“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以後把你那些個齷齪心思收起來,以後離四皇子遠點,本世子還會把你當作嶽父。第二,你若日後依舊一意孤行,就等著皇上下令削爵。”楚晏的態度很是強硬。
他知道,安靖伯這種人是吃硬不吃軟的。
安靖伯的目光一縮,沒想到楚晏會把他做的事情摸的一幹二淨,也沒想到楚晏會這麼直接的警告他,臉上也沒了笑容:“世子是在威脅我?”他這麼多年的飯白吃了?難不成還會被一個毛頭小子嚇到?
楚晏隻是極為隨意的搖了搖頭:“不,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前些年皇上就動過要削爵的心思,如果現在嚴親王將舊事重提呢?伯爺有幾分把握能躲得過去?還是伯爺打算靠著四皇子救你?”伯爺兩個字帶著明顯的諷刺。
安靖伯不說話了,麵色有些陰鬱的坐在椅子上權衡利弊。
安靖伯其實是個極不會審時度勢的,隻知道風往哪邊吹他往哪邊倒,現在聽楚晏這麼說心底已經有了幾分發怵,而且在他想來蘇顏現在肯定已經不是完璧,沒有了拿去討好四皇子的價值。可是按照楚晏說的做,他還怕四皇子那邊不悅。
楚晏那雙銳利的眸子很快就將安靖伯的想法看的清清楚楚,第一次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戶部還有個侍郎的缺兒,按照你的資曆足以勝任。”
安靖伯的眼睛一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話,戶部侍郎是正三品的官兒,他跟四皇子身後混了兩年,也隻得了個六品的戶部郎中,雖然油水夠了,可這地位……
安靖伯臉上立刻就堆上了笑:“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世子這麼說不就顯得生分了嗎?”
楚晏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起,打量了安靖伯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一點和蘇顏相像的地方,真真的懷疑蘇顏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楚晏真是想不通,安靖伯這種小人是怎麼生出蘇顏那樣的女兒的。楚晏甚至在這一刻還有些慶幸蘇顏沒長在安靖伯府,不然耳濡目染,估計也會被養歪了。
可是想著他到底還是蘇顏的生父,楚晏還是囑咐了一番:“以後你離四皇子遠一些,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安靖伯的腦子轉的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楚晏的意思,當下心裏暗暗心驚,一邊點頭應了一邊道:“世子,我讓廚房備菜,咱們小酌一壺?”
楚晏募地起身:“不必,本世子還有事情,就不叨擾了。”
安靖伯從善如流道:“那我送世子。”
安靖伯親自將楚晏送出了府邸,待楚晏打馬離開後還站在門口看了許久,半天才氣定神閑的轉身回府,心裏暗笑楚晏還是太年輕了。
楚晏明白,安靖伯這種人,不見到兔子是不會撒鷹的,當夜就去安排了一番。
第二天在早朝上,安靖伯就稀裏糊塗的被皇上誇獎了辦事出色,還在嚴親王的建議下欽點了安靖伯補了戶部侍郎這個缺兒。
下朝的時候,嚴親王還麵色和善的主動找安靖伯說了幾句話,不過言語間一直在不斷的敲打著安靖伯。
直到嚴親王離開了,安靖伯還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
周圍三三兩兩結伴的命官們無一不在交頭接耳的議論安靖伯:“戶部侍郎這個缺兒那麼多人爭,怎麼就輪到他了?”
“誰知道呢,走狗屎運了唄。”
“我可是聽說了個消息,靜王世子的病好了……”
種種議論聲鑽進了安靖伯的耳朵,安靖伯恍若未聞,挺胸昂首的向前走,臉上是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就在即將離宮的時候,四皇子身邊的長隨突然攔住了安靖伯:“伯爺,四皇子殿下請您過府一敘。”
安靖伯眼神閃爍,他可沒打算現在得罪了四皇子,立馬轉身就跟那長隨走了。可是就在上橋子的那一瞬間,一柄飛刀忽然自他頭上呼嘯而過,戳穿了轎簾射進了轎子裏麵。
安靖伯下意識的向那飛刀射來的方向看去,正見昨天晚上在楚晏身邊的那個侍衛目露威脅的看著他。
安靖伯嚇的雙腿一軟,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流,立刻就轉身對那四皇子的長隨道:“本官還有事,改日再去四殿下府上,改日。”說罷急匆匆的轉頭就走,隻留下一頭霧水的長隨。
連辛在安靖伯離開之後緊跟了上去。
今早一天世子就吩咐了,如果安靖伯識趣倒還好說,如果不識趣,就在四皇子那裏營造出來安靖伯已經投靠嚴親王的假象,逼著他和四皇子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