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其實也有人或多或少的,上報了朝廷,但那時皇帝寵愛李昭儀,又需要李家做大,便統統避重就輕處理過去。
久而久之的,在幾個舉報官員都暗中出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找李家的麻煩。
李家也漸漸勢大,從一個普通地方士族,變成和南域將軍府實力相當的大家族。
結果沒想到,被皇帝一手栽培長大的李家,不僅沒有起到限製住將軍府的勢力,反而讓將軍府忍無可忍,直接反了。
而將軍府反了後,他們非但沒有配合朝廷鏟除逆賊,反而趁機自立為王,也加入了反叛朝廷的陣隊。
要不是李家和褚家積怨頗多,到現在都沒有互通書信建立來往,皇帝都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聯合起來了——
以一副正在作對的架勢,騙去朝廷大筆大筆的銀子,和他大把大把的信任。
啪——!!!
皇帝用折子重重的砸了一下禦書房的桌子,然後才兩手撐著桌子,看著對麵群臣中唯一坐著的謝珩,啞聲道:“珩之,你怎麼看?”
謝珩坐在輪椅上,周圍是站在他身後和身側的其他大臣。
他安靜的抬眸,看了看發火之後開始恢複理智的皇帝,便拱手道:“陛下息怒,龍體要緊,李家已反,多說無益。”
“的確是多說無益。”皇帝道,“那就商討下如何解決吧,朕決定,立刻讓魏延率領江南的水師,西下福建!。”
謝珩垂首,“陛下,此事不妥。”
不妥?
哪裏不妥?
皇帝皺眉道:“難不成要讓朕眼睜睜的看著他反叛稱王?”
“丞相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謝珩身邊一位白胡子的老臣躬身道:“丞相大人的意思是,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南域。
隻要褚將軍被拔出,李家不足為懼。”
“那難道就這樣不管不顧?”皇帝怒道,“那朕的尊嚴何在,大寧的威勢何在?”
“可現在貿然調動江南的水軍去福建打仗,也不是穩妥的辦法。”
另一位大臣道,“褚家、李家接連稱王,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坐擁軍權的地方政權,若是他們狼子野心,也跟著……”
旁邊一個大臣聞言,當即怒目打斷道:“張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不成是想說魏將軍也有謀反的念頭?”
“魏大人,下官可不是這個意思,下官隻是說……”
“陛下。”
明明隻是一聲溫溫和和的輕喚,但由謝珩說出,卻像是寺廟的暮鼓晨鍾,讓整個躁動吵鬧的禦書房,都安靜下來。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謝珩,便他拱手道:“調動江南水軍是必要的,但不要是打仗,而是防備李家狼子野心,繼續入侵。
朝廷和國庫的儲備雖多,但也經不住各地戰事的頻發,微臣以為,當以震懾為主,防禦為主,而不是主動進攻勞民傷財。”
最重要的是,江南水軍,常年在安樂窩裏待著,和福建動不動就出海的水軍作戰,實力相差實在太大。
要是貿然主動進攻,不僅會打敗,損失軍威民心,還會讓李家野心膨脹,生出入侵江南的念頭。
“那難不成就讓李家這群狗東西,白白占了三地?”有王姓的大臣隱隱不服謝珩的主張。
謝家一位大臣道:“怎麼會是白占,朝廷遲早是要收回來的?”
“哼!”王姓大臣道,“收回來?什麼時候?”
“當然是李家貪得無厭,自己作踐百姓的時候。”賀家家主長歎了一口氣,“陛下,微臣也覺得,丞相所言,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皇帝心裏憋著一口氣啊,恨不得立刻禦駕親征,帶著江南水軍,打得李家那群狼心狗肺的渣渣去吃屎。
但他看了看眾位大臣,又看了看溫柔和煦,安安靜靜的謝珩,他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表示:“就由謝相所言罷。”
“陛下英明——”
眾臣躬身敬禮後,依次離開。
不能打李家出氣的皇帝,自然把這氣出在了李昭儀的身上,不過數日,原先還風光無限,敢叫板王皇後的李昭儀,就被打入了冷宮。
至於她的兒子九皇子,亦是暫時被送去了王皇後的膝下。
謝貴妃得知後,高興差點手舞足蹈,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多開心一會,就聽說了女兒和女婿在公主府打起來的事。
“周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周嬤嬤是謝貴妃特地在平寧公主低調出嫁時,陪過去的老嬤嬤,做事很是穩妥,從不慌亂。
可現在麵對謝貴妃的詢問,卻是一臉難堪。“娘娘,還,還是因為那麵首之事。”
周嬤嬤是禮教嬤嬤出身,提到這個,自然會忍不住感到羞恥,琢磨著好好的公主,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又是麵首?”謝貴妃皺眉道:“怎麼了,那侍衛又不瞞平寧招麵首,大鬧起來了?”
周嬤嬤點了點頭,“上次的麵首被駙馬爺趕走後,她又找了新的,駙馬爺氣不過,就有準備去趕,結果這次……
這次公主不僅直接讓親衛打了駙馬,還把駙馬關了起來……”
什麼!?
謝貴妃啪的一下就摔了桌上上的茶盞,“這件事有其他人知道嗎?”
“事情是在府內發生的,公主封鎖得嚴,暫時還沒傳開。”周嬤嬤道。
“暫時還沒傳開,不代表以後不會傳開!!!”謝貴妃怒道:“你馬上回去給我警告平寧,讓她收斂點!”
那侍衛雖然出身不行,但好歹也是男人,這世間有幾個男人可以難以忍受自己的女人收麵首的?
他要是憋不住,把這件事捅出去,平寧這個公主就別想當了!!!
“是……”周嬤嬤躬身叩首。
謝貴妃生氣的喘著氣,她的女兒本該嫁給人中龍鳳,有著人人羨豔的最美生活,可都是因為她這個母親的設計失誤,才導致了現在的下場。
謝貴妃本就疼愛女兒,再加上自責,對這平寧也就越發放縱,之前得知平寧想找麵首,她氣歸氣,卻也念著女兒可憐沒有去管。
隻要女兒開心,多找幾個麵首又如何?
隻是沒想到,這個出身卑微的侍衛駙馬,居然是個硬氣的,麵對她的左右敲打和平寧的仗勢威壓,絲毫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