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笑道:“如果你剛才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哀求,孤或許會讓人先給她軟筋散的解藥,再把她放了……”
拓跋焱的話還沒說完,雲若夕就又跪了下去,“我沒有在演戲,我是很認真的在求你。”
小時候,她很愛哭,但當她發現她的哭,不僅換不來任何人的憐愛,反而會得到更多的欺負後,她就不再哭泣。
難過的時候,不哭,笑一笑就好了,受傷的時候,不哭,包紮一下就好了,外婆去世的時候,不哭,否則外婆看見了會擔心。
總之,雲若夕一直不是個淚腺發達的人,想讓她哭,很難,卻不是不可能。
“我承認,我剛才的愛哭,是我演的,但我求你,是真。”雲若夕抬頭看向高高在上的他,“放過小七吧,求你……”
拓跋焱神色一瞬愣怔,他看著她,那雙比蒼山洱海上方的天空還要澄澈幹淨的眼睛,此時此刻,竟滿溢惶恐哀傷。
左胸處突然傳來怪異的刺痛,一種極為排斥不悅的感覺,從他的心中生出,直達四肢百骸……
他不喜歡現在看到的雲若夕。
很不喜歡。
因為,太無趣了!!!
拓跋焱生來不凡,從知事起,就以征服為誌,折磨為樂,所有敢於朝著他***的人,最後都隻能匍匐在他腳底。
沒有一個例外。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雲若夕這個幾次三番讓他不耐,踩他紅線的女人,也這般匍匐臣服了,他卻並沒有什麼快意。
“救人。”
拓跋焱緊抿的薄唇,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而當他擠出這個兩個字的時,別說在場眾人等人,就連他自己,都愣在了原地。
他剛剛說了什麼?
他居然讓人去救人?
他拓跋焱從來隻有殺人,何時有過救人。
唯一的一次出手救人,還是為了救那個想要跟他同歸於盡的女人。
可那是因為那個女人有極大的用處,而現在……
拓跋焱還在怔愣,雲若夕卻已經對著對麵大喊:“救人,你們沒聽到嗎?快點!!!”
雲若夕的大喊讓對麵的人回過神來,他們看向自家王上,發現對方低沉目光,神色不明,但並沒有什麼否認的意思。
當即下水,去救影七。
影七被救了上來,卻已沒了呼吸,雲若夕連忙喊道:“人工呼吸,人工呼吸啊——你們會不會啊,不會讓我來啊!!!”
人工呼吸?
雲若夕著急的喊話,讓拓跋焱想起了他們在水邊的那一幕,她所謂的人工呼吸,就是嘴對著嘴,行不明之事……
這樣,也能救人?
拓跋焱神色晦暗,直接起身,摟過雲若夕的腰,就帶她飛了過去。
雲若夕落地的時候,有些遲疑,不明白拓跋焱怎麼帶她飛來了,但這個問題隻存在了一瞬,她就立刻奔到影七身邊。
擠壓胸腔,人工呼吸……
忙碌之後,影七終於咳出湖水,神色慘白,“夫,夫人……”
“別說話。”雲若夕去把她的脈,發現影七的五髒六腑都很虛弱,顯然是之前受了極重的內傷後,一直沒有養好。
拓跋焱看著眉頭緊鎖的雲若夕,不悅道:“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護衛,你還寶貝成這樣?”甚至她拋棄尊嚴。
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影七這兩天的行為,的確很難看——不僅成功救走雲若夕,還連累雲若夕為她下跪求情。
但站在朋友的角度,雲若夕說不出一個“怪”字。
“她不是我的侍衛。”雲若夕冷沉道,“她是我的朋友。”而所謂尊嚴,也遠沒有拓跋焱所想的那般狹義。
她的確是跪下了,但她的心沒有跪下。
“哼,朋友……”拓跋焱狠厲一笑,“那你就在貨倉裏,陪你的朋友吧。”說完,他就飛回了中央的遊船,走進了內廳。
行船裏的帶刀侍衛們麵麵相覷,卻是毫不猶豫的執行拓跋焱的命令,把雲若夕和影七都押進了行船的貨倉裏。
對於這樣的情況,雲若夕求之不得,一來,她可以不用麵對著拓跋焱那個惡棍,二來,她還可以就近照顧影七。
影七看到自家夫人被連累,眉頭緊鎖,
雲若夕卻是長歎了口氣,用身上布包裏的布,給她擦濕了的身子,“小七,你知道你最近為什麼總是做錯事嗎?”
雲若夕最初遇到的影七,是個判斷力也好,執行力也好,都很強的人,雖然在出謀劃策上並不優秀,但也不至於不帶腦子。
現在她卻連連失手,無非是因為——“你太在意我了。”
雲若夕說著,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歎息,“所謂關心則亂,你越是在意我的安危,越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知道嗎?”
影七低頭,清美的容顏,滿是愧疚,“夫人,屬下該死。”
“你不該死,但你該罰!”
雲若夕想起剛剛的診斷,神色冷肅,“你太不愛惜你自己了,我知道你著急救我,但也應該在養好傷後在說!”
“夫人……”
“可最該被罰的人卻是我。”
雲若夕語氣一轉,罵向了自己,“我把你當妹妹,卻並沒有盡到當姐姐的責任,不僅沒有護住你,反而連連帶累你受傷。”
“夫人別說這樣的話。”影七認真道,“夫人你是主,影七是仆,影七保護你是應當的……”
“沒有什麼應當不應當。”雲若夕看向她,“人間沒有白來的恩情,你護我,我自然也會護你。”
“夫人……”
“不過,現在,我覺得當你的姐姐,不如當你的主子有用。”
“嗯?”
雲若夕看向疑惑的影七,笑了笑,“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話,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自己逃出去,逃出去後,立刻回京城幫我照顧安安和樂樂。”
“夫人!”
夫人這是在趕她走嗎?
因為她沒用?
影七心中隻失落異常,但很快,她就不這麼想了,雲若夕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她讓她走,隻是因為怕她再受傷。
“夫人……”
“好了,接下來,一切都要聽我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