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參與?”王皇後端笑道,“不知世子所言,是怎麼個參與法?”
“抽簽比試。”
“抽簽比試?”
王皇後奇怪,“這倒是新鮮,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比試。”
“入鄉隨俗,當然是大寧文人之間最喜歡的對詩。”
南詔世子輕笑著詳細講述——“按照大家現在的所坐的位置,將在座賓客分為兩隊,抽到誰,誰就要代表自己的隊伍出戰,若是輸了,那人就需要當場表演一個節目。”
“此舉倒是有趣得緊。”太後也來了興趣,“那不知這對詩主題,南詔世子可有主意?”
“主意倒是有,隻是我是南詔人,詩詞歌賦並沒有在座的才子佳人好,故而想特別請示娘娘,添一個歌謠。”
南疆是多民族聚居地,風俗各不相同,卻都極善歌舞,南柯玥提出自己隻能唱歌,並沒有什麼不妥,反而給了在場女子們一個表現機會。
太後等人自然是欣然同意,至於詩詞歌賦的主題——南柯玥笑了笑,“今日良辰,當談風花雪月,不如就以風花雪月四字為題?”
王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應景,那就規定所作詩詞歌賦裏,需要帶以上風花雪月裏至少兩個字的意境,來人,拿花箋來。”
“是。”
沒多久,底下的公公便準備好了花箋,分發到每個在場的賓客手中。
雲若夕拿著花箋,有些懵,什麼情況,這,這感情每個人都有可能被抽中表演?
南詔世子作為主建議人和外來貴賓,得到了搖簽筒的機會,他抬手一搖,就搖出了一個人,好巧不巧,居然是謝珩。
被抽中的謝珩微微抬眸,似乎也有些訝異,自己居然是被第一個抽中的。
作為大寧的丞相,他參加的宴會不少,但能他表現的情況卻屈指可數,畢竟身份擺在那裏,哪怕他為人溫和,也沒多少人敢過於放肆。
謝珩略微訝異後便恢複溫和的常色,淡淡道:“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所謂聞詩識人,謝珩的詩不得不說,讓人有些意外——雖然他的詩裏,包含了風花雪月的風雪二字,但卻完全沒有風花雪月的意境。
“寒”“白”“貧”三字互相映襯,隻有淒清孤寂的感覺,因此,詩是好詩,甚至可以流傳百世,就是太孤獨蒼然了。
且這淒冷的感覺太重,重到一下子就熄滅了宴會的熱鬧,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直到謝珩,溫和一笑,“掃各位的興了。”才把眾人的魂喚了回來。
“哪裏哪裏……”
“謝大人的詩意境太過深遠,讓人身臨其境,一時都難以走出來。”
“可不是,謝大人不愧是大寧第一才子。”
……
誇獎聲來,掩蓋了謝珩那詩所帶來的風雪與孤寂,南柯玥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的搖了第二個木桶長簽。
因為謝珩是坐在雲若夕這邊的,所以這次搖的是南柯玥那邊的人,被搖出來的人,是個侍郎家的工資,雲若夕沒見過。
對方被抽中後,選擇做了一首詞,大概是覺得作詩的話,可能比不過謝珩,就用了更容易表達風花雪月的詞賦。
男子所做的詞,意境上比不上謝珩,但好歹齊了風花雪月四個字,也巧妙的表達了風花雪月的感覺,故而勉強算是和謝珩打了平手。
雲若夕看著那木桶簽,琢磨著,這麼多簽肯定很難選到自己,結果她剛這麼想,第四個簽就選到了她。
臥槽!
不是吧。
在她之前被抽中的,可是謝思靈!!!
要知道剛剛謝思靈的那首詞,可是贏得了滿堂喝彩的,比剛剛那和謝珩比試的男子所做的,都好了不止十倍。
這種注定會流傳千古的好詩詞,讓她去比……
她除了作弊,根本沒選擇啊。
“慕世子妃?”南柯玥意味深長的一笑,“可有想好。”
注意到在場所有人的眼神,剛剛還在吃吃吃的雲若夕,內心複雜。
她還沒應聲,就有不少尤以為她聽不到的聲音,小小的嗤笑起來——
“瞧她那傻樣,明顯是做不出來啊。”
“可不是,她在雲家的時候是庶女,後來又去了鄉下……能會什麼,怕是隻會做打油詩吧。”
“得了吧,指不定大字不識呢,也不知慕世子是看上了她哪一點。”
……
雲若夕聽著這些話,剛開始還有點氣,聽著聽著,她就不氣了。
嫉妒,全都是嫉妒。
這世間隻有庸人才不會被人嫉妒,她應該高興,自己被這麼多人妒忌了。
隻是——
她特麼還是做不出來啊。
雲若夕蹙眉的樣子,大家都看到了,台上的太後和太後身邊的鳳儀長公主,也明顯都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比起才貌雙全的謝思靈,在這種貴族圈子裏,雲若夕是真沒啥優勢,唯一的優勢——直接給慕王府生了兩個兒子?
就雲若夕被眾人鄙視的時候,慕璟辰的大手伸老,握住了她的手。
因雪髓毒的緣故,慕璟辰的手是沒有正常人溫度的,常常都是冰涼,但雲若夕卻覺得溫暖,比這世間任何溫熱的東西都要溫暖。
她看向眾人,大方一笑,“我才學疏淺,做不出來,讓大家見笑了。”
毫不意外的結果,讓太後閉上了眼,似乎連看雲若夕一眼,都會傷了眼睛。
鳳儀長公主雖沒有明顯表現嫌棄,但顯然也覺得丟臉,臉色不是很好。
在座的其他賓客,看在慕王府和謝家份上,自然不敢明著嘲諷,但眼裏暗地裏的嗤笑和鄙夷,卻是止都止不住。
這時南柯玥冒了出來:“慕世子妃既然輸了,那就願賭服輸,為大家表演一個節目。”
“好。”雲若夕沒有推諉,直接起身,走向了中間的紅毯。
她沒有告知自己要表演什麼,對著太後皇後等人欠了欠身,道了一句“獻醜了。”便輕輕的哼起了前奏。
這是——?
那些看好戲的目光,不由笑了出來——這慕世子妃,不會禪意,難不成是想要靠哼哼糊弄過去?
結果他們剛這麼想,輕靈的歌聲便響了起來:“十裏長亭的踐行碑,兩尊酌酒等誰來醉……”
唱著唱著,現場居然響起了悠揚的笛音,卻不是外場的專門負責演奏的宮人,而是慕璟辰。
他不知何時離開座位,去找人要了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