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界進入村子的路可以看出，這村子平日裏很少有外人來。”顧青辭一邊擦著靴子上的泥，一邊和白鷺說道。
白鷺點點頭，“我們家也是，平日裏很少有外人來，從我出生到現在，也就在山裏見過三次外人。”
顧青辭好奇問道：“三次？赫連城是一次，穆玄景是一次，那還有一次呢？”
白鷺搖搖頭，“那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我也記不得了，隻是我阿娘之前說的。”
顧青辭也沒當一回事思緒很快就被眼前的東泉村給吸引了。
這村子處於林木茂盛的地段，石板鋪的路很少，有幾處房子差點被藤蔓包圍嚴實。
白鷺皺了皺眉，“他們都不打理的嗎？這裏看起來就像是沒人住的荒野一樣。
顧青辭看著地上的苔蘚，點頭道：“是啊，就算是山村，也不應該如此落寞。”
走在去東泉村的路上，她完全感受不到煙火氣。
走著，白鷺摸了摸肚子，“好餓啊，是不是到晚飯的時候了？”
顧青辭看了眼天色，由於今日是陰雨天，這會兒看不出時辰，但從白鷺摸肚子說餓來看，應該是接近晚飯了。
但讓顧青辭覺得奇怪的是，眼前能看到的房屋都沒有煙囪冒煙，完全不像是要準備晚飯的時辰。
顧青辭皺了皺眉，要不是看到房屋的窗子和門有一開一合的痕跡，她簡直要懷疑這裏到底有沒有人居住。
白鷺利索地跳過一斷擋路的枯枝，隨後驚喜地說道：“青辭姐，你瞧，那裏有人在洗衣服！”
顧青辭走到白鷺身邊，果然瞧見有個老婦人在洗衣服，於是兩人便穿過石子路走了過去。
看到顧青辭和白鷺，老婦人嚇了一跳，隨後端起盆子就要走。
顧青辭攔住了她，“老婆婆，別怕，我們是來找人的。”
老婦人低頭，沒敢抬頭，“我不認識，我要回去了。”
白鷺直白地喊道：“我們還沒說找誰呢，你怎麼知道不認識？”
老婦人不吭聲，衝著前麵就要走，顧青辭還想再攔，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娘！”
顧青辭鬆開手，任由老婦人加快速度走過去，她看了眼白鷺，“走，我們也過去看看。”
到了男人跟前，顧青辭開口道：“打擾了，我們是鎮子上周家的下人，主家派我們來找姚家人，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指條路。”
男人打量了顧青辭和白鷺一眼，隨後指了個方向，往前一直走，看到路口右拐再一直走，有籬笆那家就是。”
很快，顧青辭和白鷺按照男人的指引找到了姚家。
姚家隻有一個老婦人帶著一個小孫女，顧青辭敲開門的時候，姚老婆子和小孫女正在吃飯。
隻是桌上沒有像樣的熱菜，都是冷饅頭冷菜。
顧青辭把銀錢拿出來遞了過去，“老人家，節哀，這是周家給您的一點心意。”
姚老婆子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接過銀子後一直在嘀嘀咕咕地念著什麼，顧青辭隱約覺得她是在念經。
想到老人家很可能是因為悲傷過了頭所以才會這樣，隻能用誦經的方式來排解心裏的鬱結。
於是顧青辭勸了幾句，可姚老婆子並沒有太多的回應，隻是嘴裏嘀嘀咕咕的。
等姚老婆子念完經，顧青辭問道：“老人家，我們想在這裏借宿一晚。”
姚老婆子微微發怔，但很快點頭同意了，還給顧青辭和白鷺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
進屋後，白鷺忍不住和顧青辭說道：“這老婆婆好奇怪，她隻有兩個孫女相依為命，這大孫女剛死，屍骨未寒，她怎麼一點難過的樣子都看不出來。”
顧青辭擰眉道：“或許隻是誤會，再觀察觀察。”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出去找吃食的白鷺又一次回到屋子，她走到顧青辭麵前，抱怨地說道：“青辭姐，廚房裏一點熱的東西都沒有，連柴都看不見，灶膛裏也沒有煙灰，他們都吃什麼？”
顧青辭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們看到東泉村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可家家戶戶沒有一點煙，好像根本不生火。
她心裏奇怪，於是和白鷺說道：“我出去看看。”
出了屋子，顧青辭正好和姚老婆子碰上了。
姚老婆子手裏拿著簸箕，裏頭裝著些殘餘的花生和豆子，看起來是祭奠歸來。
顧青辭打了招呼，和姚老婆子攀談起來。
說了幾句關於姚姨娘的病情，顧青辭發現姚老婆子並沒有什麼質疑和難過，反而非常平淡。
“都是她的命。”
在這個年代，許多老人都是這樣的，逆來順受，把一切歸為命，顧青辭並沒有太多的懷疑。
說著說著，顧青辭問到了之前的事，“聽說村子裏前陣子死了人，好像是個男孩兒。”
一直淡定的姚老婆子多看了顧青辭一眼，隨後一口否定，“村裏前陣子沒有死過人，更別說是男孩兒了。”
顧青辭又問道：“會不會是您記錯了？”
姚老婆子搖頭，“村子就這麼點大，多了人少了人，心裏都清楚。”
顧青辭皺了皺眉，想到了廚房的事，說道：“老婆婆，廚房沒有柴了，周家給的銀錢也有不少，今早買些回來用吧。”
姚老婆子搖搖頭，“不必了，這村裏沒有人生火。”
顧青辭詫異地看著她，“什麼？不生火？”
姚老婆子開口道：“我們供奉山神，不能生火。”
看顧青辭還要問，姚老婆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顧青辭，“我們村子有自己的活法，一直都很平靜。”
顧青辭點點頭，“的確，很平靜。”
平靜得就像是一潭死水。
見姚老婆子要進屋，顧青辭便起身道：“您先回去吧，我出門走走。”
姚老婆子一邊走，一邊說道：“天要黑下來了，早點回來。”
走出門，顧青辭看到零星有幾人從遠處回來，看樣子像從山裏回來。
的確，沒有人背柴回來。
顧青辭又明著暗著問了幾個村民，無一例外都否認了之前的事。
“姑娘，快別說這些晦氣話了，我們村好端端的，沒有死人！”
“就是，你安得是什麼心？和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一樣，問些古怪的話。”
“趕緊走，別理會。”
……
被村民冷眼相對，顧青辭含笑後退，讓出了路，“許是弄錯了。”
她心裏也差點懷疑，是不是真的弄錯了，是懷清的幻覺？
然而就在這時候，顧青辭看到姚家的小孫女跌跌撞撞地在外頭走，手裏還捏著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