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景微微頷首，“繼續出發。”
傍晚趕到小鎮後，顧青辭明顯感覺到了鎮子裏的百姓多了恐慌，米糧鋪子都被搶購一空，時不時還能看到拖家帶口要離開這裏的人。
“麻煩讓一讓！”
顧青辭聽到身後有人喊，於是連忙讓出了一條路，回頭才看到一家老小正帶著行李要走，臉上寫著的都是驚慌和無奈。
突然一個包袱散開了，幹糧掉了一地，顧青辭將滾落在她腳邊的東西都撿了起來遞過去，看著天色快要暗下來，她皺眉說道：“這天已經快黑了，你們這時候出城豈不是危險？”
男人接過顧青辭手裏的東西，感激地說道：“謝謝夫人，隻是留在這裏太危險，我還有孩子和爹娘要照顧，必須要趕緊離開，馬車已經在城門口等著了。”
顧青辭看著躲在女人懷裏的孩子，輕歎了一口氣，看著這家人互相攙扶著離開。
眼前的一幕幕完全是戰火即將燃起的序幕，也是百姓安寧生活中的晴天霹靂。
她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心裏暗暗想著，或許是她的心變軟了太多，現在也會因為戰亂而憂心。
由於局勢混亂，沒幾家客棧還願意營業，最後穆玄景直接付錢買下了一家客棧。
掌櫃感激涕零地都快下跪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哪兒去找買客棧的人，有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是還剩幾個也就是在打理善後的事宜，誰有空來買他的客棧？
看著穆玄景和顧青辭一行人，掌櫃都快哭了，他這砸在手裏的客棧愣是給他換來一大筆銀錢，眼前這些人顯然就非富即貴啊。
想到這裏，掌櫃疑惑地掃了眼顧青辭和穆玄景，走之前善意地提醒道：“二位貴客莫非是還不知道羌族人的事？最近羌族人經常出現，禍亂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之前很多來邊境的商人都不來了，我這客棧都空了十幾日了！”
說著，掌櫃急聲道：“我看你們二位也是富貴人家，還是早點家去吧。”
顧青辭皺起了眉，但並不覺得奇怪，這裏離玉門關不遠，必定是受到了牽連。
“掌櫃可知道，玉門關如今是個什麼光景？”
掌櫃歎了口氣，“夫人有所不知啊，這朝廷派來玉門關的大臣都被南羌人給擄走了，現在玉門關人人自危，民心渙散啊，有錢的都找關係往南邊去，沒關係隻能躲在家裏等死了。”
一旁的夥計也歎息地說道：“誰說不是啊，我們店裏之前就接待過玉門關跑出來的商人，說是花了大價錢才偷偷跑出來，就想著避難。”
說著，掌櫃抱著放銀票的匣子就走了，“您二位可千萬別久留。”
看著掌櫃匆忙跑走的身影，顧青辭沉聲道：“沒想到如今是這樣。”
爺爺曾經和她說過的邊關之雄偉壯闊似乎還在眼前，一眨眼就北晉最重要的關隘之一就要淪為戰亂之地了。
穆玄景給她披了件披風，“別擔心。”
顧青辭連忙轉頭，看著穆玄景，說道：“朝中可有了應對之策？”
穆玄景涼薄一笑，“曆來如此，武將主戰，文官主和，這次也不例外。”
顧青辭皺眉，“主和派的擔心我也明白，北晉還在休養生息的時候，輕易發動戰爭對國力的損耗是不可估量的，更何況剛剛遷都，在這種不穩定的時候宣戰，很明顯是難上加難。”
說著，她眉宇間浮起一抹毅然，“可現在北晉的臉麵快被人扔在地上，一旦彎腰，就難挺直了。”
這或許是在將門熏陶下骨子裏的倔強。
穆玄景看著眼前這個熠熠發光的小女人，眼底不由得露出欣賞，這才是顧青辭該有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顧青辭便起身練劍了，身處這樣的環境中，她很難不打起精神來，她隻有自己變強才能不拖累身邊的人，甚至還可以保護他們。
邊城的清晨透著寒意，晨風中顧青辭的劍氣凜冽，一招一式都帶著力度。
一套劍法結束，她臉上出了一層薄汗，可全身都覺得順暢不已，不得不感慨，穆玄景教給她的這套劍法對她的身體恢複很有幫助。
曾經她會的格鬥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並不是最合適的，現在她還有劍術傍身。
“這麼早就起來練劍了？餓不餓？”
聽到穆玄景的聲音，顧青辭將劍插回劍鞘，“我還好，已經習慣了，幾天不握劍還有點不適應，一會兒吃完早點就趕緊出發吧，。”
穆玄景看她出了汗，擰眉囑咐道：“換身衣裳再走，這邊境風寒，出了汗吹風容易傷寒。”
顧青辭連連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遵命，我的王爺。”
她是發現了，穆玄景有時候對她是越來越嘮叨了，哪裏還有當年那個冷酷王爺的樣子？
換了衣裳，顧青辭快速地吃完了早飯，於是一行人再次出發。
接近玉門關的時候，穆玄景命令隊伍暫時停下。
很快，前方探路的探子就匆忙回來了，“回稟主子，前麵有南羌人！”
顧青辭詫異地說道：“什麼？南羌人？”
探子詳細地說道：“就在玉門關的城門外，幾十個南羌人堵在門口。”
顧青辭皺眉問道：“隻有幾十個？”
探子點頭，“是，暫時隻看到幾十人。”
顧青辭看著玉門關城門口的方向，從這個距離隻能隱約看到城門的輪廓，“南羌人在做什麼？”
“回稟夫人，南羌人沒有做什麼，就在城門口坐著，還點了篝火，還……還烤了羊。”
顧青辭汗顏，冷笑道：“他們這是大老遠趕來玉門關外遊玩踏青了？”
盡管這麼說著，但顧青辭心知肚明，這些南羌人是在明晃晃的挑釁！
“玉門關守將是誰？如何回應？”
探子回道：“守將是王雲，還沒有回應，說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顧青辭點點頭，“現在這個樣子，也沒辦法有所舉動，隻是他們堵在門口，我們就進不去了，這倒是個麻煩事。”
說著，顧青辭又問道：“可有更近一點的安全位置？”
穆玄景在一旁說道：“有，往前走走。”
跟著穆玄景的帶路，顧青辭終於能看到玉門關外到底是什麼場景。
幾十個外族打扮的高大男人正不拘一格地坐在地上，手裏或拿著匕首直接割羊肉，或拿著酒囊在談笑風生，顯然就是來這裏羞辱玉門關裏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