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的眼神。
顯而易見的發生著變化。
狂暴的眼神。
慢慢的冷靜下來。
這個懷抱。
如此溫暖。
如此熟悉。
她好似一灣清泉，瞬間將顏如玉那一腔的怒火撲滅。
“帝尊？他不是入魔了嗎？”
“這突然出現的女子是誰？”
無數的疑問。
在眾人的腦海之中浮現。
他們已是奄奄一息。
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突然出現的一對男女。
於他們而言。
是救星。
顏如玉還是沒有說話，或許，他不是不想說，而是張開了口，半天，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孩子，娘親都知道。”
“我們家不染受委屈了。”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娘親和父君的孩子。”
“娘親與你說過，你遇到什麼事，都可以與我和你父君相商，你這傻孩子，都這麼多年了，這性子，怎麼還是沒改。”
虞歌抱著顏如玉。
她倒是哭得傷心。
顏如玉的手。
微微的動了動。
“不染別怕啊，天塌了，還有你兄長替你頂著呢。”
鳳湛目瞪口呆。
沒道理吧。
一背鍋的時候，就想到他了。
大概。
鳳湛也是明白虞歌是什麼意思了，他腳底抹了油，就想開溜，卻是被鳳卿塵一把抓住，不得動彈。
“娘親——”
終於。
顏如玉開了口。
嗓子已然嘶啞。
帶了一絲顫抖。
虞歌鬆開顏如玉。
看著這個兒子，心疼不已，他是鳳家第三子，卻也是肩上擔子最為重的一個。
很多時候。
虞歌都對那萬界伊始的創世神懊惱不已，若是萬古大帝未曾坐化的話，隻怕虞歌都會衝到九霄雲殿，找那萬古大帝尋一個公道。
憑什麼千百萬年前埋下的怨念，要讓他的孩子來承擔？
這對不染來說，何其不公？
“孩子，不怕。”
顏如玉緊繃的身體鬆軟下來。
他突然覺得。
自己沒了力氣。
全身就像是被抽幹了血液一般。
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上麵。
雖然沒有鮮血，卻是殺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犯錯了，娘親。”
“你沒錯，錯的是這世道，是這蒼天。”
鳳湛此時，頭頂之上仿佛飛過了一群烏鴉。
娘親這兩麵派，也不背著一點當事人？
責怪自己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一臉慈祥的。
“娘親，寧兒她——”
虞歌歎了一口氣。
“人各有命，孩子，你們若是真有緣分，無論是誰，都斬不斷。”
若是沒有緣分。
強行得來。
也隻會失去得更加慘烈。
“娘親，孩兒不甘。”
大陣。
瞬間崩塌。
顏如玉的能力。
完全外放。
再看向那大樹之下。
趙書寧的屍體。
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不見了。
顏如玉立馬站了起來。
一臉驚慌害怕。
“寧兒——”
鳳卿塵道：“她先前，本就是靠著你的精神力維持住那破碎的身體，如今，也到了消散的時候了。”
顏如玉怔住。
隨即大笑。
而後神情癲狂。
萬千華發。
散落腦海。
他瘋瘋癲癲，卻是一步一步堅定無比的朝著那大樹之下走去。
鳳湛想要上前扶住他。
卻是被虞歌攔住了。
虞歌搖搖頭。
她太清楚的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了。
當初阿離在自己麵前炸成了千萬碎片時，她便也是如此，控製不住自己。
這事。
不能壓抑。
需得發泄出來。
此時的不染，需要的便是將自己的情緒徹底的宣泄出來。
許是之前的瘋癲太過。
快到樹下的時候，顏如玉的腳步，竟然變得格外緩慢起來，他的表情，也慢慢的有了變化。
虞歌見狀。
心裏暗道不好。
再看向鳳卿塵。
顯然也意識到了鳳不染的前後差別。
顏如玉抬起頭。
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複了湛藍色。
他淺淺一笑。
甚是好看。
虞歌擔憂道：“不染？”
顏如玉起身。
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
“娘親，你怎麼來了？”
虞歌心一咯噔。
腳下有些不穩。
鳳卿塵連忙上前幾步，從身後拖住虞歌。
顏如玉見到鳳卿塵之後，連忙欣喜的道：“父君，你什麼時候到的？”
那聲音。
可以見到六七分的欣喜。
不像是裝出來。
再說。
顏如玉也從來不會裝樣子。
他的表情，猶如當年初入九州大陸的時候那般明朗。
“父君，娘親，孩兒已經說過了，九州大陸既然是孩兒的領地，是我們鳳家人的責任，那不染就會盡力做好的，這九州大陸的百姓，孩兒會盡力護住，你與父君定是擔心孩兒，所以特意來相送吧？”
虞歌回頭。
鳳卿塵擔心的看向虞歌。
手輕輕的握住了虞歌那有些冰涼的手。
“歌兒，沒事的，孩子他隻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罷了。”
顏如玉麵露疑惑。
“父君，您這話是何意思？”
隨即。
顏如玉掃視了周圍一圈。
眉頭皺得更加緊了。
“原來，這九州大陸之上的百姓竟然過得如此之慘，父君娘親放心，不染定會盡一切能力，使這九州大陸變得繁華。”
東洲神山之上。
百姓奄奄一息。
顏如玉隻以為他們遭受了什麼天災人禍，心裏覺得憐憫得很。
手一揮。
玉笛便出現在自己手上。
“我來幫你們療傷。”
玉笛尾部。
有著點點血跡。
許是顏如玉沒有看見。
又許是他看到了，隻是自然的將其忽視了吧。
悠揚的笛聲緩緩而出。
神山之上的眾人隻覺得方才被帝尊重傷過後的筋骨，竟然都在笛音的作用下被洗滌了一般，他們的靈根，竟然也神奇般的在修複。
帝尊他這是怎麼了？
先前氣勢匆匆，想要殺了他們所有人給那妖女陪葬的是他。
如今耗盡自己的精神力。
又將他們這些垂死之人從地獄邊緣救回來。
這到底。
是怎麼回事？
不過。
心中疑慮萬千。
他們卻都不敢再言語。
誰知道帝尊會不會因為他們說錯了什麼，又再一次變得瘋癲，再一次要讓他們生祭血陣。
神山之上的人。
四肢慢慢恢複了知覺。
眼神敬畏的看向顏如玉。
可此時的顏如玉。
根本就沒有之前那殺盡天下人的架勢，眸子也平淡得看不出半點漣漪。
他輕聲開口，說道：“若是你們都能走動了，就下山吧，回家好好養傷。”
“帝尊——”
“您？”
“我乃鳳家之人，救治幫扶你們，是我鳳不染的責任。”
男子唇角雖含笑。
那冷漠感。
卻是拒人於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