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
難道，她看到了密信。
不會的。
密信加了時間禁製，她不該這麼早看到。
“我今晚心神總是不寧，後來去帳中尋你，沒有見到你人，便一路尋來，後來見白鳥朝王宮方向飛去，想著你與鳳凰定然在王宮之中，就趕來了。”
可她一趕來。
就聽到陌顏如此下作之話。
之前陌顏利用她的一筆筆舊賬，她還沒有機會與他好好清算。
如今又聽到陌顏這般“深情”表白，洛秋更覺得令人作嘔。
這個將一切都放在姐姐之前的人，有什麼資格說他愛姐姐？
他愛的。
隻是求而不得的洛緋煙罷了。
若是姐姐擋了他的路，他雖會有遲疑，可最後，也定會將姐姐推開。
這陌顏。
還覺得自己有情有義。
實則。
普天之下，洛秋再也沒有見過哪個人會有陌顏這般深沉的心計，將所有人的缺點軟肋無限放大，為自己所用。
連自己的親生孩兒，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他與當初口口聲聲說著愛女兒的柳沅，一邊又做出傷害自己的那種無恥行為，沒什麼兩樣。
“帶我走。”
此時。
一陣極其虛弱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是墨白的聲音。
幾人連忙看向墨白。
墨白那古井無波的雙眸中，一片漆黑。
他這是？
看不到了？
他轉過頭。
憑著知覺，“看向”趙書寧。
陌顏連忙道：“墨白，你不用擔心，父親會帶你回去，好生安置好你。”
墨白沒有回答。
他再次出聲。
說道：“寧寧——你——你帶我走。”
陌顏頓住。
他伸出手，墨白沒有任何反應。
陌顏搖晃著手。
墨白還是沒有反應。
他這是？
看不到了？
“墨白你？怎麼會？”
“拜父親所賜。”
寧寧她們說的其實還不夠，真相比這還要殘忍。
陌顏是他父親。
可是自己也是在方才與那萬千靈魄交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從他出生以來，他就是以一個容器生活著。
那些靈魄的記憶。
在方才瘋狂湧來。
自己從出生。
就不受待見。
陌顏是他生父，可是墨白的出生，於陌顏而言。
隻是解了陌顏的燃眉之急罷了。
本來。
以自己的能力。
成為萬千靈魄的宿體，不是什麼難事。
哪怕自己體內有著鬼蜮的力量又如何？自己體內，還有著上古凶獸殘留下的血脈，本來，他是可以扛下的。
可是啊。
這得多虧了他的好父親。
墨白一出生。
陌顏對他這兒子不喜。
就將斬殺那些高階修行之人時所那些靈魄所殘留下來的怨念，連著禁製，一同封在了墨白的體內。
所以。
之前的引魄。
他們才會那樣瘋狂。
因為在那萬千靈魄的人眼裏，他墨白，就是當初害死他們的人。
所以。
從一開始。
他的出生，就不受過期待。
陌顏也並不像他說的那般疼自己。
一切。都隻是假象罷了。
作為父親，陌顏的演技，可真是稱職。
不僅騙過了墨白，趙書寧。
騙過了鬼蜮的眾人。
恐怕就連陌顏他本人，也覺得自己是疼愛這個兒子的吧。
“我不會讓你走的。”
“留著我，對你還有用，是嗎？”
墨白聲音虛弱。
他的身體。
再次以極快的速度變得透明。
趙書寧心驚。
陌顏也驚呼出聲。
“逆子，你要做什麼。”
“毀了你的容器。”
墨白臉色，無比慘白。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
他臉上那嘲諷的笑容，也徹底定格。
整個身子。
變得透明的刹那。
也隨即爆炸開來。
趙書寧腳一軟，心中猛然一痛。
這一次。
墨白是永遠消失了。
隨著透明身體破碎成千萬片。
從那具身體之中，飛出了一道天藍色的精神力。
而後。
那抹精神力，快速的飛向趙書寧。
湧入眉心。
趙書寧的悲痛尚未褪去。
整個身體變得酥麻。
隨之而來的。是晴朗至極的神明。
渾身。
似乎正在接受一場小規模的洗禮。
趙書寧能夠感覺到，那抹天藍色的精神力，正在以一個溫和的速度，洗滌著自己的筋脈。
最後。
這抹精神力，停留在了趙書寧的太陽穴處。
安穩下來。
趙書寧捂住心口。
那裏。
好像注入了新的力量。
之前因使用引魂咒而使得腰後肋骨折斷的傷痛，也是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
重塑了她的筋骨。
趙書寧伸出雙手。
陌顏還沉浸在突然失去墨白的傷痛中。
他跪下。
對著墨白消失爆炸的地方。
似哭。
似笑。
“為了一個女子，你竟這般放棄了我們父子多年來的夢想，逆子，真是逆子。”
“為何要選擇這一個方式，留下來，陪在父親身邊，不好嗎？”
父親除了你，已經沒有其他親近之人了。
所愛之人。
恨我，棄我。
最親之人。
拋我，怨我。
我所做這一切，為的都是樓蘭，為的，都是你們。
趙書寧的腦海之中。
似乎傳來了一聲歎息。
隻是。
這個時候的趙書寧，沒有時間去深究這聲歎息的來曆。
她上前一步。
手心處顯現一把青劍。
“陌顏，你將靈魄給我。”
“給你？煙兒，你覺得，可能嗎？我付出了這麼多，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該失去的，不該失去的，全部都沒了，我就這一點念想了，你也要剝奪？”
陌顏不覺得自己錯。
他依然覺得。
是所有人對不起他。
“墨白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方式離去，也不願意留在你身邊，陌顏，你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本座沒錯。”
洛秋上前一步。
說道：“姐姐，你不用與他說這麼多，這男人的奸險狡詐，我這幾百年來，深有體會。”
洛秋自認為還算聰慧。
可任憑她如何聰慧，不還是被陌顏抓住了弱點，拚命利用嗎？
這些年來。
陌顏故意示弱。
九州大陸之上的不少籌謀惡事，都是洛秋去做。
洛秋這等能人。
都在不知不覺中，淪為了陌顏手中的一把刀。
他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現在。
洛秋都懷疑。
陌顏他，說不定，隱藏了他自己真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