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父王？”
東洲王一時想得入了神，東方一諾連喚了他兩遍，他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
“父王覺得兒臣說得可對？”
東洲王看向一臉委屈，含著淚花的錦瑟夫人。
又看向一臉從容，麵帶微笑的女兒。
隻能點了點頭。
“自然。”
錦瑟夫人低下頭。
似乎是在與東洲王置氣。
東方一諾讓人將生辰禮送給了錦瑟夫人。
還道：“錦瑟夫人可能對王宮之事還不熟悉，從方才你的反應來看，宮規什麼的，你應當也沒有嬤嬤好好教導過。”
“正好，我母後是這後宮之主，是這東洲王後，她掌管後宮幾十載，本殿身為我阿娘的女兒，其它本事沒有，這方麵倒是涉及頗多，如今我在禮儀這邊，也算是有了一些進步，所以送您的生辰禮，便是一本記載了宮中規矩的冊子，錦瑟夫人聰慧，若真是對我父王有意，對這宮中規矩，應當也會十分重視吧？”
錦瑟夫人咬著嘴唇回道：“奴婢，奴婢會好好學的。”
“錦瑟不懂這些，本王也沒有讓她特地去學過，一諾，你身為兒女，能準備這份賀禮也是用心了。”
東洲王自然是護著錦瑟夫人的。
哪怕東方一諾是他與東方若曦的親生女兒，他卻從未將她視為親生女兒過。
畢竟。
在他眼裏。
東方一諾是姓“東方”。是東方家的人，於他，是對立的。
“父王說笑了，若錦瑟夫人真的在意您，您也願意接納她的話，這宮中規矩，她遲早要學，不是嗎？”
東洲王沉默，臉色有些不好看。
東方一諾轉頭問錦瑟夫人。
“錦瑟夫人，你覺得呢？”
“奴婢，奴婢會用心學的。”
“那便好，錦瑟夫人不愧是父王看上的女子，就是這般識大體，之前，我也敬你初來乍到，不懂宮中規矩，身上沒個名分，所以見到我也極少行宮中大禮，如今，我將這記載宮中規矩的冊子都給了你，往後若是錦瑟夫人再不懂事的話，那就不能怪本殿為了肅清宮中不正之風，拿你開刀了。”
“東方一諾，她是本王的女人！”
“父王！”東方一諾的聲音也大了一些。
眼眶中，除了怒意，還有一絲濕潤。
她突然提高聲音，卻在東洲王和眾人看向她的時候，麵色又緩和了一些。
“父王，兒臣是你的孩子，身上，也流著你的血。”
她恨。
母後臥病在床，父王卻為了一個女子，在宮中大擺宴席。
如今還為了護住一個女子，當著眾人，對她這般臉色。
東方一諾又道：“父王，我此次前來，也是有著舅舅的意思，他常年行軍打戰，鎮守關外，可聽說了您心儀錦瑟夫人，也是讓兒臣來送上這份禮，父王，舅舅不能前來，還托我與你致歉。”
東方一諾的每一個字，看似端莊，找不到漏洞。
實則。
卻是在變相的警告東洲王。
哪怕他的勢力再大，也不要忘記，鎮守住東洲邊關的，都是東方家族手下之人。
這東洲的天下，是東方家打下來的。
他東洲王的位置，也是靠著東方一族，才能坐穩的。
若他這個時候，真的為了一個女子這般不顧後果的話，到時候傳了出去，看他東洲王還有多少民心。
東洲王緊繃著的臉突然變得輕鬆。
他笑道：“你看你，這麼較真做什麼，你是本王的女兒，你做什麼事，本王向來都是支持的，從小到大，不一直都是這樣嗎？你忘了，小時候你任性，想要騎馬射箭，可馬兒性子太烈，父王就讓你騎在父王的脖子上玩，你當時，玩得可高興了。”
“兒臣自然不會忘。”
就是因為忘不了。
就是因為從小父王給她織就的夢境太過於美好，就是因為他不教自己是非，放任自己成長，無論什麼東西，隻要是自己想要，他不管對錯，都會將那東西送到自己麵前。
曾經的東方一諾以為，那便是父愛。
她以為，世上，應該再也沒有比父王更疼愛她的人了，就連舅舅，平時都對自己要求甚嚴。
直到。
後來的她鑄成大錯。
直到她在海靈國的時候，收到母後的密信。
她才知道。
什麼疼愛，什麼父親，都是虛無的。
東洲王在乎的，是手中的權力。
從小到大，自己都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順著自己，就是想要自己變得無用，變得奢靡，讓東洲上下提起東方一諾這個東洲小公主來，都隻有厭惡。
自己。就是父親東洲王毀掉東方一族的第一步棋子。
多年來。
東方一族無子，隻怕和這個父親，也有著莫大的關係。
東方一族衰落至此。
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如今。
自己都幡然醒悟，看清一切了。
這個所謂的父親，竟然還想用幼年時期那可笑的親情來捆綁她。
“那便對了，一諾啊，錦瑟侍候父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不是？方才父王的語氣衝了一點，可父王知道，一諾是不會生父王的氣的。對不對？”
“兒臣當然不會生父王的氣。父王，您還是如同兒時一般疼愛兒臣，對嗎？”
“當然。”
“無論是誰，也不能破壞我們父女的感情，對嗎？”
東洲王愣了愣。
特意避開了錦瑟夫人那幽怨的目光。
打著哈哈道：“自然，自然。”
遂讓人給東方一諾賜了座，為了顯示自己說話的真實性，還將東方一諾的位置就安排在了自己身邊。
可惜。
如今的東方一諾已經不是小白兔了。
她不是東洲王三言兩語，給兩塊糖就能騙走的小丫頭了。
“一諾，看戲，我們一起看戲，你看這出薛平貴與王寶釧的故事，是多麼動人，這薛平貴身為皇帝，最後也是享了齊人之福，王寶釧多年寒窯，終是沒有白等。”
這話。
也是在暗示東方一諾。
他乃這東洲的王。
這麼多年來為了東方若曦沒有納妃已經是仁至義盡，如今他對這錦瑟夫人勢在必得，身為大王，享受齊人之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錦瑟，你說這出戲，演得怎麼樣？”
東洲王眼含笑意。
看向一旁的錦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