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你這侍女所說的話？”
“是真的。”
輕飄飄的三個字。
硬生生的將他們夫婦二人多年的怨憤壓了下去。
若是。
他們的女兒真的害了老祖。
那麼。
就算是他們，也保不住她。
海靈國本就是受了老祖的庇護，後來才有了惠遠帝的勵精圖治，平定天下，才有了他們這些後世的安穩日子。
“那——”
“我將這些給你們看，不是為了得到你們的愧疚或是怎麼的，對於她的懲罰，也是足夠了，她不會再像修行之人一般。以後，她的世界，就靠你們重新修建了。”
夏瑞夫婦對視一眼。
一看。
他們又要下跪。
趙書寧輕輕揮手。
他們便隻能坐回自己的位置。
這才過了多久，這兩人動不動就下跪，趙書寧覺得自己雖然是記得前世之事，可這一輩子，她這具身體，在夏瑞夫婦麵前，也隻能算得上小輩。
他們再這樣跪下去，自己該折壽了。
“多謝老祖放過我兒，日後，若是老祖有什麼需要，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拚盡了我郡公府所有的能力，我們也萬死不辭。”
趙書寧聳聳肩。
哪有那麼誇張。
自己就不是那種喜歡仰仗別人勢力的人，將夏晚檸歸還給他們，也隻是順手為之，見不得他們因為思念女兒，晚年過得這般淒涼罷了。
“對了，我們在這裏頂多一日，明日，我便與那東洲公主去東洲一趟。”
“老祖，景寧那孩子？”
“他犯的錯極多，可是卻沒有明確的害人性命，這事後來，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多是百姓以訛傳訛，不過，他對那東方羽晨的執念，你們便不用插手了，讓他自己去梳理，還有，五百年前，你們海靈國曾經出了一個巫師，名字喚作安雲，她留下的東西，定當完全銷毀，雖說夏卿言已經將之焚燒得差不多了，可終歸，還是有那麼一兩件遺漏的，要不然，夏景寧也不會上了當，將那本莫須有的邪書，奉為真理，這才做出了這麼多的錯事。”
郡公夫婦連忙點頭。
“待老祖離去以後，我定當奏明君上，那巫師所留下的東西，隻要尋到，一例銷毀。”
趙書寧點點頭。
便道：“我想休息了。就這樣散了吧。”
夏瑞夫婦行過禮之後，便又急匆匆的趕去見夏晚檸了。
洛秋道：“小姐，他們思念女兒過度，你就不擔心，夏晚檸與他們說些什麼，他們便會與你為敵？”
“不會。”
夏瑞夫婦，還算是正直。
自己女兒做出了這麼多不堪的事，如今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了，自己方才，又將那些證據放在了他們麵前。
他們不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知道該怎麼做。
“你為何？不喚我姐姐了？還有，你頂著這一副模樣，實在是讓我有些不習慣。”
洛秋呆住。
而後道：“我，我從隨你來盛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我實在是做了許多的孽，如今與你在一起，再稱呼你為姐姐，我覺得自己不配，以後，我便是你真正的侍女，你我之間，定如主仆一般。”
“小秋。”
“小姐，如今我能陪在你身邊贖罪，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不敢再奢求什麼了，你若是連這點事都不讓我做，那我跟在小姐身邊，頭便永遠都抬不起來。”
趙書寧道：“你一個九品的煉丹師，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可以受無數大家族供奉的，屈居在我身邊做一個侍女？你是在與我說笑？”
“小姐，我是認真的。”
洛秋當然是認真的。
她從小本性就不壞，性格也是溫婉，後來之所以變成那樣，都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江湖給逼的。
如今。
自己這一生所求。
就是姐姐能夠活過來。
如今。
實現了。
自己雙手沾滿了鮮血，卻依舊還能陪在姐姐身邊，洛秋知足了。
她本該是死去的人，如今能站在這裏，跟在姐姐身後，往後的一切，姐姐說什麼，自己便做什麼。
“看你這副模樣，我是說服不了你了？”
“小姐。”
“罷了，總之，你要記住，在我這裏，你不是侍女。”
洛秋心生感激。
“小秋明白。”
趙書寧頷首。
另外一邊。
夏景寧安排夏晚檸住進了那早就為她準備了幾十年的閨房，又尋了數十個下人侍候她。
出了門。
便見到父母急匆匆的往這裏來了，他也明白父母這幾十年來是如何思念這位姐姐，便隨便與父母說了兩句話之後，就退下了。
從院子裏出來之後。
鬼使神差的。
他便不由得往那東方一諾的休息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門口。
卻又不敢進去。
她明天，就要走了吧？
走了之後。
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東方一諾此時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老前輩應該與郡公夫婦交代好了具體事宜了，便打算動身去見一下趙書寧。
問一下回東洲的路上。
需不需要帶什麼東西。
可是她一出門，就撞上了在院門口來回轉悠的夏景寧。
腳下一個不穩。
差點摔倒。
夏景寧見狀，連忙伸手去扶，東方一諾卻是順勢扶住了院牆，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夏景寧的雙手。
那雙手空落落的伸在空中，夏景寧心裏，別有一番滋味。
“公主，公主這是要去哪？”
“回世子，我要去尋老前輩商量一下明天啟程的事情。”
東方一諾不想多言。
伸出腳。
打算往旁邊走去。
夏景寧卻還是一下子擋在了她麵前。
東方一諾抬眸。
“世子還有事？”
“我——我隻是想說，雨柔她？”
“祁姑娘一切都好，世子不用擔心，她的契約妖獸，也已經還給了她，如今，她們應該都回了東澤大荒，若是世子不放心，可以找人前去東澤大荒尋她回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世子若是沒有其它事，還是不要擋著我的路了。”
夏景寧悻悻的收回了身子。
“公主請。”
東方一諾微微點頭。
從夏景寧身邊淡然走過。
至此。
沒有回過一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