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所及之處。
皆是錯根複雜的老樹根。
黑河水。
遍地的屍骸。
隱約之間,那上空之中,還有著盤旋的禿鷲。
這是什麼地方?
趙書寧從未見過。
下一瞬,她的世界出現了一道怒吼。
“滾,都給本尊滾。”
好熟悉的聲音。
趙書寧隨著聲音,飄到了一處類似於宮殿的地方。
這宮殿的建造方式,倒是與樓蘭的有些相似。
在那最裏麵的房間,又傳出了摔東西的聲音。
趙書寧飄向那裏。
這時才發現,自己所以為的房間,其實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大大的宮殿。
在那宮殿上方,坐著一個黑衣男子。
男子滿臉戾氣,臉上是散不去的凶狠,可是,趙書寧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是墨白。
墨白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下方,慢悠悠的走過來一個美人。
是夏晚檸。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然還是那樣的好看。
“鬼尊大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何必再執著呢?”
夏晚檸,她與墨白認識嗎?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是認識了很久了嗎?
墨白陰沉的看向夏晚檸。
“你來鬼蜮做什麼?堂堂宗會長老,如此正大光明的跑來我鬼蜮,也就不怕你心上人發現了。”
心上人?
夏晚檸聽到這裏,卻是譏諷一笑。
“你少諷刺我,若不是趙書寧從中作梗,帝尊怎麼會懷疑我?你明明知道,自從那趙書寧失蹤以後,那宗會,我也是回不去的了,我們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鬼尊又何必對我這般諷刺。”
墨白大怒,冷哼一聲。
“本尊與你,向來不是一路人。”
“你與我,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哦,對了,論起心狠手辣來,我的確與鬼尊不是一路人,你那般手段,為了逼趙書寧出來,甚至囚禁了她的家人,可是呢?你這樣做,又有什麼用?”
趙書寧震愕。
不可置信的看向那高坐在主座之上的人。
旁人看不見她。
就連墨白與夏晚檸,也絲毫察覺不到她在場。
墨白囚禁了她的家人?
那麼之前自己所聽說的那些,是不是全是真的?
還有那少年說,哥哥的死?
鬼蜮?鬼尊是墨白。
當初哥哥死的地方,若是按照那些人所說的,就是離鬼蜮不遠。
哥哥的死,真的和墨白有關?
“夏長老,你與我父親有約定,你是這鬼蜮的客人,我自然不會趕你走,可你應該明白,你隻是客人,這鬼蜮的主人,是我墨家。”
“當然。”
夏晚檸微微一笑。
對於目前的情況,是她最樂意看到的。
雖然她不知道,那趙書寧,明明應該是最風光的時候,為什麼會突然失蹤,並且在此期間,沒有一個人能找得到她。
就連帝尊,也尋不到她,這般說來,就隻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趙書寧,已然不在世上了。
她不在世上了,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消息了。
自己得不到帝尊,那趙書寧,也別想得到。
還有鬼尊墨白,借他之手,除去了威脅極大的趙淮,如今九州大陸,尤其是東澤大荒,在鬼蜮的插手之下,變得無比震蕩,屆時,等所有的事告一段落,她隻需再次出現,掌管政權極好。
這是墨白父親答應過她的事,她是鬼蜮的人,他們必定不會拋棄自己。
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多,東澤大荒的女帝,這一項,就足夠了。
“說完了,就滾。”
墨白捂住胸口。
鮮血從他嘴邊緩然留下。
他隨手拭去。
夏晚檸道:“雖然,這與我關係不大,可我還是得提醒鬼尊一聲,如今這九州大陸,四海八荒,雖然你叱吒四海,雖然帝尊傷勢極重,可你想要一口吞下九州,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師尊受傷了嗎?
“本尊的事,又何需你來管?”
“是,鬼尊的事,我自然不該插手,可事關鬼蜮未來,還請你,三思而後行。”
“滾。”
夏晚檸輕輕一笑,終是退下了。
趙書寧此時心境已亂。
心中念著的,都是方才他們所說的那句師尊重傷。
可她的意識,她掌管不了。
那殿中,又出現了一道人影。
人影隱藏在黑袍之下,趙書寧看不到他的麵容。
可見到此人,墨白卻是收斂了一些脾氣。
“父親。”
男子輕聲的嗯了一聲。
“墨白,這一次,你草率了。”
“父親,孩兒魯莽。”
“為父知道你中意那女子,可是,你不該隻為了一點蛛絲馬跡,就殺上青雲峰,那顏如玉是什麼樣的人,你了解得還是不夠清楚,哪怕你如今已經是九重靈藥師,就算你精神力也達到了九品,要想與那顏如玉對抗,這些,還是不夠的。”
“父君,我知道。”
“知道你還這般魯莽?”
“我隻是聽說——”
“你隻是聽說,那顏如玉有了趙書寧的消息是吧?為了一個女子,你便傾盡鬼蜮眾人之力,想要逼他就範?墨白,一個女子,值得嗎?”
“父親,那你又值得嗎?”
黑袍人影動了動。
看向高台之上的墨白。
“你說什麼?”
“父親大人,你宮殿之中,那成堆的畫像之上,畫著的都是同一個女子,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所有神態,甚至是她說過的話,你都一一記錄起來,那你做這些,又值得嗎?你與那人合作,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她能回來嗎?”
黑袍男子怒斥一聲。
“為父的事,你還沒資格插手。”
“父親,孩兒不想插手,我隻求父親體諒我,我對寧寧的心思,絕對不比你對那女子的情意低,我隻是,太想她回來罷了。”
“罷了,你如今已經長大,許多事,為父已經管不了你了,不過,你要明白,就算是那女子再如何重要,你也不可以用我們全族的人去冒險。”
“孩兒知道了。”
黑袍人點點頭。
隨即,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趙書寧的眉頭。
越皺越緊。
這黑袍男子的聲音,她總覺得很是熟悉。
可是看不到那人的相貌,她也不敢輕易地下決斷。
大殿之上。
墨白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隨即,一口汙濁的鮮血吐了出來。
他人,也隨即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