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仿佛是潛伏在天邊的野獸，在無邊的曠野之中叫囂著。
風刮得呼呼作響，它的本意，可能是要經過這九州大陸，四海八荒的每一處，亦或者，隻是因為某個人在那處。
撕裂的風，仿佛要將這個黑夜撕扯開來。
另一邊，可能有著人為不知的存在。
趙書寧看著那遍布星星的夜空，眼前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幕。
她將自己的能力，將自己修煉的功法，分為四種，分別傳授給四大家族的領頭元首。
他們說，葉淩是他們這一輩子唯一承認的女帝。
他們還說，葉淩對他們有天大的恩情，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是遇到了危險，他們必定身先士卒，擋在葉淩身前。
四大家族的那幾人，葉淩對他們，算是有感情的。
葉淩以為，他們和自己是同道中人，都是鬱鬱不得誌，想要將東澤大荒變得繁榮昌盛，想要讓那霸淩從此消失。
可是啊，人心始終是養不熟的。
那幾頭老狐狸，從一開始，目的就十分不單純，又怎麼會聽葉淩的話。
他們野心太重，葉淩心性單純，現在想起來，趙書寧隻覺得，自己當初就是蠢，蠢得去相信那麼多不相幹的人。
還好，後來撫養的那幾個孩子，現在應該也大了，想起來，那些孩子，自己遇到他們的時候，也不過七八歲，先前聽那位煉丹師說，季青臨已經是八品煉丹師了。
這小子，能有這樣的成績，和他的天賦分不開。
那一起成長的七八個孩子，不知道現如今，又是怎樣的處境了。
趙書寧深吸了一口氣，將窗戶緩緩關上。
“前輩，奴婢們來侍候你梳洗。”
趙書寧一回頭，就被身後丫鬟的熱情嚇了一跳。
說實話，這麼多年來，自己早就習慣了單槍匹馬，廝殺在各種未知的陣法之中，丫鬟家丁這種，她已經很久沒用過了。
“不用這麼客氣，你們放下，我自己來便好。”
“前輩恕罪。”
熟不知，趙書寧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竟然使得那幾個丫鬟齊齊的跪倒在地上，連著那盆中的水都灑了一些出來。
趙書寧皺眉，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使得她們這般惶恐。
“你們這是做什麼？”
“前輩，若是我們有做得不對的，還請前輩盡管說，要打要罵，我們都會受著，可是無論如何，還請前輩不要趕我們走。若是家主知道我們侍候不周，定會扣了奴婢們的月銀，前輩，還請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們一般見識。”
趙書寧語塞，一下子，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丫鬟。
莫須有的罪名，張口就來嗎？
“前輩，讓奴婢們侍候你梳洗吧？”
“真不用。”
那些丫鬟聞言，又將頭往地麵方向湊了幾分。
看著這些丫頭，趙書寧無奈道：“那你們起來吧。”
“謝前輩！”
“不過——我有三個要求，若是你們不能做到，我還是會將你們趕出去。”
“前輩但說無妨。”
趙書寧笑道：“第一，不許喚我前輩，我隻是一名靈藥師，與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你們喚我名字，或是喚我一句趙姑娘就好。”
幾名丫鬟麵麵相覷，而後齊聲應道：“是，姑娘。讓我們服侍你休息吧。”
趙書寧連忙擺手。
“這第二個條件，就是沒我的允許，不要靠近我，我自己有手有腳，洗漱什麼的，我習慣自己來，你們這樣殷勤，我反而會不習慣。”
“這，這個——姑娘，您也知道，我們天生卑賤，就是服侍別人的，除了這些，我們其他的也做不來。而且家主送我們來，也就是為了照顧你的。”
趙書寧又說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天生的事？你們領著謝家家主的月銀，是該做這些事，可是這與你們身份無關，不要將自己放得那麼低微。我不需要，隻是因為我不喜歡而已。”
幾人麵露疑惑，顯然，那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要一時之間就改變，那也是不可能的。
趙書寧隻希望自己的話，對她們或多或少，能有一點影響作用吧。
“多謝姑娘，雖然我們不太理解姑娘的話，但是我們知道，姑娘是為了我們好，既然姑娘不喜歡我們服侍，那我們就一直待在外麵，隨時等候姑娘的吩咐。”
趙書寧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姑娘，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麼，您說出來，我們照做。”
“你們安靜一點，在外麵這間房睡下，不要打擾我。”
“姑娘，這怎麼行？哪有主子不睡，我們就先睡的道理，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瀆職了，姑娘，你——”
趙書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些丫鬟才停了下來。
“我先前才說的安靜，你們便做不到，如果真不能按照我的來，你們便出去吧，家主責罰什麼的，我都不管了。”
沉默，沒人敢說話。
“怎麼？還不出去嗎？”
“是，姑娘，我們——”
趙書寧抬起眼眸，看向她們那幾個丫鬟中為首的少女，她們便隻好閉了嘴，然後慢慢的退了出去。
終於出去了，趙書寧舒了一口氣。
聽到門緩緩關上，那幾個丫鬟走遠的腳步聲。
趙書寧才輕聲說道：“出來吧，這樣子，也不嫌悶得慌。”
語音剛落，那房梁之上，就跳下了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
少年生得倒是好看，就是那一雙眸子，實在是風流得緊，趙書寧每次見到謝俞這雙眼睛，都覺得謝俞這張臉，真是被這雙眼睛毀了許多。
“老大，我與你說，我家老頭今晚對你不敬了，你多擔著一點啊。”
趙書寧轉過身，不想看謝俞。
謝俞又道：“老大，你可不能生氣啊，你看，先前我被打那麼慘，你都沒出手，我都沒怪你，是不是？”
“那是你活該。”
“老大——”
“說正事，找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