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再次搜尋自己的整個神魂和洞天,都沒有找到那縷黑暗氣息的存在。但是她能夠確定,那縷黑暗氣息確實是從她的神魂之中逸出的。
清輝的俊臉凝重起來。這就更加說明這縷黑暗氣息的不同凡響,它隱藏在楚離月體內,居然連楚離月自己都找不到,一旦爆發所引起的後果就會更加可怕。
他伸出手來,握住了楚離月的手腕,一縷玄力從手心中流出,緩緩探入了楚離月的體內,順著楚離月體內的玄氣流動一一搜索過去。
楚離月安靜地躺在清輝懷中,等著他尋找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清輝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即使是他,也無法找到那縷黑暗氣息的痕跡,這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人擁有這樣的手段,能夠瞞過清輝的感知和探查?
感覺到清輝心中的沉重和憂慮,楚離月自己反而沒有那麼介意了:“我想很有可能是上一次在暗族混沌之中被留下的標記。”
楚離月能夠感覺到那縷黑暗氣息並非華歌遠的氣息,而是帶著一種蒼涼蠻荒的古老韻味,說起來和黑暗長河中的氣息非常相近。所以她懷疑是她上次離開暗族的時候,和程夫人一起從暗族的靈雲核心混沌之中經過而留下了什麼印記。
所以黑暗長河中產生劇變,點亮一朵黑色火焰的時候,她才會受到召喚。
“這麼久也沒有見它做過什麼,也許它並沒有什麼威脅,隻是一種印記。”楚離月是在安慰清輝,但也是她自己的真實想法。
從暗族的靈雲核心這樣關鍵的地方經過,留下什麼痕跡也是正常的。畢竟那裏是黑暗力量最純粹最濃鬱的地方,楚離月的實力在那裏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華歌遠放她通過,不是程夫人護著她,說不定她根本就無法走出來,直接迷失在其中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這始終是一件令人無法完全釋懷的事情。清輝俊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從黑暗長河中感覺到了無可匹敵的黑暗力量,而且看到這個大陸之上,黑暗力量才是最初的源起。即使是現在,在大陸上空彌漫最多的還是黑暗力量。”
楚離月微微蹙起了眉頭:“如果這樣的話,暗族的崛起恐怕已經迫在眉睫。”或者說,隻要黑暗長河存在,暗族就不會真正滅絕。
這些年,不管是天元還是北漠、南祁、海寧,都能夠看到暗族不斷活動的跡象。天生具有隱匿特長的暗族居然開始頻頻露出痕跡,這表明暗族蟄伏數千年,已經不再甘心繼續沉默下去了。
楚離月似乎能夠感覺到天空中的黑暗力量正在向著一起聚攏,然後將整個天地覆蓋,將這個世界變成一個徹底的黑暗世界。
她按捺住心中升起的隱隱不安,換了一個話題:“你來到南祁之後,對於那個靈眼有沒有什麼感覺?”
清輝點了點頭。他一渡過大江,進入南祁,就感覺到了他的肢體存在,其方向位置和之前楚離月展示給他看的位置基本吻合。
這也是他這兩天情緒始終不太高的一個原因。
玄元大陸五個所謂的靈眼中,已經發現有四個鎮壓著他的肢體,如今第五個顯然也不例外。這充分證明,他當初的死亡根本不是之前看起來那麼簡單。
華歌遠可能恨他恨到分屍鎮壓他,但是卻不會特意選擇大陸的靈眼。這一切都說明,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基本上就是事實。
“從雲上京往西南方向,大概五千多裏。”清輝淡淡說道,“應該是我的雙腿。”
頭顱在鎮守山,軀體在玄元大帝陵墓之中,一條手臂在大雪山慕清溪的墳墓裏,心髒在海寧州斐夜城中,雙腿在南祁……楚離月心中的殺氣隱隱翻滾,對於幕後黑手益發痛恨不已。
她抱緊了清輝的腰,把自己的頭埋在了他懷裏。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楚離月就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怪異,伺候她的小丫鬟們雖然盡力保持原狀,可是眉眼中的驚惶不安還是十分清晰。
她轉念一想,就知道原因大概是什麼了。
安宏西體內暗族的死亡,使得被他用暗魂蝕控製殺死的族人集體暴斃,這樣的事情雖然被安宏南和長老會集體用強力壓製下來,所有知情人都被封口控製,可是畢竟涉及範圍太大,一些消息還是走漏了出來。
沒有原因的大量族人暴斃,在這些普通人心目中,當然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而且家族中也沒有什麼人出來說明情況,隻是采取封口的措施,難免不讓他們想得更多。
為了控製消息,也為了平穩人心,安家並未立刻將所有大管事和中層管事召集回來,免得讓其他幾大世家得知安家發生的意外。
因為三天之後,正好就是每季的季末審核大稽查時期,所有中層管事都要回到安家來述職彙報,所以正可以不露痕跡地將他們聚集在一起。
這樣就不會因為突然提前召集他們急速返回而露出什麼破綻,被其他世家和外人看出問題。
盡管之前安家曾經隱晦地提醒其他世家注意提防暗族,但是現在安家並不想把自己家因為暗族而遭受重創的消息傳出去。
楚離月向安玟岫要了祁雲國的地圖,裝作無意的樣子詢問他祁雲國的地理風土,安玟岫倒是沒有什麼隱藏,知無不言。
將自己的目的夾雜在一堆問題之中,楚離月終於知道了那個位於祁雲國境內的靈眼所在的地方,竟然是祁雲國第一高手攝政王祁昱驍的私家園林!
祁昱驍比楚輅成名早多了,現在的年紀估計已經七十多歲,早在幾十年前他就已經是成珠高手,據說上次和楚輅他們在飛雷山聚會的時候,他也已經是成珠八階。
攝政王祁昱驍是祁雲國先帝最小的弟弟,他天資出眾,修煉進境飛快,不過據說和他的皇帝哥哥之間關係有些不太和睦。
後來,祁雲國先帝突然暴斃,太子也突然消失無蹤,於是祁昱驍扶立先帝五歲的幼子即位,自己則暫居攝政王之位,輔佐幼帝在當時的複雜環境中站穩了腳根,一手把持文武兩途,權傾朝野。
不過當初的幼帝已經在十幾年前成婚,攝政王也十分光明磊落地將大權歸還,自己退居二線。
可是從各方麵的情報中都可以看到,這十幾年皇帝和攝政王之間也是經常衝突不斷,尤其是攝政王作為南祁皇室中實力最強的一個成員,根本不可能真正退出政局。所以現在南祁的局勢也正處於一個微妙的關口。
楚離月在來此之前就已經從楚家和暗影的情報中大致了解了南祁國內的情況,現在看起來安家如此低調,拚命地想要壓製暗族的痕跡,可能也和如今的政治形勢有關。
安家是從最開始就擺明了立場的帝黨,不管是先帝還是幼帝,都是他們效忠的對象。攝政王雖然勞苦功高,實力深厚,可是沒有那個名分就不可能得到安家的效忠。
如今帝黨和攝政王黨的衝突越來越尖銳,安家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露出這樣大的把柄,給對手提供攻擊自己的機會。
之前在安玟岫提出請求的時候,楚離月選擇應允,也是因為安家和攝政王祁昱驍之間是對立的關係。
楚離月早就猜測祁昱驍和暗族可能有密切聯係,他和秦月塘幾十年前就開始收集冥骨,楚輅夫妻的死也和祁昱驍、秦月塘脫不了關係,所以這一次,楚離月也想要將祁昱驍這個老牌強者給收拾了,為楚輅夫妻報仇。
早上的時候兩個小丫鬟還是滿臉惶恐,中午來擺飯的時候,她們臉上的神情卻變了不少,充滿了喜悅和興奮。
不等楚離月問她們,秋霜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上前行禮說道:“颯雪姐姐,今天公子去七公子那裏,將那個聞香和司棋都提走送到了大管事那裏,每人重責了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對於一個沒有辦法修煉的下人來說,已經是能夠把她們打成殘廢的責罰了。之前她們在聞香和司棋手中受過不知道多少折磨和苦楚,那兩個大丫鬟卻從來沒有受過責罰,這一次居然能有這樣的結果,兩個小丫鬟頓時覺得揚眉吐氣,心頭的怨氣消失了許多。
秋露的臉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不過說起來這兩個大丫鬟的時候,眼神中還帶著驚懼和怨恨,可見那天真的是吃了大苦頭。
楚離月挑了挑眉毛,安玟岫的行動她也從神識中看到了,那個安瓏軒她也看得很清楚,從修為上來說,安玟岫絕對能夠勝過安瓏軒。
可是安瓏軒的親娘是福昌公主,當今皇帝的親姑姑,攝政王的妹妹,太後唯一的愛女,這些身份放在這裏,安家根本沒人敢惹她,也就沒幾個人敢和安瓏軒對著幹。
吃了飯,楚離月在自己房間裏計劃籌謀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小丫鬟行禮問好的聲音:“攜琴姐姐好。”
攜琴是安瓏軒身邊和聞香、司棋同樣身份的大丫鬟,比後兩者更得安瓏軒的寵愛。
“颯雪姐姐呢?”攜琴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屑,還帶有幾分隱藏不住的嫉妒,“快叫她出來,我這裏可是有好事告訴她。”
楚離月的臉色沒變,心裏卻升起淡淡的厭煩。
真是當一個侍從官都不得安生,不就是因為她手中的大日紫曜真火嗎?這還沒個頭了。
她坐在書桌前,並未起身,隻是淡淡吩咐道:“進來吧。”
攜琴進到房間裏的時候,眼神還帶著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