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看著眼前白裙女子的臉,露出了一個好久沒有過的輕鬆微笑:“前輩就是寒漠國慕家先祖?”
雪山神女的出現真是一件好事。這至少說明,這裏不是真的與玄元大陸隔了一兩千年的另一個世界,楚離月最擔心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白裙女子好像十分焦急,根本不願意多說,隻是一伸手,就托起了一顆雪白的珠子,露出了凜凜的殺機。
雪神珠?楚離月認出了她手中的東西。看來,雪山女熊的修煉也是受到了她的不小影響。
同樣是雪神珠,握在雪山神女的手裏卻和當初楚離月佩戴的時候完全不同。雪山神女握著雪神珠,仿佛整個人就和這個世界融合成了一個整體。在那一刻,楚離月有一種感覺,她就是這方天地!
雪神珠一成型,整個空間的溫度就迅速下降了幾十度,仿佛再次回到了雪神山中。
天空中突然鉛雲密布,一片片雪花輕輕飄落。隻是,楚離月根本不敢讓它們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敢怠慢,右手一抬,火海紅蓮飄在頭頂,已經變成血紅色的短刀焚天也出現在指間。
火海紅蓮和焚天一起出現,所有的雪花立刻被熾熱的溫度蒸發,天空恢複了方才的晴朗。
“小輩,天火固然厲害,可是也要看是什麼人在用!”雪山神女目光陰鷙。她當初為了長期維持神魂,隻是分出了兩縷意念在外界護著子孫和陵墓,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有這樣一個後起之秀。
修為不過成珠,就能夠將她的冰雪意境輕鬆粉碎,也算是優秀了。不過,再優秀的小輩也還是小輩!
修為不高卻身懷重寶,實為取死之道!
雪山神女將手中的雪神珠向外一拋,雪神珠漂浮在半空中,發射出耀眼的白光。凡是白光所及之處,全都化作冰封千裏的雪原。
楚離月連忙控製著火海紅蓮將白光蒸騰融化,同時,焚天狠狠劈出,想要先毀掉雪神珠。
“不自量力!”雪山神女全身霜霧繚繞,麵孔更是浮現出一個個六角雪花的圖案,看起來詭異非常。
楚離月站在火海紅蓮之下,看見焚天劈在了突然湧起的雪峰之上,而雪神珠卻安然無恙。可是楚離月的神情卻不見畏懼,反而笑著問道:“前輩為何要殺我?你不要說是因為我擅闖陵墓,明明當初是你把我們三人都放進來的。”
楚離月、尉遲磐和慕熙宸三人成功進入了玉門之後,可是其他兩個慕熙宸的侍衛卻被拒之門外,顯然這其中必然有一個標準。
雪山神女更惱火了。她感覺到了雪奴的死亡,擔心陵墓無人守護,所以才會打開門戶,想要選擇合適的人選擔任守護者。
當時在場的五人之中,一個是慕家直係血脈就不必說了,還有兩個,一個男子有雪奴的血脈,一個女子有雪奴的神魂氣息。當時看到這兩人資質不錯,她就一並放了進來。反正如果不合要求,弄死就完了。
誰知道後來才發現,這個身具雪奴神魂氣息的女子,根本不是和雪奴有什麼密切關係,而是吞噬了雪奴的神魂!
“你殺了本宮的雪奴,還敢進來本宮的寢陵,也真是膽大包天了。”雪山神女咬著牙說道,“今日必要殺了你,以示懲戒!”
說著,雪山神女手掌一翻,腳下冰原蔓延,頭頂更是落下了無數雞蛋大小的冰雹,狠狠砸向了楚離月頭頂的火海紅蓮。
北風呼嘯而至,帶來刺骨的寒冷。即使是楚離月,也突然抖了一下。
火海中的血紅色火焰似乎都要被凍住了,跳動的速度都在減慢。
眼見火海逐漸縮小,聲勢越來越弱,雪山神女臉上露出冷笑。楚離月卻突然說道:“前輩,你不是因為我擅闖寢陵,而是因為嫉妒清輝喜歡我,所以才來殺我的吧?”
雪山神女全身巨震,臉色也一下子變了。她雙目隱隱發紅,帶著幾分狂亂吼道:“你胡說!夜哥哥怎麼會喜歡你!”
風雪交加,整個世界都被密密的大雪充斥,火海紅蓮被重重包圍,卻始終堅持著不曾熄滅。
趁著雪山神女心神不穩,楚離月大喝一聲,火海紅蓮突然暴漲,一下子席卷了大半個天空。
而楚離月本身卻已經一步落到了雪山神女麵前,手中的焚天就如它的名字,閃耀著足以將整個天空點燃的火焰和光芒,瞬間將被冰雪充斥的世界照亮。
人的目光已經無法分清楚那團血紅色的光影之中,哪裏是焚天,哪裏是操縱焚天的人。
你是這方天地,那我就將這方天地焚燒成灰!
血紅色光芒帶著熾熱和決絕,厚重的煞氣席卷而來,將雪山神女身周的冰霜吹得一幹二淨。
雪山神女漂浮在半空中,雙手一合,無數支冰霜長箭從全身各處發射出來,射向血紅色的光芒。別人可能看不清楚哪裏是刀,哪裏是人,可是她不同。
在來到玄元大陸這麼長的時間裏,楚離月第一次全力施展焚天。昔日在現代社會傭兵界威名赫赫、被列為異能界第一武器的焚天,終於露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大日紫曜真火的霸道,加上焚天本身的招數和刀意也都是霸道一路,兩者相得益彰,取得了更大的加成效果。
焚天在空中飛速舞動,像是風雪中的巨龍,雖然被冰霜包圍,卻威嚴靈動,絲毫不落下風。
楚離月身法飄忽不定,整個焚天的光芒也隨之不停變動位置。她知道雪山神女的修為比自己高,而且還是主場,但是隻要讓她接近了雪山神女,就能尋到雪山神女的破綻,將她一舉消滅。
人死了,還有什麼修為可言?
可是,雪山神女卻好像真的和這方天地融為一體了,這不是成珠境界那種感覺自己成了天地一部分的情況,而是她就是這方天地,這方天地就是她。
雪山神女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任何破綻可言。
她一舉手一投足,都自然無比,就像是天上的雪花,自然而然地降落,從不考慮為什麼的問題。
雪山神女在血紅色的光芒映照下,臉上染上了幾分紅暈,看起來倒是嫵媚了不少。
她在焚天的霸道攻擊中,竟然露出了一個輕巧的笑容:“小輩,就這點能耐了?”
楚離月不甘示弱,也笑著回道:“前輩,你的夜哥哥知道你是一個死去了千餘年的老鬼嗎?”
這句刻薄的話又觸動了雪山神女的神經,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強烈的恨意,狠狠說道:“很好!我決定在你身上試試淩遲的手法,看看你能堅持多少刀才死!”
天色越來越黑,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整個天地,點點星光從飄飄揚揚的大雪上方灑落下來。楚離月心頭一震,手中的焚天護著身前,突然向後退了兩步。
這是清輝的暗影領域!
她絕對不會認錯!
他來幹什麼?是來保護他的師妹?是了,雪山神女都已經能夠抱著他的胳膊,兩人的關係一定十分密切。以他護短的性子,怎麼能看著自己的讓女人被人欺負呢?
果然,黑暗中傳來一聲冰冷的笑,一個高大的身影披著紅袍,踏著風雪緩緩走來。
雪山神女臉上突然顯出做壞事被家長抓住的那種表情,整個人也從空中落了下來,疾步跑向紅袍身影:“夜哥哥,你,你怎麼來了?”
她伸出手想要抱住對方的手臂,卻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紅袍襯托下那張完美的臉上寫滿了陰沉:“慕清溪,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他看了看頭頂火海紅蓮、手握焚天的楚離月,轉過頭冷冷地對雪山神女說道:“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插手?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許你動她一根頭發?”
雪山神女慕清溪的臉上慘白慘白,眼睛中滿溢著淚水:“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薄薄的嘴唇吐出冷漠的字眼,“我救你,是因為你是天玄宗子弟。你不要想太多。”
慕清溪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記得當時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我說,如果你插手我的事情,如果你膽敢來找她,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我會怎麼做?”冰冷的話語繼續打擊慕清溪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她顫抖著發白的雙唇,哽咽抽泣著說道:“夜哥哥,我錯了,你不要殺我!”
慕清溪無法相信,在這個世界裏,她是唯一的女主人,夜清輝是她一個人的男人。他隻會愛她一個人!他怎麼會為了這樣一個隻見過幾次麵,從來沒有任何交往的女人,對自己這樣殘忍無情?
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夜清輝伸出修長的手掌,按在了慕清溪的額頭上。慕清溪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頭人,就那樣呆呆地站著,淚水從空洞的眼眶裏不停淌落。
“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夜清輝華麗低沉的聲音響起,隻是針對的對象是被他按著額頭隨時可以一擊致命的慕清溪。
他聽得清楚,這個師妹明明是年方十八的小姑娘,是天玄宗早早收入內門的修煉天才。為什麼她們兩個剛才的話裏卻說,慕清溪是一個死去了一兩千年的老鬼?
這裏明明是獸神大陸,是人族和獸族未來爭奪的天下,為什麼她們兩個卻說,這裏是慕清溪的寢陵?
她們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夜清輝有一種感覺,這些事情一旦說出來,可能會將他一直以來的生活徹底顛覆。可是,他還是寧願做一個明白因果緣由的人,而不是被她們蒙在鼓裏,玩弄於股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