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清輝和夙涼三人聯手,摧枯拉朽一般穿透了右翼的海族士兵陣線,直殺得無邊水麵都染成了紅色。
夙涼好久沒有這樣痛快地殺戮了,這一次如此痛快淋漓地品嚐鮮血和暴戾,讓他全身白衣浴血,連眼睛都已經露出了隱隱的紅光。
他口中厲嘯,猛然轉身,再次向著海族的陣線衝了過去。
楚離月卻已經看到何不鳴和那個蒙著麵紗的女子的戰鬥有些受到壓製,更主要的是她感覺到自己右手臂上的噬陰藤種子在不停發熱,對於那個方向有著一種強烈的渴望。
【去看看何不鳴。】楚離月一聲令下,黑虎轉頭就向著被海族重重包圍的輦車衝了過去。
夙涼作為獸奴,立刻秉承著楚離月的意誌,衝在前方,雙手已經完全變成了利爪,將擋在他麵前的海族一一撕成兩半。
楚離月手中的長槍迅捷如風,連挑帶刺,將圍攏上來的士兵一片片拋飛出去。
偶爾有一兩個漏網之魚,也被黑虎隨意扔出兩朵金焰燒得滾落水下。
夙涼殺得正爽,突然,一根銅棍伸過來架住了他的雙爪。獸爪抓在銅棍上,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對方的力氣很大,不但沒有退後,反而用力崩開了夙涼的雙臂。
一個人首馬身的海馬族擋在了夙涼身前,他裸露著胸膛,肌肉虯結,孔武有力,雙目怒火勃發。
方才他並未將這兩個年紀幼小的人族雌性放在眼裏,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夠殺開一條血路,將海馬族士兵殺傷了那麼多。
右翼主要是海馬族和海駝族。可是海駝族個頭小,生性狡猾,海馬族個頭大,性格實在。楚離月他們向前一衝,海駝族見勢不妙就後退縮起來,死的一大半都是海馬族的族人。
這讓向著輦車方向行去準備覲見王者的海馬族族長馬踏浪十分惱怒,見楚離月他們竟然又掉頭回來準備繼續衝殺,實在是不能容忍,索性也掉頭回來攔截這兩個人族雌性。
馬踏浪手中銅棍乃是無涯海中銅山精華所煉製,重逾千斤,揮動起來虎虎生風。更將附近的水波掀起,化作一片水霧向著夙涼灑去。
夙涼哪裏把一個海中獸族放在眼裏。獸族眼中的海獸一族就如同人族眼中的蠻夷一樣,愚昧野蠻,血脈不純,既不能繼承獸族與生俱來的種族天賦,也沒有自成一體的修煉係統,純粹是仗著一股蠻力而已。
如果不是海中不適合大部分獸族生存,所以陸地上的獸族根本不放在眼裏的話,那些海獸早就被獸族內部殺戮一空了。
馬踏浪的銅棍很重。銅棍掀起漫天棍影,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仿佛一座銅山,隨時都可能傾覆下來,將人壓成肉餅。
可是夙涼的身姿十分輕盈敏捷,根本不和他硬碰硬。
沉重的棍影之中,夙涼雪白衣裙已經沾滿了血跡,雪白的俏臉也濺上了幾滴血珠,像是從血海中走出的美麗修羅。
白色大袖中伸出的纖手,早已變成一雙紅色的獸爪,尖銳的指甲張開,指縫間還殘留著之前死在他爪下的海獸們的血肉。
銅山頂上升起一朵白雲,夾雜著紅色的閃電,從上到下墜落。
電光劈過,馬踏浪的銅棍太過沉重,根本無法追逐這閃電般的速度,竟然完全無法對夙涼造成一點傷害。
但是他的銅棍卻也將自己的身體護得十分周密,偶爾能聽到叮叮的交擊聲,證明夙涼的攻擊再次被馬踏浪攔下。
楚離月見馬踏浪雖然奈何不得夙涼,但是敵眾我寡,隻要被他耽誤一會兒,他們就不免陷入海族的包圍之中。於是手中長槍一撥,如同輕風吹過樹梢,溫和輕柔,無聲無息毫無殺氣地切入了沉重的棍影之中。
微風吹過,那片沉重到似乎永遠不會傾頹的棍影就像是一片烏雲被吹開了縫隙。紅色的閃電從縫隙中墜落,墜入了厚厚的雲層,劈向了巍峨的銅山。
【槍法練得不錯啊。】清輝帶著幾分訝異和讚賞,真是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原來是做什麼的,刀法不錯,膽氣不錯,現在看來,槍法居然也像模像樣的。難怪當初她神魂中帶著厚厚的煞氣,果然不是什麼閨閣弱女。
【多謝誇獎。有獎勵嗎?】楚離月一邊將兩邊圍上來的幾個海族士兵挑飛,一邊還頗有餘暇地和清輝開著玩笑。
清輝向前一個跳躍,躲過了藏在海麵下的一個海駝族士兵的偷襲,同時一腳踩下去,隔著水麵將對方震得翻了肚皮,笑著回答:【有啊。】
聽著他的笑聲,楚離月就覺得這獎勵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當初可從來沒想過,那個高貴神秘的強大男子,在兩人有了親密接觸之後,居然會變成這樣……
重逾千斤的銅棍居然被一支普通的長槍輕飄飄撥開,而夙涼就趁此機會一爪劃過。
如果不是馬踏浪躲避得快,裸露的胸膛幾乎都要被利爪切成兩半。即使他躲避及時,胸前也留下了三條深深的血痕,有的地方甚至透過翻卷的傷口能夠看見其中的白骨。
夙涼一擊得手,立刻飄然後退,雙手在空中一擺,一片血滴浮在眼前。
蛾眉倒豎,朱唇輕啟:“給我爆!”
馬踏浪頓時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向著頭頂、體外狂衝,全身肌膚都鼓脹了起來。他心知不妙,拚命運力想要控製經脈,卻絲毫無濟於事。
首先是頭部的關竅向外噴出鮮血,然後就是胸腹部的三條傷口也被衝破,殷殷鮮血順著他的胸膛流向下方,嘀嗒嘀嗒地落入了水中。
接下來,馬踏浪身上的青筋全都鼓起老高,像是一條條粗大的蚯蚓在皮膚下蠕動,最後砰然炸開!
方才被馬踏浪沉重的銅棍逼開的那些海族,正一個個圍在附近的浪頭上,大聲呐喊為自己族長加油,卻見他突然爆裂炸開,血肉橫飛,眼見是有死無生,不由一個個又怒又怕。
驚濤鼓越來越急促,聽得海族們熱血奮勇,忘記了對於死亡的畏懼,一個個舉起武器,口中大喊著衝向了夙涼和楚離月。
可是,沒有馬踏浪這種力大無窮、經驗豐富的將領帶頭,再多的海族也不過是突然送死罷了。
海駝族的首領看了馬踏浪的死法,心中有些淒然。可是驚濤鼓一聲聲,催得他不得不奮勇向前。
他雙手持著兩柄短叉,身材矮小,咬著牙從浪頭上躍起,卷起一道巨浪衝向眼前兩個殺星。
黑虎輕鬆飛起,雙翼馱著楚離月從浪濤頂部飛過,口中還繼續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是什麼獎勵嗎?】
楚離月一槍將海駝族首領手中的短叉格擋在外,又一槍將他甩出丈餘:【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能不聽嗎?】
【離月現在都不喜歡聽我說話了嗎?】
【不要學夙涼那麼娘好不好?】楚離月雙腿用力一夾黑虎的肚子,【聽得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海駝族首領滿臉悲憤地卷水重來,卻被夙涼衝上去幾爪嚇得一頭鑽進了水底,再也不敢冒頭。
楚離月看到那邊何不鳴已經處於下風,而靳岑言更是有些支持不住,無心在右翼繼續廝殺。她對清輝和夙涼說道:“夙涼去幫靳公子,我去幫何城主。”
這些海族如果勝利了,濱江城難免成為一片澤國,城中的百姓恐怕要死去大半。她既然來了,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海族肆虐呢?
夙涼和清輝都能感受到楚離月的情緒,當下也不多說,黑虎雙翼一拍已經淩空飛起,而夙涼更是裹著紅色玄光衝過了海族頭頂,直接飛向了左翼的靳岑言身邊。
何不鳴所麵對的那個蒙麵女子其實沒有什麼精妙的招數,可是她手中那支紅珊瑚卻不是凡品,每次何不鳴的劍光將她圍住,都被她將珊瑚枝一晃,就毫無例外地擋在外麵。
而珊瑚枝上盤繞的黑氣,卻一直不停地向著何不鳴的長劍繞去。
時間一長,何不鳴原本清光如水的劍鋒竟然慢慢染上了斑斑點點的黑色,出手時候也失去了原本的飄逸靈動,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衣襟,越來越多了沉重。
蒙麵女子發出了一串動聽的笑聲:“何城主,你不是本公主的對手,何不棄劍投降?”
何不鳴冷哼一聲,眉宇間的銳氣卻不曾因為長劍的沉重而消失。
他知道這一次是因為對方手中的武器克製了自己的長劍,才占了上風。但是何不鳴卻並沒有對此表示什麼鄙夷,這是他成為一個劍修之後就知道會遇到的場景。
劍修,惟以一劍立天地!被克製,就說明他的劍還不夠鋒利。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寧願使用武器元魂煉製玄珠,也不願意走上純粹劍修的道路的根本原因。因為劍修一身本領都在一把劍上,一旦長劍被克製,就無法取得勝利。
“何城主何必如此冥頑不靈?”蒙麵女子的聲音十分輕柔動聽,即使是一邊和何不鳴動手,也不曾影響她的情緒,“這一次,我海族大軍十萬,跨越三千裏,來到濱江城,自然是勢在必得。我這裏五千海族,不過是先頭部隊罷了。”
何不鳴聽聞,雙眉不由皺了起來:“你們想要做什麼?”他將長劍一指,退了兩步,和蒙麵女子在水麵上對峙起來。
蒙麵女子發出一聲嬌笑:“何城主如果投降,本公主自然一一告訴你。”
她穿著一身不知什麼材料的緊身長裙,將整個人的曲線勾勒得異常清晰,胸挺臀翹,十分誘人。雖然隔著麵紗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但是隻看露在麵紗外的一雙秋水明眸,也能猜出她容貌美麗。
何不鳴沒有理睬她的話,而是若有所思:“難道你們竟想要繞過臨崖城、斐夜城的重重防禦,深入腹地,攻下濱江城,去進攻東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