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挑了挑眉毛,為什麼會對她如此執著?
玄青沒有絲毫的猶豫,回答得幹脆利落:“都是我的。”
楚離月差點被他毫無謙虛和誠意的回答引得大笑起來。盡管她努力克製著沒有發出聲音,可是眼睛和嘴角的弧度卻還是泄露了她的真實心情。
王騫的臉烏雲密布:“玄青兄,你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明明這兩者都是他先看上,並且先出手的,憑什麼越玄青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搶走還一點兒也不覺得理屈?
他是忌憚這個身份不明的玄青,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一個任由別人欺負的軟柿子。
他為了今天,在王家潛伏三十年,在這具孱弱的身體之中經受了無數痛楚和折磨,費盡心思——為了成功引誘王伯製,他在背後推波助瀾打壓王伯製,一直到王伯製麵臨最大的困境才出麵傳授了王伯製修改過的暗魂蝕;為了關鍵時刻的助力,他好不容易才將那兩位堂兄長老控製在手。
就連剛才,他和王騫爭奪這具身體,也是在生死邊緣,一不小心就可能灰飛煙滅。
可是,就在這最後關頭,玄青居然想要伸手摘走他培育已久的勝利果實。
隻有用拳頭證明自己的實力,才能讓那些愚蠢自大的人族麵對現實,甘心臣服。
想到這裏,他也不打招呼,隻是雙手一拍,一條血紅色的人影就從他的身上分離了出來。
這三十年中,他殺死、吸食了數百名修者,更是引誘了數十名王家族人修煉他的暗魂蝕。而這些暗魂蝕都被他動過手腳,那些人的修煉最終不過是全部奉獻給了他而已。
憑著這些暗中的積累,他已經達到了蝕玄的境界,對付一個人族修者,實在是沒有什麼難度。
王騫的身體精血充沛,玄力飽滿,他雖然還未曾完全掌握,卻已經感覺到身心舒暢,實力大增。
所以,他直接就放出了一條已經被自己煉化了十幾年的的血影。
血紅色的人影一出現,濃重的血腥味立刻就充滿了整個房間,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這條人影全身都是翻滾的血液,上下流動著,組成了一個具有實體、連五官都有了輪廓的人形。
血影腳尖點地,留下了兩灘粘稠的血跡,動作十分迅捷地撲向了玄青。
玄青向後退了一步,對著楚離月說道:“給你的小種子喝了吧。”
楚離月會意,立刻用玄力催動右手臂上的噬陰藤種子。
噬陰藤種子得到命令,興奮不已。楚離月隻感覺手臂一熱,一條細長的黑色藤蔓就從衣袖中竄了出來。
噬陰藤的氣息一出現,王騫立刻就有了感覺。他臉色劇變,連忙抬手想要召回血影,可是已經看到了美味食物的噬陰藤怎麼會善罷甘休?
黑色的藤蔓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將血影團團圍住,一瞬間就將血紅人形吸得縮小了一大圈,連色澤都黯淡了幾分。
王騫心疼得臉都在抽抽。
三十年時間,他也不過煉製了一具精純的血影,隨著他的暗魂蝕修為提高,這具血影的實力也不斷提升。
在和人族修者作戰時,隻要向前一撲撲到對手身上,就能將對手的精血吸光,隻剩下一具幹癟的屍體。
誰料到玄青這裏早就埋下了一個陷阱,他居然在嶽離身上放了一顆噬陰藤種子!
噬陰藤種子可是他們暗族的天敵克星,當初暗族幾近滅絕,也有噬陰藤的很大作用。後來,為了自保,他們一直在利用獸族、人族,用各種手段消滅噬陰藤的存在,才造成了如今噬陰藤幾乎不見蹤跡、瀕臨滅絕的現狀。
當初玄青想要噬陰藤,王騫為了得到越家這個後起之秀的支持,下了大力氣才在海寧黑市重金購得一根幼苗。
但是他並未放在心上,因為噬陰藤成長極慢,最少百年才能成熟。未成熟的時候,它們隻能固定栽種在某個地方才能起到被動防衛作用,隻要自己小心,根本就不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他見過玄青清遠閣的噬陰藤,根本不到成熟結果的時候,怎麼會突然出現了一個噬陰藤種子?而且,他能斷定,之前嶽離在他的白玉樓中時還未得到這顆種子。
王騫心中暗恨,難怪玄青對自己毫無畏懼,原來是掌握了這樣的殺器。他拚命召回血影,血液組成的人形瞬間坍塌下來,變成了滿地血水,匆忙逃出噬陰藤的網羅,向著王騫的方向奔流而去。
噬陰藤還不甘心,伸長了莖蔓在地上極力吸食著血液。
等到王騫將血影恢複的時候,原來正常人大小、顏色血紅的血影,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足三尺、色澤暗淡的紅影了。
心疼地將血影收回體內,王騫白著臉望著玄青,唇角的鮮血止不住地向下流淌。血影和他的靈識相連,如今血影遭受重創,整整縮小了將近三分之二,他也遭到了極大的創傷。
既然玄青這邊有噬陰藤種子隨身,他的很多手段都無法使用了。除非是用王騫的金甲銀槍!
可是,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他剛剛占據的,肉身和他的靈識還未達到默契一致的程度,很難發揮出原來的一半實力,更別說他現在還受了重傷,亟需休養。
王騫臉色陰沉不定,過了一會兒,他才陰陰地看著玄青說道:“玄青兄是想要將王家也收歸己有不成?”
玄青搖了搖頭:“沒興趣。”
“那麼,玄青兄可是想做一個黃雀為王騫報仇?”
玄青嗤笑了一聲:“與我何幹?”他又不是真的玄青,他來這裏,不過是想讓王家上下還了欠他一千多年的債!
王騫暗暗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你我還維持原議?”隻要玄青現在不和他作對,他總有一天休養回來,將這個礙事的人族除掉,將冥骨奪回來,將那些該死的噬陰藤全部燒光!
“可。”玄青越發顯得惜字如金。
楚離月再次忍笑。這位現在越發有感覺了,簡直像是帝王接受臣下的請示,就是不知道那個暗族有沒有被他這種口氣氣得吐血。
王騫努力收斂著心中的怨恨和不甘,他既然能夠在王家潛伏三十年才一朝爆發,自然是擅長隱忍的。但是眼看著計劃順利實行,戰果卻被別人摘去,就算是擅長隱忍也實在是很難忍得下這口氣。
玄青卻好像根本沒看見或者根本不在意他的這種情緒,而是側頭虛攬著楚離月:“累了嗎?”
楚離月倒是不累,隻是感覺到手臂上一股熱流流轉不休,不知道噬陰藤種子在興奮什麼。難道這血色人影對於它是一種大補不成?
她搖了搖頭:“我隻是看看,哪裏就累著了?”這半天都是別人演戲她看戲,而噬陰藤種子上台表演她又一點也不用出力,她怎麼就能累著?楚離月覺得,清輝絕對是故意欺負那個明擺著拿他們沒辦法的暗族的。
王騫對這兩個完全當他不存在的人已經無語了。
他塌下肩膀,出了一口粗氣,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七層塔雖然守衛森嚴,但是當初設計之時所預防的都是人族,從來沒想到防備當時已經沉寂的暗族。所以才會讓頂著王鶴齡皮囊的暗族出入自由。如今即使是到了王騫體內,他也沒有遭到什麼反製,至少這是一個好消息。
王騫抬起頭來,嘴角的血跡也未擦拭,臉色蒼白,方才因為血影被吸食而受創、強行召回血影而被反噬,如今看起來正是一派苦戰後的慘烈。
他揮手解開之前開啟的陣法禁製,開始發出緊急通知。
王騫之前就已經召集全族長老,將有暗族潛伏在暗中窺伺的情況通報全族,命令所有族人都提高警惕。如今,七層塔發出信號,兩位負責巡視的成珠長老立刻飛身而至,而在七層塔中駐守的成珠長老也匆忙趕來。
他們趕到塔頂的時候,就看見王騫麵色慘白,嘴角血跡猶存;玄神醫沉著臉站在一側,麵色冷硬;而且還有一位他們沒有見過的昳麗少年站在一旁,神色嚴肅。
王家這一代其實有六位成珠高手,不過有一位因為壽數將至,已經閉關不問世事;剩下的五人,一個就是王騫,一個負責鎮守七層塔,其他三位有一位鎮守在領地中心,其他兩位都趕了過來。
長老們都知道王騫受了暗算,中了暗魂蝕,所以才來到七層塔頂用家傳寶物來驅除體內的暗魂蝕。隻是如今的樣子,好像是出了什麼意外?
王騫當著大家的麵服了一顆玄神醫的藥丸,臉色紅潤了一些,才慢慢開始講話。
按說王騫受了傷,玄神醫應該主動講述一下方才發生的事情,不過大家都知道玄神醫性情刻板冷漠,少言寡語。不過家主一貫對他十分信重,所以大家也不以為意。
王騫說,那個暗族竟然在王鶴齡身上潛伏了三十年,並且不知道何時竟然控製了兩位負責保管藥物的長老。就在他用家傳寶物療傷之後,那暗族驅使兩位長老自爆。
以王伯製和兩位堂兄,這三個和王騫血緣關係最近的修者血肉為引,先是利用王伯製將暗魂蝕氣息留在王騫體內,然後又用兩位長老的血肉再次勾起幾乎被生機壓製下去的一點暗魂蝕引子,暗族趁機搶走了裝著家傳寶物的冥骨盒子。
王騫和體內的暗魂蝕苦苦對峙,但是為了家傳寶物,不得不使出了先祖留下的一道刀影,才把那暗族從王鶴齡體內逼出。
那暗族見勢不妙,將兩位長老和王鶴齡的血肉吸收幹淨之後,攜帶著冥骨盒子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