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齊了,王騫簡單地把人聚在一起說了一下各人的分工和職責。
其實除了楚離月,其他人都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幫助別人使用王家的家傳寶物了。也許是為了照顧楚離月,王騫把整個過程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楚離月一直很好奇——如果她猜測的沒錯的話,那個冥骨盒子裏就是和生機指同樣的東西。
當初清輝打開盒子,將桓雲澈埋伏在空中的五百禁衛軍引得全部爆體而亡的事情她還記憶猶新。雖然她自己有辦法吸收其中的生機而不被撐爆,但是那種霸道而狂野的漫天生機還是讓人心有餘悸。
所以她很想知道,王家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一千多年都在利用這種尋常修者根本無法承受的寶物,卻並沒有出現大範圍爆體而亡的慘劇。
現在聽了王騫的講解,她才大致有了了解。
王家擅長煉製玉石玄器,同樣也對玄器上經常銘刻的符文很有研究。所以,王家祖先製造了一個巨大的玉石立方體盒子,盒子內外刻滿了各種複雜的符文。需要使用寶物的人就坐在盒子裏,然後用符文將這個大盒子徹底封閉。
使用者帶著冥骨盒子坐在與外界徹底隔絕的大盒子裏麵,用藥膏將冥骨盒子軟化,然後用銀針在軟化的部位紮出一個極小的針眼,控製冥骨盒子裏的生機用很慢的速度散發出來,以供使用者吸收這些生機進行修煉。
兩位長老,一位負責保管能夠將冥骨盒子軟化的藥水,另一位負責保管能夠抵消部分生機的藥汁。而玄青負責觀察和判斷使用者的狀態,決定什麼時候使用藥汁在裝著使用者的大盒子外部塗抹,王鶴齡則負責指點幫助決定在盒子的什麼部位、哪個符文上抹藥,來幫助盒子裏麵的使用者,讓他不至於被撐得爆體而亡。
至於楚離月,王騫對著她微微躬身行禮:“有勞嶽公子幫忙留意,不要讓那暗族溜進來搞破壞。”
雖然他已經啟動了七層塔的陣法禁製,但是暗族的手段匪夷所思,行蹤飄忽不定,說不定就有什麼辦法偷偷摸進來。有了這位嶽公子的補漏,也算是多一個保險。
楚離月連忙還禮:“王家主客氣了,在下必當盡力。”其實她真的不太知道怎麼主動對付暗族,玄青也隻是讓她注意自保——這個要求其實頗值得深思。
其他人都是有過經驗的,不需要王騫多說。王騫環顧四周,看了看身邊的五個人,臉色鄭重地對著他們行禮道謝。
交代完畢之後,王騫走到了放著冥骨盒子的高台麵前。這高台是用玉石製成,高約五尺,寬約三尺。他不知道按到了什麼地方,玉石高台上方的蓋子緩緩抬起,露出了其中的空間。王騫抱著冥骨盒子,縱身一躍就跳入了其中。
他身材高大,站在高台內部還露出半個上身。王騫將冥骨盒子抱起,放在高台邊上,一位長老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自己手中的玉盒,取出了一隻拳頭大小的玉瓶。
打開玉瓶,長老拿出了一根小小的毛筆,在玉瓶中蘸了蘸,又小心地在瓶子邊緣刮了幾下,才湊過去把毛筆在王騫手中的冥骨盒子上輕輕點了點,劃了一個小小的圓。
做完之後,他立刻把玉瓶蓋好、毛筆收好,緊緊地蓋好了盒子抱在懷裏,仿佛這是世間最難得的寶貝。
同時,王騫也火速抱著冥骨盒子坐了下去,整個人立刻消失在了高台之中。
另一位長老在高台上按了幾下,方才打開的高台上方的蓋子慢慢降落下來,蓋住了王騫坐下的地方,再次恢複了一個封閉長方體的模樣。
接下來,白光一閃,整個高台上雕刻的所有符文都開始閃爍起來。隨著符文的閃爍,高台竟然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坐在其中的王騫的樣子也一點點顯露在大家眼前。
五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高台內部盤腿而坐的王騫。
王騫卻低著頭,看著放在自己腿上的冥骨盒子。
過了大概一刻鍾,王騫取出一根銀針,輕輕地紮向方才那位長老用小毛筆塗抹過的地方。
楚離月睜大了眼睛:原本刀槍不入、玄力難破的冥骨,竟然就這樣被一根看起來又細又軟的銀針穿了過去!
她以前也想過,既然冥骨能夠被做成盒子,顯然一定是有什麼辦法將它切割煉製的。她想過會不會是像大日紫曜真火一樣的火,才可以對付冥骨。可是現在看來,這世界上一物克一物,並不是隻有用那種至剛至烈的辦法才能有用,如王家的手段,就是用最柔弱的液體來軟化冥骨。
王騫收起銀針,雖然楚離月感受不到高台內部散發出來的氣息,可是從王騫很快變得紅潤精神的臉色來看,那寶物已經散發出了能夠對人體肉身神魂都有極大好處的勃勃生機。
同時,高台外部的符文也開始緩緩閃爍。楚離月猜測這些符文可能具有檢測內部生機濃度的作用?
王騫按照王家家傳的功法,將身周的生機引入體內,順著經脈流向四肢百骸。
這股生機一進入他的體內,就帶來了溫暖舒適的感覺。王騫並不是第一次感受,雖然覺得全身舒暢,但還是控製著自己的理智,去尋找潛伏在體內的那股暗魂蝕的玄力。
那個暗族不曾欺騙他,昨晚被人暗算後,王騫就能夠感覺到一股冰涼暴虐的氣息進入了自己體內,像是一個最狡猾最陰險最惡毒的敵人,潛伏在他體內最隱秘的地方,而且還時不時地試圖遊走,想要腐蝕他的肉身。憑著他成珠境界的修為,全力以赴竟然也不能壓製這股氣息。
一夜未眠,都未曾將這股冰冷氣息抓獲或者削弱,倒是他自己在清晨時分,結束一晚上的勞碌之後,感受到了一些疲憊。在他成珠之後,即使是七天七夜不食不眠,也能保持精神奕奕。可是現在卻僅僅一晚,就有了疲憊的感覺,王騫覺得,必須對暗魂蝕嚴正對待。
雖然玄青提出的解決辦法聽起來完全合理,可是不到親自實踐,誰也不能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感覺到了體內那股冰冷氣息的畏懼,王騫才算是放下了心。
冥骨被軟化的時間有限,在一刻鍾之內如果不能將暗魂蝕驅逐出體外,冥骨上的針眼就會愈合,而本來就已經隻剩下極少的藥液更經不起浪費。
王騫閉上眼睛,全身心地引導著生機在體內流轉,將那股冰冷的氣息一點點圍困起來。
王鶴齡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雙目緊緊盯著王騫,蒼白的臉上泛起了興奮的神色。
兩位長老一左一右護在高台兩側,也是神色凝重。
隻有玄青負手站在稍遠一步的地方,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高台上閃爍出一片光芒,王騫的臉色也漲得通紅,玄青皺起了眉頭:“藥!”
早就準備好的另外一位長老,飛速打開盒子,伸手蘸了藥膏望向王鶴齡。
王鶴齡口中發出了幾個楚離月聽不懂的音節,不過,顯然那位長老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躬身將藥膏塗抹到了高台一角的符文線條上。
高台上閃爍的光芒慢慢黯淡下來,盤坐在其中的王騫紅得幾乎要滴血的臉色也隨著慢慢恢複正常。
不過是一刻鍾的時間,對於這些全心關注著事態發展的人來說,卻感覺到十分漫長。
楚離月算了一下,大概隔五分鍾就需要這樣抹一次藥,塗藥的地方每次都不一樣。
如果這樣的話,也難怪會出現藥物即將用光的情況。像王騫已經是成珠修為,在這麼小心的情況下,還需要不停地抹藥幫忙才能吸收盒子裏的生機。那些凝珠修為的修者,所能承受的程度更低,需要消耗的藥物就更多了。
終於,王騫慢慢睜開了眼睛,而他腿上的冥骨盒子上,小小的針眼已經消失,整個冥骨再次恢複了完整無缺的模樣。
高台上方的蓋子再次打開,王鶴齡麵色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位長老也走到高台附近,神色關注。楚離月麵上滿是好奇。隻有玄青背負雙手,神情冷漠。
王騫從高台內部一躍而起,口中發出哈哈的笑聲,聽起來十分暢快。王鶴齡臉上露出了笑意,楚離月也猜測他是成功地將暗魂蝕從自己體內驅除幹淨了,才會這麼開心。
手中托著灰白色的冥骨盒子,王騫輕輕落地,另一手拍在高台上,將蓋子緩緩合上。
按照每次的流程,蓋子合好之後,王騫就要把冥骨盒子放回原位,然後激發高台上的防禦護罩,將冥骨盒子好好保護起來。
這也是當初王家為了安全起見留下的規矩。
冥骨盒子中封鎖著先祖留下的寶物,這樣寶物是由獸族頂尖強者的身體煉製而成,充滿霸道而強橫的生機,必須小心謹慎才能為人所用。這個盒子就在七層塔最頂端的房間裏,由多重禁製保護,每任家主接任時,必須由上任家主帶領,留下自己的玄力和氣息,以後才能打開防禦,使用寶物。
而軟化冥骨的藥和抵消多餘生機的藥則分別由兩位長老保管。
這樣,就算是有人想要打王家寶物的主意,也很難同時騙過這三個人。
王騫轉身想將冥骨盒子放在已經蓋好的高台上方,突然,他身邊的兩位長老欺身而上,一起伸出胳膊將他緊緊抱住。
不等王騫反應,這兩位長老居然同時自爆!
無數血霧和細小的肉塊在空中飛舞,紅紅白白的東西噴了王騫滿頭滿臉,讓他那張本就迷茫的臉更加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