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主人的底細

王鶴齡匆忙離去之後,楚離月也不想繼續呆在這座小樓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淩晨時候被人窺探的緣故,她現在在小樓中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雖然對於楚離月的態度有些不滿,可是看在王鶴齡對楚離月十分重視的份上,菡玉和荷翠還是按照楚離月的要求陪她一起到外麵去散散步,看看風景。

菡玉和荷翠陪在楚離月身側,夙涼跟在楚離月身後,遠遠看去,就是一個俊美少年被三個美貌侍女簇擁著,在王家園林中緩步而行,且行且笑,其樂融融。

遠處回廊下,一個華服青年帶著幾個侍從匆忙走過,一眼望見楚離月一行,不由皺起了眉頭:“那是何人?”王家各房少年他都認識,怎麼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容貌昳麗、舉止風-流的?

跟在他身後的侍從官仔細看了看,也沒有認出來楚離月的身份,不過他卻是認得菡玉和荷翠的:“大公子,那個少年不知身份,不過那兩個侍女卻是白玉樓中九爺的貼身侍女。”

王家嫡長子王伯製仔細看了看,也認出來了曾經見過一麵的兩個侍女,不過他的臉色卻沒有因此而緩和:“竟然是白玉樓的客人嗎?”他眉間縈繞著一縷陰翳,深深地看了楚離月一眼。

楚離月如今的感官十分敏銳,被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然也早就產生了感應。她轉過頭來,毫不畏怯地看向回廊下看著自己的青年。

雖然不知道王伯製的身份,但是隻看他身材修長,身上穿著鄭重的黑底紅邊深衣,身後跟著一群侍從,就知道他必然是王家的重要人物。

此人大約二十三四歲,原本濃眉大眼,頗為俊朗,偏偏鼻尖微勾,平白多了幾分陰鷙。此刻他看向楚離月的目光中,也沒有太多身為地主的熱情和善意,而是帶著審視。

楚離月並不在意,反而笑微微地向著他點了點頭。這樣禮貌的舉動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同樣回應,那站在朱紅廊柱旁邊的青年冷冷轉回頭,大袖一甩,帶著侍從匆匆離去了。

菡玉和荷翠臉上有些尷尬,偏偏楚離月還笑著問道:“那位公子氣度非凡,應該不是普通人物,不知道是王家哪位俊傑?”

“那是我家大公子。”菡玉簡單地回答。她固然對大公子對九爺客人的不敬心中不滿,可是對於這位根本不看眼色的嶽公子也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不是九爺對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青眼有加,吩咐她們好生服侍,她才不會和這樣的繡花草包多說一句話。

石州王家的大公子,楚離月在她簡單的資料庫裏翻了翻,還真有一點印象。

石州盛產玉石,王家則最擅長用玉石製造玄器,這是一個利潤豐厚的行業。兼之石州位於通濟河畔,是神京、海州、濟州、西平四州交界之處,是一處重要的交通樞紐,各方勢力都在此地有所涉足。石州的形勢雖然不像海寧那樣無序混亂,但是卻也不像神京那樣因為有皇帝和禁衛軍的威壓而秩序井然。

王家能夠在這樣的石州站穩腳跟,千百年來都占據著石州第一世家的位置,把持著天元帝國玉石行業的絕大部分利潤,就絕對不是什麼軟弱無能的家族。這樣的家族中的嫡長子,身份確實非同凡響。

“噢,說起來,我剛從神京回來,倒是對王家二公子聞名已久了。”楚離月腦海中躍出一個人名——石州王仲則,石州王家嫡次子,也就是方才那位大公子的弟弟。

王仲則是去年冬月初一開竅大典中十幾位開啟上品玄竅的啟蒙修者之一,楚離月印象中那是一個喜歡笑的陽光少年,在開竅大典結束後,踏上飛梭環繞神京飛行時,她看到過那個少年燦爛的笑容。

說到王仲則,菡玉和荷翠的神色都不由放鬆下來,嘴角也浮上了笑意。

“二公子資質上佳,修煉刻苦,這次開啟上品玄竅也是正常。”荷翠的聲音都帶著笑,“不過,我們九爺也算是二公子的半個師長,這次二公子開啟上品玄竅,讓九爺高興了好多天呢。”

楚離月很有興趣:“原來二公子竟然是永年兄的高足嗎?說來也是,雖然我和永年兄相識不久,但是第一眼看見永年兄就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時我就知道永年兄絕對不是像我這樣的凡俗之人。而且,白玉樓前那座仕女雕像實在是太美了……”她流露出仰慕崇敬的神色,“雖然我在雕刻方麵是外行,但是我略知一些刀法。那座雕像身上的每一刀,都已經超脫了具體刀法的限製,達到了近乎大道的自然境界。永年兄的能耐,真是令人高山仰止。”

“王二公子能夠得到永年兄的指點,也難怪能在這次開竅大典上獨占鼇頭,開啟上品玄竅呢。”

聽到楚離月對王鶴齡的讚美,菡玉和荷翠都真心地笑了,她們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嶽公子這麼順眼過。看起來至少這位嶽公子還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多少還有一點審美眼光和刀法造詣,能夠看到九爺的不凡之處。

至於王仲則是不是真的獨占鼇頭,她們也沒有興趣去糾正。反正在一兩萬人中,排第一和排第十的差別又能有多大?那位楚大小姐也是上品玄竅,她們王二公子也是上品玄竅,能差得多少?

看到兩個侍女的神色和氣息的變化,楚離月又歎了口氣:“不過,永年兄的身體卻讓人擔心,如果過於勞心勞力,卻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菡玉也難得地點頭認同。

九爺身體不好,偏偏還操心那麼多事務,又要煉器,又要教導二公子,又要給家主出謀劃策……要是能夠安心靜養,何至於把自己的身子弄成這個樣子?

夙涼低眉順眼地跟在三人身後,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沒有存在感。不過這樣也好,他正好了解一下這個主人的底細。

以前他覺得楚離月不過是一個人族世家的大小姐,養尊處優,就算是修為再高,也不過是一個閨閣少女。

所謂的閨閣少女,在他的狐生經曆中,就是喜歡美衣華服,喜歡俊男柔情,喜歡浪漫情話,被蠱惑之後就像是飛蛾撲火一樣,衝動到完全不顧後果;然後就沉溺於肉體享受,要麼在極樂中死去,將自己的元精全部貢獻出來給他修煉,要麼就是在他的獠牙下顫抖哭泣,成為一團隻能提供血肉給他吸收玄力的食糧。

雖然化成人形不過百年,夙涼卻已經“吃”過無數人族少女,包括不少身份尊貴、修為不低的貴族少女。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淪為一個十七歲貴族少女的獸奴。

雖然心中始終有不甘,但是夙涼也知道,除非是有一天有大能解開他和楚離月的神魂契約,否則他之後的生命就隻能和楚離月綁在一起了。

人族壽命短暫,即使是成珠修者也很少超過一百五十歲,大部分也不過是百歲即亡。可是他們獸族卻不同,獸族是天地的寵兒,隻要開啟了神智、修煉出獸珠,就能夠擁有最少五百歲的壽命。

就算是楚離月成了成珠高手,也無法超過二百年壽命。到時候她一死,自己也跟著死,真是太虧了。

所以現在他想要做的就是找到機會讓楚離月自己解開契約,這就需要徹底了解楚離月這個人的愛憎和性格,才能對症下藥。

雖然心裏想得很清楚,但是跟在楚離月和菡玉、荷翠身後,夙涼還是禁不住暗暗吃驚。

楚離月明明是一個不過十七歲的貴族少女,平時看起來也和其他貴族少女差不多,頂多隻是因為天才而多了幾分倨傲。可是跟在她身邊時間長了,夙涼才慢慢發現,這個主人有多警覺狡猾。

就像昨天晚上,她明明看起來和那個王鶴齡相談甚歡,簡直是傾蓋如故,可是起身到了二樓,她就變了。

雖然夙涼不知道為什麼楚離月會那麼警惕,但是他卻看得清楚,楚離月又是吹捧又是擠兌,硬是讓兩個侍女說出了那些玄器的作者。而且還暗示他房間中有人監視,讓他不許露餡。

現在又巧舌如簧,投其所好,引得兩個侍女順著她的話說了不少關於王鶴齡的事情。

夙涼覺得,也許他應該換一個角度,不要考慮如何哄騙楚離月廢除契約,而是想辦法多建立點功勞,從楚離月那裏交換自由還更靠譜一些。

等到王鶴齡滿臉倦色地返回白玉樓,就發現兩個貼身侍女對楚離月的態度友善了不少。這讓他不禁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中,靠著厚厚的靠墊,伸出瘦長的手指,按捏著自己的額角,神色有些無奈。

看到王鶴齡的樣子,兩個侍女十分擔憂,連忙又是熬藥又是按摩,才讓王鶴齡已經青白的臉色恢複了一點光澤。

楚離月也開口勸他先去休息一下,王鶴齡歎了口氣,對楚離月賠了個罪,帶著兩名侍女上了三樓自己的臥室。

直到午飯時候,菡玉和荷翠也沒有出現,是另外兩名侍女伺候楚離月用了午飯。

吃完午飯,楚離月沒有休息,而是帶著夙涼自己出了小樓,在附近隨便走走。

已經算得上是初夏,正午的陽光熱辣辣地照下來,楚離月選擇了一個僻靜的水邊小亭坐下。

小亭周圍都是柳樹,如今柳枝已經垂到水麵上,柳蔭籠罩著小亭,倒也清涼。

楚離月仗著自己現在是男人身份,不用太在意儀態,所以就向後斜靠在亭柱上,翹著二郎腿坐在亭中,目光隨意投在眼前的湖麵。

忽然,她目光一凜,看見對麵有人鑽到了湖邊的假山後,選擇了一個隱蔽的方位,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跳入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