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呼——吸,感覺著天地之間玄氣如潮汐般波動,將自己的呼吸與其保持同步,玄氣大潮從周身所有毛孔中狂湧而入。這種速度比以前還要快上數倍,隻是隨之而來的是全身針紮一般的疼痛。
已經開始習慣的楚離月對於這樣的疼痛並不在意,她按照清輝指點的運功方法,驅使著潮水般湧入的玄氣在體內的奇經八脈中循環運轉。
被浩蕩的玄氣衝刷拍擊,新開辟的經脈不斷擴張,甚至偶爾還會破裂出血,但是在玄氣的滋潤補充下,很快又會痊愈如前。
隻是其間的痛楚並不會因此而稍有減少。
黑虎像一隻小狗一樣蹲坐在楚離月麵前,看著她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也看見她素白的衣衫上慢慢滲出一點點血色。黝黑的獸瞳映出眼前素衣女子的臉,看不出他的表情。
這套功法暴烈之極,在修煉最初要用大量玄氣衝刷拓寬經脈,從皮膚到經脈無處不痛。他雖然不曾修煉過,但是也知道修煉這套功法需要多大的毅力。
不過,好處就是,這套功法與天地共鳴,吸收的玄氣數量沒有什麼功法能夠相提並論,而且在開辟了四條小循環、不斷開拓經脈之後,所能提供的玄力數量也是世所罕見。
畢竟當初那人也曾為自己的玄珠耗費玄力之多而犯難,才創製了這套“海潮清音”,正適合她現在修煉。
楚離月緩緩睜開眼睛,正看見黑虎伏在自己麵前的地毯上。她輕輕撫了一把黑虎的頭,就站起身去隔壁的房間沐浴去了。
這些天每次修煉結束,身上的衣服都滿是小小的紅點,楚離月知道這是毛孔破裂產生的血跡。不過,因為玄氣的浸潤,這些傷口很快就會愈合。
痛楚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現在犯難的卻是不知道她的玄珠到底算是幾轉了。
所謂凝珠一轉,按照原主的記憶,就是在開竅後,將元魂煉製成珠核,然後落入玄力海水中。珠核一半在水中,一半浮在水麵上。隨著珠核不斷吸收玄力,慢慢變大,整個珠核都被玄力形成的外殼包圍,玄珠就初步凝成。
玄珠凝成之後,會在玄力海水中自動翻轉,之前在水麵上的一半浸入水麵下,而一直在水麵下的一半則開始轉到水麵上,此為一轉。
之後隨著玄珠不斷吸收玄力,凝實漲大,就會一再翻轉,每次翻轉就是一次小的進階。
可是,楚離月現在的玄珠卻完全不符合這樣的規律。
也許是因為紫焱的存在,那顆珠核很少老老實實漂浮在玄力海中一動不動,而是隨時滾動翻轉四處遊動——像是一條紫紅色的圓球小魚!
玄珠的個頭倒是增長的很快,從最初的拳頭大小,變成了現在的人頭大小。這種尺寸,已經超越了之前原主的玄珠,可是具體到底算是幾轉,楚離月根本不知道,因為它總是在不停翻轉!
泡在大大的浴桶中,楚離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玄珠真是讓人有些抓狂啊。
換了幹淨的衣服出來,黑虎已經等在門外。
抱著黑虎,走出靜室,踏上回廊,柔柔的春風迎麵撲來。
青色巨石鋪成的地麵平整廣闊,兩旁的花木修剪得整整齊齊。廊下的太平缸中,漂浮著睡蓮,一些七彩小魚在水中遊來遊去。廊下站立著幾個剛剛留頭的小丫鬟,規規矩矩地垂手侍立。
畫著春水千山圖的照壁擋住了院門,照壁旁邊是一盆盆正在怒放的鮮花。
整個院子都透露著溫馨整潔,散發著春日特有的溫暖氣息。
這就是那日族老會上楚轍指給楚離月的五進大院,楚離月搬進來已經將近一個月了。清輝親自出手,用極品玄晶和靈器布下了一個聚集玄氣的陣法,讓楚離月起居的小院子裏玄氣濃鬱,不遜於當日的如意居。
如意居中的重要庫存,早就被楚離月收在了寶囊中,她當時收起了鎮壓陣法的靈器,本來就存了毀掉如意居的念頭。雖然她不是原主,但是想想在她離開之後,楚轍的兒女利用楚輅夫妻精心布置的如意居進行修煉,心中也十分不爽。
那次玄氣爆炸,不僅毀去了楚輅夫妻布下的陣法,還將如意居的假山、圍牆、房屋炸得七零八落,就算是修複之後,也不複昔日麵目。
所以現在,這裏才是楚離月自己的地盤了。
這一個月來,楚轍受到了族老會的壓力,動作不得不加快。他在上層聚會中公開為楚離月正名,說楚離月從來沒有和侍從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也從來沒有偷竊楚家的重寶,那天晚上是有人故意誣陷栽贓楚離月,如今楚家已經將這些人抓了起來嚴加處置。
經過幾次這樣宣布,楚家對於重新登上天才寶座的楚離月的態度也表現的十分明顯了。不管之前的傳聞是真是假,至少楚家是擺出了庇護楚離月的姿態,在外邊傳布楚離月醜聞的人明顯減少了。
至於楚明月,據說還是昏迷不醒。楚離月也不著急,反正那些族老會的人比她更著急。一天楚明月暗害她的事情沒有結果,她就一天不提交嫁衣神功的修煉功法給族老會。清輝正好有更多的時間去潤色他剛剛編造出來的地級功法,楚離月正好有時間拚命修煉。
神京之東數百裏外,兩道流光一前一後,從雲層中電閃而過。
前方是一道血色玄光,玄光中一頭數丈大小的血狐四爪揮舞,巨大的狐尾搖蕩不休,拚命催動著玄光向前飛馳。
後方則是一道玄色光芒,其中隱約露出一個身軀偉岸的鐵甲修者,手中提著一柄三尖兩刃刀,麵目森然。他抬起手,將刀尖指向前方的血狐,厲聲喝道:“大膽獸族,居然敢潛入我人族重地,視我神京禁衛軍無人乎?”
刀尖閃動,一道雪白光芒從其上激射而出,噗地一聲切入血色玄光之中。雪白光芒一接觸到血色玄光,立刻分化成無數白色細線,瞬間形成了一張密密的網,將整片血色玄光籠罩在內。
白色光網向內一收,血色玄光就像是豆腐一樣,被切割成了無數小塊。而其中的血狐雖然沒有被分屍,卻也被切割得鮮血淋漓,將原本就血紅的皮毛染得更加殷紅。
血狐慘嚎一聲,一雙赤紅的獸睛狠狠地瞪了身後鐵甲修者一眼,眉心飛出一顆圓溜溜的血滴,落入了血色玄光之中,頓時將被切碎的血色玄光重新彙合起來,護在身周繼續向前飛馳。
雖然這血色玄光看起來又濃了幾分,可是血狐的神態卻明顯變得萎靡起來。
兩道玄光奔馳如電,一前一後飛越數百裏。
“不過是吃了幾個普通人,你何必如此窮追不舍?”始終不能擺脫身後的追兵,血狐惱怒地瞪大了凶厲的赤睛,口中發出人言,“你們修者不也是視這些普通人如同螻蟻豬狗嗎?為了這些螻蟻,追殺本帥三日三夜,有必要嗎?”
“就是普通人族也比你們這些畜生重要千百倍!”鐵甲修者怒喝一聲,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再次舉起。
血狐情知自己不是對手,他原想著兜個圈子逃掉,結果反而被對方重創,連元血都被逼使用了一滴,修為大降。
向下一望,下方人煙輻輳,城池浩大,庭院林立,顯然是已經接近了神京了。
他冷哼一聲,整個血色玄光向下一撲,化作無數紅色霧氣籠罩住了方圓十來裏的天空,而血狐卻在這紅霧中不見了蹤跡。
神京人口眾多,他隻要混入其中,量那凶漢怎麼也要投鼠忌器,不敢貿然使用那可怕的白光!
鐵甲修者冷笑一聲,玄色玄光毫不減速直接衝入了紅色霧氣之中。就像是熱刀切入了冷凍的豬油裏,紅色霧氣一接觸到玄色玄光,立刻就融化消失,露出了澄澈碧空。
血狐早已縮小了身形,落入下方的街道角落裏。隻是,身後那恐怖的氣息始終不曾消失,逼得他顧不得自己身受重傷,拚命在各種街道庭院之中跳躍騰挪,鑽過假山洞,穿過小樹林,甚至跳入潺潺的小溪裏拚命遊動,尋覓一個藏身之地。
鐵甲修者將空中的紅色霧氣掃蕩一空,然後才不慌不忙向下降落到半空中。
腳踩著玄色玄光,鐵甲修者手中提著三尖兩刃刀,順著血狐的氣息向前追尋。這畜生受了傷,一身腥臭氣息,不管是躲到哪裏都難以掩蓋。
不過,這畜生生性凶殘,下手狠辣,將人族視作食糧,如果被他找到機會,怕不又傷了不少人命!鐵甲修者剛毅的臉上露出冷酷的表情,腳下的玄色玄光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順著血腥味道,鐵甲修者向前尋找了數裏,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畜生現在是躲到了水下,藏到了地麵下的暗溝裏?不過這裏已經進入了楚家的領地,如果用暴力手段打破地麵……
皺著眉頭,鐵甲修者落下地麵,順著地下的水聲和血狐的氣息向前一路走了下去。
一路上,他穿越了不少人家的圍牆、庭院,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經過。
直到有人笑著和他打招呼:“貴客登門,不勝榮幸。在下有禮了。”居然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鐵甲修者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素衣少女。少女修眉鳳目,瓊鼻朱唇,容貌明豔,氣質大方,懷中抱著一頭小小的黑虎,站在後院的垂花門前,正含笑向著他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