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月的態度很明確,如果不給我洗刷清白那我就不能算做楚家子弟,也就沒義務向楚家獻出地級功法。
在此之後,楚離月還提出了她的其他條件:懲處暗害手足、使用禁法吸取修者玄珠的邪惡之徒楚明月;在楚家領地讓她選擇一個單獨的院落,不再繼續回到鎮國公府中居住。
楚轍看著一雙雙混濁但是卻犀利的老眼,全都注視著自己,知道自己這次計劃徹底失敗了。不但計劃失敗了,而且楚明月估計也保不住了,自己身上的汙水也很難洗幹淨了。
如果他不答應給楚離月正名,那麼這些老頭子是真的會以族老會的名義去調查那晚如意居的真相的。楚轍知道,以這些老頭子的手段,查出來真相太容易了。到那個時候,他就是想要否認都來不及了,身上的汙水就不是汙水,而是汙名了。
雙手緊握成拳,楚轍聽著自己用空洞的聲音答應為楚離月正名,語氣生硬地請這些族老們休養身體,不要為此事勞累了。接下來楚明月的事情,他也不得不以肯定的語氣承諾,等到楚明月醒過來,就讓她接受族老會派人調查。如果楚明月真的做了那種事情,一定要將她重懲。
至於楚離月的第三個要求,楚轍當場就命令大管事拿來了楚家的地圖,讓楚離月挑選。楚離月挑選了一個空置的大院子,楚轍當場就讓大管事去辦理相關的手續,將這個院子記到了楚離月名下。
將這些事情做完,楚轍冷冷看向楚離月,他倒是要看看楚離月是不是真的舍得將一套天元帝國都很少見的地級功法拿出來。
楚離月站在祖靈殿中央,看著周圍一雙雙急切的眼睛,不由笑了起來:“這就有勞家主了,隻等家主將這些事情處理完畢,我自然也會將功法寫好送到族老們手中。”
楚轍什麼也沒做,就一處院子就想換到一套地級功法,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楚轍剛想說話挑撥一下,讓族老們逼迫楚離月當場拿出功法,就聽見楚右鼎淡淡說道:“一事不煩二主,為楚離月正名的事情就辛苦家主了。至於楚明月殘害手足、使用禁法的事情,族老會會安排人跟進。等到這兩件事情處理完畢,再討論嫁衣神功的問題。”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蒼老的臉上沒有什麼凶狠的表情,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關於嫁衣神功的事情,一字都不許外泄。誰泄露了此事,誰就是楚家的叛徒。”
四大世家和桓家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既互相聯姻,又互相提防暗算。如果楚家將要得到一門地級功法的消息傳出去,必將引發天元帝國上層形勢的巨大變化。
到時候,楚家很可能會成為其他四家的共同敵人,引來不少明槍暗箭。楚離月也很可能成為別人下手的目標。在座的人都知道,楚右鼎的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所以也一個個點頭稱是。
就算是有些人心中著急,在楚右鼎已經出言定論的情況下也不敢多說什麼。
楚離月冷眼旁觀,對於楚右鼎在楚家的影響力評價再次提高。當初楚輅不惜用冒險用生機指救了楚右鼎、楚左彝兄弟二人的性命,恐怕也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影響太大了吧?籠絡了他們兩人,基本上就把族老會的大部分力量拉到了自己這一邊,加上他超人的武力,這個鎮國公的位置才坐得穩穩的。
楚轍這個傻瓜,靠著大樹乘涼不好嗎?非要把大樹砍倒自己站在山頂,結果沒有人遮陰,自己直麵各種風雨雷電,偏偏小身板還脆弱得很,扛不住各方壓力,連楚家內部都無法擺平,他圖的是個什麼呀!
楚轍壓製著心中的怒火,宣布此次族老會結束,然後就率先起身離開了祖靈殿。
楚離月輩分最低,隻能站在原地微微低頭躬身,等著所有人走完之後再走。
楚右鼎從楚離月身邊走過,穿著玄色長袍的老者在她身邊微一駐足,緩緩說道:“離月丫頭,老夫已經給了你機會,你千萬不要讓老夫失望。”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對於這些族老們來說,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楚右鼎也不是傻瓜,並不是“嫁衣神功、地級功法”八個字就能搪塞過去的。今天他出麵將整個事情按照楚離月的要求壓到了楚轍頭上,固然是看著楚輅當初的救命之恩,但更是為了得到一門能夠讓楚家繼續興盛千年的地級功法。
雖然這門功法聽起來條件苛刻,但是至少可以提供一個參考,讓族老們開闊眼界,看到以前所不能看到的高度。
如果能夠經過實踐檢驗和多次修改,將這門功法改良成功,為楚家子弟的修煉提供更大的幫助,那就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這才是楚右鼎這個能夠在楚家當上大半個家的耆老決定選擇支持楚離月的真正原因。
他留下了這句話,不等楚離月表態,就繼續向前走出了祖靈殿。
楚離月明白,這句話既是表態,也是警告。楚右鼎表明了對於楚離月暫時的庇護姿態,同時也警告她不要耍什麼小手段,而是要老老實實地把她所說的都一一做到。
心中苦笑一聲,楚離月有點想揪頭發,她去哪裏弄真的“地級功法、嫁衣神功”給楚右鼎看啊?
腦海中傳來清輝帶著輕笑的聲音:【好一個嫁衣神功!】
楚離月抱著黑虎下了始祖峰,在戰神衛的簇擁下回到了郊外的小院中。
楚離月坐在書房中,麵前擺著筆墨紙硯。拿著毛筆,卻感覺重逾千斤,剛寫了幾個字,根本不熟悉毛筆的楚離月就皺著眉頭把這張紙團了起來,一指彈出,燒成了灰燼。
【字真醜。】
黑虎搖著尾巴逗弄著空中的金焰,好像根本就沒有往這邊看,卻時不時出聲嘲諷。
【我覺得,你今天練習使用火之玄力的手段有些幼稚。】清輝一本正經地說道,【燒幾十個紙團對於提高你的玄術使用水準並無太大作用,你應該選擇更加有難度的方法練習。】
楚離月愣了愣,才聽出來清輝是在取笑她已經燒了幾十張寫壞的紙張了。
她將毛筆丟在筆架上,雙手撐著兩邊太陽穴,整張臉都扭成了一團。
痛苦的倒不是毛筆字不夠漂亮,至少她還能寫得像模像樣,跟原主差別不大,可是最重要的是,以她的水平要臨時編造出來一套地級功法,實在是太為難了。
黑虎伏在書桌上,一尾巴將金焰抽到了楚離月麵前,急速吹來的氣流將楚離月的劉海掀起,金焰就在她眼前爆炸,卻根本沒有傷到她一根頭發。
楚離月再也維持不住傭兵團老大的尊嚴,拿出當初對待奇葩團員們的手段,將下巴貼在書桌上,一雙手抓住黑虎貼著書桌拖到了自己眼前:【清輝,好清輝,你幫幫我吧,我實在做不到啊。】
早知道就不這麼嘴賤,為了壓製楚轍信口編造了一個“嫁衣神功”的存在,偏偏好像還和之前的各種跡象能夠吻合起來,半真半假讓人無法分辨,勾起了那幫老頭子的興趣。現在想要改口,那些老頭子也不會答應了。
明亮的鳳眼和黝黑的豎瞳相對,挺翹的鼻梁和濕潤的黑鼻子幾乎貼在一起,楚離月雙手抓著黑虎的兩隻前爪揉搓起來:【清輝,隻有你能幫我了!】
讓她這個有時候連修煉常識都會出問題的外來者去編造地級功法,那不是異想天開嗎?
【隻要看起來像是地級功法就夠了,畢竟他們也沒有辦法去驗證這套功法方是否真的可行。】別看那些老頭子一個個都十分渴望得到所謂的“嫁衣神功”,但是如果真的楚離月把這套功法交給他們之後,他們當中恐怕很難有人有勇氣去真的修煉這套功法。
到了成珠境界,卻又廢棄玄珠,重開玄竅,這也太冒險了。
所以他們一定會找一些啟蒙修者去嚐試修煉,然後采取或明或暗的手段,讓他們失去玄珠、瀕臨死亡,然後催動嫁衣神功,看看這套功法是不是真的管用。
楚離月早就想了,如果真的有人敢這麼嚐試,最後卻死得不能再死,那她也隻能說是對方的資質不夠啊、領悟不深啊,找各種原因吧。
到最後,她都可以慨歎:地級功法果然很難修煉。
量那些老頭子也無法在短期內判斷出這套功法的真假。在這段緩衝時間中,楚離月就可以提高自己的實力,甚至離開楚家,走向自己的未來。
當然,前提是,首先要有一套能夠拿出手、至少看起來有地級功法的架勢的功法!
楚離月編不出來,可是她還有清輝啊。
搓著清輝的毛毛爪子,楚離月開始耍無賴:【清輝最好了!你幫了我這次,我一定銘記在心,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任君驅使,永報大恩……】
清輝的黑瞳裏閃過無奈,他是應該感謝這個女人對自己這麼信任,認為自己有能耐到能夠隨時編出一套地級功法,還是應該唾棄她這麼無節操無原則,為了求人幫忙什麼話都肯說呢?
【記住你說的話。】將爪子從楚離月手中抽出來,黑虎起身,步伐優雅地走到書桌邊緣,才扭頭看著楚離月,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