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可惜,她似乎長歪了

沈世勳氣得臉色都變了,“這麼多人拿不住一個女孩兒?若一炷香之內,還拿不住她,你們都卸甲別幹了!回家種田吧!”

眼見聖上動了怒,侍衛們才使出真功夫。

但沈昕也是真厲害,她年紀小小,力氣卻大得出奇。

若不是侍衛人多勢眾,還真拿不住她。

最後沈昕被反剪著手,捆著繩子,才算拿住。

“我討厭你!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裏!”她衝著沈世勳嚷嚷道。

侍衛趕緊堵了她的嘴,把她押去了禧月閣。

沈世勳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地上的女孩子,“請太醫去蒙家府上為蒙家這小姑娘診治。你們也都回去吧,頤和公主剛剛回來,難免一時收不了心。你們卻是在世家之中長大的,禮儀規矩都是出挑的,若是再出現此等事,朕可不會輕饒了。”

除了傷的不輕的蒙婷兒沒爬起來行禮,其餘三個女孩子忙一臉愧色的垂頭行禮,“臣女知錯了……”

沈昕被關進了禧月閣。

沈世勳回到殿中,宮人立刻提著一個蒲團上前,“聖上您看?”

沈世勳愣了愣,“這不是昕兒剛剛跪的那個?”

“正是。”宮人躬身把蒲團送進他手中。

沈世勳臉色立時一變,“這是——”

“莫看小姑娘一個個年紀小,這心思……還真是不少。”宮人小聲說道。

沈世勳的眉頭皺了又皺。

“且領路的宮人說,聽見那幾個世家女孩兒說‘鄉巴佬’‘土包子’之類的話……”宮人覷了覷聖上的臉色,抿住嘴唇。

沈世勳的臉色沉了下來,手裏的蒲團也被他扔在了禦案上。

“朕並非覺得處處都是她的錯,可是遇事隻會動拳頭,不會動腦子……她如何能不吃虧呢?她但凡懂事一點,也不會當眾和朕頂撞!還說什麼不稀罕這公主……”沈世勳喘了聲粗氣。

“公主還年幼……”

“她還說什麼……說希望叔叔是她親爹!有這麼跟爹爹說話的嗎?”沈世勳怒拍禦案。

宮人抿唇不不再勸了。

沈世勳的眼神卻自己放軟下來,他盯著那塞了碎石子的蒲團,良久歎了一聲,“她到底還隻是個孩子……長在宮外,心智單純,她怎麼明白那麼多的人情世故呢。”

宮人連連點頭。

“罷了,朕去勸勸她吧,”沈世勳緩緩起身,“也不知把她關起來,她正如何的傷心欲絕呢!”

“傷心欲絕”的沈昕正滿屋子的亂轉。

宮女和嬤嬤被她鎖在門外,不住的勸。

“公主您靜心好好想想,誰家的女兒誰家疼。聖上哪裏是不疼您?但也得做個樣子給臣子家的女兒們看呀!”

“您前腳乖乖道了歉,聖上後腳就能反將一軍,言明您不過剛回來,她們卻是規矩熟悉得很,卻還跟您起衝突,立時就能叫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莫看您打傷了蒙家的小姑娘。到時候蒙家的人,還得來向聖上,向您賠禮道歉呢!”

“您想想看,那個時候,誰臉上更不好看呀?誰裏子麵子全丟了,還得吃個啞巴虧呀?”

……

嬤嬤和宮女說的口幹舌燥,卻不聽聞裏頭的人,應上一聲。

嬤嬤有些急,“公主?公主?”

“要不把門撞開看看?可別是公主一時鑽了牛角尖……”宮女驚聲道。

“我聽著呢!”裏頭的沈昕這才應了一聲,“你們說的這些,我才不屑!這麼虛與委蛇的!彎彎腸子倒是不少!我家秦叔叔,就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才不屑於你們說的這手段!哼!”

沈昕對著門外揚聲說著,手裏的動作卻沒停,她剛剛已經看過了,後窗下頭沒有人把守,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會有巡視的人從底下走過。

她把床單、被褥都揭下來,悄悄的撕了,借著自己揚聲說話遮掩撕扯之聲,繼而綁在一起,係在窗邊的紅木柱子上。

眼看這長度差不多,能讓她從二樓的後窗跳到地上去了,她才拍拍手,對門外說,“你們別吵了,你們說的那些花花腸子,我是沒有的,也學不會。我要睡覺了!睡起來還要抄經文,你們都安靜點兒!”

她盯著後窗下頭,巡邏的人剛剛走過,便立時拽著繩子,翻出窗外。

繩子顫呀顫的,她還真是緊張呢……這手要是一滑……她低頭往下看了看,腿得給她摔斷吧?

沈昕心頭一緊,不由把繩子攥的更緊,飛快的往下溜。

“喲,這不是……”遠處伴駕而來的宮人,餘光瞟見,眯眼一看,不由驚呼出聲。

話說了一半,趕緊閉嘴。

但沈世勳已經聞聲抬眼,將沈昕翻窗而出,跳上地麵的一幕看在眼裏。

“好大的膽子!”沈世勳氣得臉麵通紅,“把她給我抓回來!”

“聖上息怒……”宮人趕緊給他扶背順氣。

侍衛們知道了公主的厲害,哪裏敢大意,立即謹慎的急追上去。

“朕還以為她受了委屈,必定傷心難過,過來安慰她……她倒好!”沈世勳走到窗下,抬頭看著那在風裏飄搖的床單被褥……

一時間,他又想氣,又想笑……

沈昕沒想到,自己還沒跑到玉湖邊,就被侍衛們給逮了回來。

她極力反抗,被弄得灰頭土臉,自然侍衛們也不好過,一身狼狽就不說了,還有些侍衛甚至被她推進了玉湖裏,從頭到腳弄得都是濕噠噠的。

“跪下!”沈世勳板著臉,看著被逮回來的沈昕。

沈昕梗著脖子,不肯跪。

沈世勳眯眼看著她,原以為,他這女兒跟著陸錦棠長大,性情也一定肖似她。聰明伶俐,有勇有謀……可惜,她似乎長歪了,聰明伶俐不覺得,倒是有勇,可這謀嘛……實在是差了太多。

“昕兒……”沈世勳長歎一聲,揮手讓人出去,屋裏隻留了父女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