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不用會考,就可以及第了!”
“實在是太好了!”
得了旨意,一眾書生頓時發出歡呼,大驚大喜之下,甚至有當場掩麵而泣的。之前麵臨著與顧文君為伍便觸犯律法的壓力,著實人心惶惶。
站在顧文君身邊的重壓有多大,這一刻的喜悅便有多大。要知道,但凡通過會試,最起碼也有一個做縣吏小官的資格了。
科考本就艱難,哪怕是再如何刻苦讀書,臨考那一刻也會受到身體病症、心理壓力、外界環境等等諸多因素,結果難以預料。
誰想到,隻是聽從顧文君,與顧文君一道行動,竟然就反了知府大人,不僅沒有一點罪罰,甚至還得了一個天大的好處。
他們這些人,沒有參加會試就預先過了!
這可是皇帝陛下的親旨。
絕不可能錯了。
見眾人喜悅雀躍,顧文君臉上也勾起一抹淺笑,美目盼兮之間,越發顯得卓爾不群,俊逸出塵。
但是這愉色卻紮了小人的心。
“不,這不合朝廷律法!”
周立恒憤而一掙,差點從同樣驚愣的阿武手裏逃出去。幸虧阿武反應迅疾,一下子壓著周立恒的肩膀將他按了下去。
“從古至今,也沒有未考先及第的道理!”眼見這群扳倒自己的書生們不僅沒有懲罰,甚至還從自己身上白白獲利,周立恒怎麼受得了。
尤其是看顧文君在書生之間的威望大漲,風光無比,周立恒更是怒不可遏,隻覺得顧文君是踩著他上位。
周立恒這樣發怒亂叫,真像個到處咬人的瘋子了。
那宣旨的萬遷之萬大人冷笑:“周立恒,你自己就是個違背朝廷律法的罪人,與其操這個心,不如想想怎麼招供,好求一個活命。”
說完便喝道:“來人,抓了他!”
因為聖旨宣奏,其他官兵們也圍過來給曾經的周大人戴上了鐐銬。那原本還是為了捉顧文君準備的。
結果反而落在了周大人自己頭上。
“喀啦”一聲那鐐銬便扣上了。
預示著周立恒徹底下台。
周立恒很快就被拖拉下去,阿武也回到了顧文君身邊。
貧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親眼看到周立恒被捕抓起來,便已經是大喜過望,不斷衝著磕頭。
“謝謝大人!謝謝顧公子!”
一眾喜悅笑臉之中,唯獨摻雜著幾張不甘嫉妒的臉。
那就是剛剛失口否認與顧文君認識,對顧文君推避不及的那幾個人。可誰曾想,他們剛與顧文君撇清了關係,下一刻就宣了“會考”的旨意。
尤其是這宣旨的萬遷之萬大人。
甚至還是這次徽州會試的考官大人,甚至還對顧文君欣賞有加。
可想而知,他們這樣臨時反叛的行徑也一定會給萬大人造成惡劣的影響。科考會試隻會難上加難。
憑什麼!
“不,萬大人,我們也是與顧文君一道的,我們也參與了!”立即有人懊悔了。
“是啊,我們剛才隻是有些嚇到了,說錯話,不能做數的。”
“我們在這裏,不就是在幫著顧公子一起做事嗎,還請萬大人也把我們加上名單。”
萬大人極淡地笑笑,不理會他們,隻是看向顧文君,仿佛在說全權由顧文君來做主。
他們得了眼色,也忙不迭地去求顧文君,紛紛道:“顧公子,求你了,幫我們和萬大人說說吧。”
“顧公子,你們一群人都升天了,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隻要你讓我們也能得到進士名額,讓我們做什麼都行!”
這幾人一反剛才的姿態,對著顧文君連連巴結討好,甚至求追不舍,看著都讓人有些不齒了。
蔡金憤憤道:“是你們自己說要與顧公子劃清界限的,這又不是顧公子的錯,你們現在道歉又有什麼用!”
顧文君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搖頭,“抱歉了,萬大人已經宣了旨,便相當於是陛下的金口玉言,是不可更改的。”
“你!”
看著這平白的及第名沒了希望,小人的嘴臉頓時一變再變,怒而叫.囂:“叫你一聲顧公子是客氣!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顧文君,你自己一個人得道了,就不管我們這幾個跟著你做事的,你簡直是自私自利,難怪顧家不認你,你就是登不上台麵!”
又拿顧文君的身世來說事。
蔡金一下子火了,“閉嘴!顧公子是什麼樣的人物,豈是你們這種跳梁小醜有資格議論的?”
他人高馬大,生得又臉黑。憤怒起來當真唬人,那四五個不服氣的,立刻就慫了,連退幾步。
其餘書生也是對他們怒目而視。他們再怨恨,也不敢惹眾怒,倒是不敢針對顧文君,隻是小聲抱怨。
“可……可這不公平啊!他們不用考就能及第,這讓參與會試的其他考生怎麼想!”
不患寡而患不均。
誰都要考試,自然沒有人會異議。
可當一部分人得了一個VIP速通資格,剩下的便跳腳了。
而且偏偏是因為顧文君一個人,才帶著一幫雞犬升天。於是那些嫉妒、怨恨、不甘也都會衝著領頭的顧文君而來。
顧文君直立起身子,細長的身姿雅美挺拔,帶著一股縹緲的仙氣。其實她自己也對陛下的這道旨意驚詫不已。
但是陛下既然下令了,她必定會遵從。
也要幫陛下平息輿論爭議。
隻是轉念一想,顧文君便淡淡開口:“陛下的旨意是說,過了會試但是沒有名次,真正要一較高下,還是要參加會試才見分曉。
而沒有好的名次,一個普通進士也夠不上什麼,陛下並沒有偏倚。”
萬大人微微地頷首,看著顧文君的眼底裏湧現出越來越多的許可。
聽顧文君這麼說,那些得了會試通過名額的人也稍稍冷靜下來了,恍然大悟。這份便宜也不是好占的,陛下果真是有深意的啊!
而那些不滿的,也無可說了。
顧文君見服了眾,心裏微微鬆一口氣。
陛下登基時間不久,朝廷裏本就有心中不服的老臣,若是這冒然的下旨引起怨聲,反而對陛下不利。
她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陛下越是對顧文君示好,便越是讓她惹眼,想必朝廷裏早就視她為眼中釘了。這也注定顧文君無法低調,甚至越高調越好。
這才顯得陛下的眼光精準,讓滿朝大臣心服口服!
想到這裏,顧文君抿唇一笑,便道:“徽州會試,我還是會去考的。因為這次的第一,必定是我顧文君!”
她難得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在公眾場合放了厥詞。
可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覺得顧文君是說大話,全都直瞪瞪地看著,嘴巴張得箱子口那麼大。有驚愕有傾慕有妒意,唯獨沒有懷疑。
他們明明不比顧文君矮,但是莫名有一種仰望顧文君的錯覺,看著身前的俊麗少年,隻覺得一輩子也無法追上。
那些小人心態作祟,自己得不到也不願讓其他人得到的,忍不住掩了臉,隻覺得羞愧不已。
萬大人讚許一笑:“好!不愧是才子顧文君!本官就等著你來會試!”
此時已近黃昏。
但是徽州的天色卻仍然無比得亮。
貧民窟從未這麼亮堂過,朝廷終於要來管他們了。這些平民百姓的眼裏,看到無數希望。
當天夜裏,周府便被查抄整頓,出了這樣的大事情,整個徽州都要經曆一次重新清洗。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連周大人的府邸都敢闖!”
“別碰我,放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徽州知府周大人的座上之賓,你們敢動我,小心周大人弄死你們!”
顧瑾被扔出府邸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裏沉迷。發絲淩亂,衣衫不整。他自覺有周大人支持,便是萬事具備,放下心來,一心想等著安定之後再著手去做事。
乘著周大人的東風,顧瑾在周府過得無比逍遙。
可是現在周大人一倒,顧瑾自然什麼都不是。而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官兵們嘲諷一笑,冷喝道:“已經沒有什麼周大人了。得了顧文君顧公子的上奏舉報,罪人周立恒貪汙斂,現在已經捉拿下獄了!”
“你說什麼!”
顧瑾的臉色徹底蒼白一片,他之前還在與周大人商議如何算計顧文君,怎麼隻是一個轉眼間,周大人就被顧文君整倒了!
“不……這不能!周大人可是知府,四品官員。顧文君算什麼,他給周大人提鞋都不配,怎麼可能舉報了周大人!”
不不,這是假的,一定是騙子。
“你們騙我!你們一定是在騙我!”顧瑾麵部扭曲了,瘋子似的撲上去,還要與那些官兵們爭論。
結果官兵一個踢踹,就將他一腳踢出了周府的大門。顧瑾一個踉蹌栽在門檻上,狼狽地掛倒在地上,尖銳的痛意讓他蜷縮成團,不停顫抖。
可是無論哪個官差也不理會他,隻是成群結隊在周府裏頭搜挖翻找。每一張臉都冰冷無情,每一句口吻都是凶神惡煞:“朝廷辦事,閑人勿擾!”
是一股不敢置信的恨與怒,支撐著顧瑾勉強站起來。他看著周府一團混亂,瞳孔劇震。
周大人不是敬王殿下的人嗎?
怎麼會倒?!
那顧文君,到底是什麼妖孽魔頭,怎麼會如此可恨可怖!
怔愣間,有個官兵立即陰冷看過來,“你剛才說你是周立恒的貴客,你和他有勾連?”
“不、不!我隻是被請過來喝酒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顧瑾頓時畏怯,痛著嘶氣,不斷往後退。
官兵們這下圍過來,嚇得顧瑾兩腿發顫。
“等一等!”
危急時刻,突然有一道嬌軟香糯的女人聲音響起來,讓人耳膜發癢。“大人,這位是我家老爺的嫡子,隸屬江東人士,是絕不會有與這案子牽連的。”
那女子身姿婀娜,越走越近,露出一張濃妝嫵媚的臉。
她勾唇一笑,風情萬種,正是易了容的柳柳。
自然是心懷不軌,別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