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二次獨處

“糟了,陛下動怒了!”

聽見手臂在空中揮過發出的摩擦聲,浣墨和劉喜兩個人都被嚇得收了氣,呼吸一窒。

浣墨心裏幹為顧文君著急,“顧公子怎麼突然這麼不會說話,快點求饒啊,陛下氣起來可是連顧公子都會打的。”

要不是情況不容許,她都想衝上去為顧文君擋下一巴掌了。

劉喜還不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縮在一邊,麵色卻是被陛下的怒火氣勢嚇得發青。

唯獨顧文君依然冷靜,一雙皎若雲月燦如星辰的眸子定定看著陛下,眼中依稀閃著明媚的光,她那麼鎮定自若,好像自信陛下根本不會傷害她一樣,直把陛下看得眼神微閃,臉色微赧。

但就如她所料般,那高舉的手在半空中一頓,隻是趁著虛勢,卻是高高揚起輕輕放下,就連碰也沒有碰到顧文君一下,最多扇出了一點吹起衣袖的風,就落到了榻邊。

好像陛下剛才隻是手一揚,甩了袖一樣,雷聲大雨點小。

然而看剛才陛下那一手起勢的姿態,分明就已是怒火滔天,哪怕是跟了陛下多年的浣墨和劉喜也是嚇得夠嗆,任是誰看了,都會惶恐驚懼。

也隻有顧文君竟然還能直麵陛下,不躲也不避,篤定陛下不會打她。

“怎麼,你以為朕就一定不會打你嗎?為什麼不躲?”

蕭允煜放下手,但仍然眉宇陰沉,神情冰冷看著顧文君,那張俊美的臉色微凝,如同盤旋著一頭激怒的獸,盯著獵物般將顧文君攝入眼底。

他現在整個口腔裏仍然是被藥灌滿的苦味,胸腔裏倏地冒起蓬勃怒意,狹長的鳳眸裏漸漸變得凶神惡煞。垂在一邊的手仍然緊緊攥著,沒有放鬆。

似乎顧文君隻要一句話答錯,蕭允煜隨時都會一巴掌揮過來,把她甩到榻下。

顧文君轉了轉眼睛,才開口道:“陛下英明神武,是個明君。我既沒有犯王法也沒有做錯事,陛下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傷害我呢?”

她這是光明正大地拍馬屁,希望蕭允煜能夠放自己一馬。

“嗯?”蕭允煜麵色陰鬱地冷哼了一聲,滿是怒意。

還敢說自己沒有犯錯?

之前是沒做錯,可是顧文君卻和皇帝耍心機,在天子的藥裏麵下各種苦味藥,折磨陛下,這還不算犯錯事,那天底下也就沒有王法了!

顧文君麵色鎮靜,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可是暗地裏就沒有這麼平靜了。她心底暗中冒汗,也是叫苦不迭,“早知道,那些苦藥就放少一些了。”

她下手過狠,毫不留情,所以蕭允煜也是受了不少苦,身體不舒服,當然越想就越是惱火。

眼見著那碟空了的藥碗還橫在榻上中間,礙眼得很,顧文君一邊輕手輕腳地拿過那口碗,一邊轉移話題。

“陛下喝完藥,應該好好歇息了,我這就去把藥碗收拾了。”

逃也似的下了軟塌,顧文君轉身就想要離開。

然而蕭允煜長手一橫,身子還坐在榻上,就攔在顧文君麵前,駭得顧文君不敢再往前走。蕭允煜鳳眼一斜,冷冷地掃過僵在一邊的兩個心腹,嗤了一聲:“劉喜!你去收碗。”

“是,陛下!”

劉喜如蒙大赦,一溜煙就帶著自己親手端進來的碗快步走了出去。

雖然往常這事根本輪不到他這個大太監來做,應該是貼身女官浣墨做的。但是今非昔比,劉喜巴不得早一點離開這氣氛凝重的地兒。

何況劉喜身上戴著欺君之罪呢,生怕陛下想起他來,所以走得更急了。

直接從顧文君手上接過碗,便奪門而出。

他錯眼瞧了顧文君一下,心裏不停地念叨:“顧公子,你自己珍重吧。”

唉喲,這叫什麼事情!

這藥裏動了好幾種苦味藥材的手腳,劉喜不清楚。可他知道是自己害了顧文君和陛下差點滾上龍床,這就是能要人腦袋的。

劉喜的腦袋就是第一個該被砍的!

所以劉喜現在是不敢看陛下,更不敢麵對顧文君。

原本覺得這兩人還沒有發生什麼呢,可剛才顧文君那問話,還有陛下這番稀奇古怪的糾結表現,又讓劉喜心裏一個咯噔,打了一個沉重的問號。

“顧公子和陛下,到底做到什麼程度了……”劉喜不敢想下去,隻能選擇借著收碗的機會消失。

有些事情,就是陛***邊的親近人,也不能聽呐。

他給浣墨遞了個眼色,拚命暗示:“找個機會,趕緊出來吧,這事,咱兩誰也沒命摻和。”

浣墨見劉喜溜出去,又是心慌又是氣急,暗罵著。

“死太監,也不想想到底是誰的錯。以為我不想走人嗎!”

可是蕭允煜不發話,浣墨也隻能在原地佇立著,緊低著頭,把自己當成空氣。

“陛下……”顧文君眼看自己是走不了,連忙轉回來和蕭允煜求情討好,“你身子還有沒有不舒服,我再給你看看吧。”

蕭允煜回以一個冰涼的冷笑:“朕已經沒事了,就是喝了藥,嘴裏發苦。你有什麼法子嗎?”

顧文君肩頸一縮,不怎麼敢說話了。

明明是陛下先欺負她的,又是陛下裝暈騙她,顧文君是一時氣不過才下了極苦的藥。

最後顧文君還是犯慫,都退縮了,結果蕭允煜一把搶過碗一口把那苦澀極致的藥湯飲盡,反而讓顧文君這個無辜的人心虛起來。

覺得自己過分了。

顧文君現在隻好硬著頭皮回答:“良藥苦口,藥越苦,那陛下也應該越快好起來。我之前不知道陛下為什麼昏迷了這麼久,所以心裏慌亂,想要快點讓陛下好起來才額外加了些藥材。”

“是嗎?”

蕭允煜那雙眼眸一動不動地逼視著她,眼中幾乎要迸出可怕的火花,臉上的肌肉不知道因為苦藥的折磨還是怒火微微抽動著,額角青筋依稀可見。

他下頜收緊,薄唇鋒利如刀,抿出一句質問:“那你又為什麼問那句話,朕到底有沒有和你……發生了什麼?”

哪怕顧文君心裏做了準備,也還是蹭得燒了臉,隻覺得陣陣尷尬。

她故意繞來繞去,在“藥苦”上糾纏,就是想要避開這個話題,然而最終還是沒能繞過這個問題。

這句問話一出,浣墨也是身子連著心髒一起發緊,腿腳生根地僵在地上。浣墨不知道下麵的事情,自己能不能聽。

剛想著,就聽顧文君答了一句:“陛下,我——”

“我出去幫陛下看著,也不知道養心殿那群宮人們收拾得怎麼樣了。”浣墨從死寂一片的狀態裏打破,突然出了聲。好不容易想出一個溜走的借口,浣墨冷汗津津。

蕭允煜連個眼角都沒有留給浣墨,隻是頓住之後一頷首,意思就是同意浣墨出去了。

現在蕭允煜眼中隻有顧文君,要不是浣墨自己發話,陛下大概都忘記角落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還好我及時說出來了,不然留下來聽到陛下和顧公子的那些事,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惱羞成怒。”浣墨邊想邊心口一鬆,也學著劉喜的樣子,依言告退。

剛退出去,浣墨就看見李棟升李太醫往這邊走過來,問了一句:“剛才藥一煎好,劉公公就急急拿了去,現在陛下喝完好了些嗎?”

浣墨好不容易出來,哪敢再讓李棟升進去打擾,忙推著李棟升反方向地走,麵上沉沉一笑:“陛下好多了,現在有顧公子照顧。李太醫,我們到那邊說話吧。”

“啊?”

李棟升茫然不解地被浣墨帶著走,連陛下的屋子都沒有碰著。

屋門一關,剩下的,就是蕭允煜和顧文君自己要解決的事情了。

顧文君終於意識到不對,急道:“陛下,你怎麼把劉公公和浣墨都支使出去了?”

她有了陰影,不大敢和蕭允煜獨處一個屋子。

蕭允煜冷斥一聲:“朕倒是不介意他們留下來聽著,但他們卻不敢。難道你還想留兩個觀眾聽你那些葷話嗎?顧文君,你當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