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番外三:父債子還

第337章 番外三:父債子還

景盛四年二月,勤恪親王妃產下次子,取名“灃”。

為此,勤恪王府好好地熱鬧了一回,老太妃高興極了,讓雲舒嬤嬤開箱子翻庫房,拿出不少好物件兒送進秋楓院,送給莫離補身子。

洗三日後,莫離躺在床上,頭上紮了根大紅的圍帶,笑眯眯地看著乳母給新生的寶寶喂奶。

如今她也看開了,不再非要什麼初乳喂養了,畢竟,這次又是趙昕替她生的孩子,她就不折騰這些個了。

等到孩子吃飽抱下去了,趙昕已經蹭了過來,挾功以報:“我說莫離啊!咱們以後不生了吧?要是灃兒也和緣兒似的那麼折騰,可實在是吃不消啊!

你那個柏叔已經說了,他再也不會幫我們帶孩子了!

最主要的是,莫離啊,你也該憐惜憐惜我啊!”

莫離手裏捧著人參茶,想了想,望著男人期待的眼眸,點點頭:“好吧,我沒意見的。到底懷孕十個月,我也是挺辛苦的,不生就不生了吧!雖然,下一胎女兒的幾率比較大……”

“呃……等等!你說,下一胎是女兒?”趙昕的臉色開始為難起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多半會是女兒。你看,都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了嘛!”莫離心裏笑開了,臉上卻不顯,淡定地喝了口參茶。

片刻之後,趙昕摟了莫離進懷,大手撫上了莫離癟下去的肚子,踟躕著道:“這個……離兒啊,要是女兒的話……要不,咱再生一個?”

莫離斜睨了趙昕一眼,悠悠地道:“不是你說的,不生了嘛?”

趙昕趕緊對著嬌妻陪上了笑臉,隻是,收笑之後,他又有些神色不定了:“若是女兒,她不會像兒子那麼皮吧?啊?!”

兩夫妻在府裏算計著生孩子,府外也有人在幫他們算計著養孩子。

長樂宮裏,許貴嬪無比恭謹地跪在地下,向端坐的皇帝請求著:“皇上!臣妾什麼賞賜都不要!臣妾隻求一件事,請皇上能恩準!”

就在兩天前,周皇後告訴許貴嬪,她策劃要縱火燒宮,幸虧許貴嬪舉報了出來,要不然,皇後自焚於後宮,實在是皇家的恥辱。

周皇後氣極敗壞之下,抓傷了許貴嬪,若不是宮人死命救下,興許,許貴嬪就是第二個沈嬪了,因此,趙晅才第一次踏進了長樂宮表示慰問。

他剛問許氏要什麼封賞,許氏便跪下說了這一番話。

“什麼事?”趙晅瞧了許氏一眼,神色淡淡的。

“皇上,臣妾自知無才無貌無德侍奉皇上,並不求皇上愛惜臣妾。隻是,不管是為著皇室子嗣著想,還是為了能圓臣妾一個夢,還請皇上在皇室近支選一個孩子,放在臣妾身邊養著。

臣妾定然當他親生孩子一般看待!求皇上恩準!”

許氏知道,想見趙晅一麵都難,更不要說有機會求他了,此時,她也不再轉彎抹角的,直接便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她自然有她的算計,可她和周氏不同,她不奢望得到皇帝的愛,她覺得,自己提的要求,還是能得到肯定答複的。

趙晅的臉色沒甚變化,如今,他越發有帝皇的威嚴和深沉了:“你想說什麼,一口氣說完吧。”

“是。臣妾鬥膽,如今勤恪親王已經有兩個男丁了,可皇上還膝下空虛,不管皇上怎麼打算,就算是按著民間的風俗,找個孩子來給宮中添些子孫運氣也是可行的。

不如,讓勤恪親王府的次子過繼給皇上,皇上以為如何?”

許氏大膽地看向趙晅,似乎她的心思光明得很,一切都是為了皇室開枝散葉著想。

趙晅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笑,隻道:“容朕想想。”

許氏趕緊磕頭謝恩:“是,臣妾盼著好消息!”

皇帝一走,她的嘴角卻是悄悄翹了起來。

轉眼,到了三月間,趙灃滿月了,原本勤恪王府是準備著和上回一樣,隻請薑小楓等比較親近的人來賀一賀便完了的,可老太妃說,她許久沒看見趙沅了,便讓趙昕把小方山幾個人也一起邀請了回來。

有了趙沅這皮孩子回來,王府裏更熱鬧了,可到近午時分,皇帝趙晅忽然一身便服地也來了。

這皇帝一來,氣氛便完全不一樣了,雖然,他看起來和藹和親的再沒有皇帝會這樣了,可終究,千百年來人們養成的那種對帝皇的敬意,不會那麼輕易地從眾人眼裏摘除的。

在外人麵前,趙昕一副忠心事主的模樣,請了趙晅坐了上座,謙和恭敬得很,其他人便愈發變得拘謹了,好不容易捱過了一頓餐宴,到下午時分都紛紛向趙晅和趙昕請安回家了。

尤其是小方山的一行人,聽說老太妃想要留下趙沅住幾日,連同墨公子在內,逃得比兔子還快。

隻有趙沅,等到外人一走,他便撲到趙晅的身上,比見親爹熱情多了:“皇伯伯!”

趙晅無比高興地應著:“哎!緣兒!皇伯伯多日不見你,實在是想你得緊!”

“還是皇伯伯最好!我娘和我爹啊,他們等我一走,便另外找了個孩子來!哼,真讓我傷心!”

趙沅去小方山的時候,是知道母親懷孕的了,隻那時候莫離的肚子還不夠大。

這再聰明的小孩,哪裏搞得明白,懷孕以後孩子幾時生出來,他隻知道,他好久不曾回來,家裏便多了個弟弟,卻忽略了他自己在小方山過得快活,是自己幾次不要回府來的。

趙昕聽得哭笑不得。

然而,趙晅卻在那笑著附和:“可不是!你爹你娘慣來這麼沒良心的!過了河便拆橋!嗯,咱們不理他們!”

趙沅爬在趙晅的膝頭,小臉兒有些為難之色:“不理他們?好像不行啊!我不理他們,誰當我的爹和娘啊?”

“唔……那皇伯伯來,好不好?”趙晅笑看著趙沅,滿臉的寵愛與期待。

趙昕皺著眉,撇著嘴,琥珀金眸不斷地在眼前這對大人與小孩之間遊走,隻當他們都是說笑話。

然而,趙沅卻拍手高興地喊:“好好好!皇伯伯當我的爹!我娘還當我娘!”

趙昕一聽,臉立馬就綠了!

天底下有這麼隨便認爹的熊孩子嗎?啊!你爹還沒死呢!真是氣死我了!

“趙沅!你給我下來!”趙昕也顧不得什麼顏麵了,突然一聲暴喝。

趙沅嚇了一大跳,卻更緊地摟住了趙晅的脖頸,望著趙昕怒發衝冠的模樣,梗著脖子道:“皇伯伯!不,爹!您當我爹,我就不用怕他了!”

哎喲,趙昕氣得肝兒疼。

自從他成為能在皇帝龍椅下也坐著的唯一朝臣,他已經很久沒有真的生過氣了,可這熊孩子說的話,你聽聽,尼瑪,太欺負人了!

趙昕一提氣便伸手來抓趙沅,卻隻見趙沅極靈活地一個飛躍,迅速地跳出了趙晅的懷抱,等趙昕再追來,他又一閃身躍上了銀安殿的大柱子。

趙昕再生氣,總不好當著趙晅的麵兒,飛到柱子上去打兒子啊,他氣得在下麵大吼:“你給我下來!”

然而,那熊孩子還一臉得瑟:“我不!太爺爺說了,我的功夫,比你小時候還要好!你有本事來追我啊!”

“你!”

趙昕氣得四處找東西想當飛鏢,好把兒子射下來,趙晅悠悠地開口了:“得了得了!昕堂弟,你若是實在不滿意沅兒,給我便是。這麼乖巧的孩子,你竟然還想打他!”

趙晅忽視趙昕又臭又黑的臉色,揚頭笑眯眯地招呼趙沅:“來,緣兒,到爹這裏來,爹帶你回宮去!”

這下,趙昕終於覺出了不對勁兒來。

趙晅不管何時,和趙昕說話都十分注意,尤其擔心會說錯什麼,讓趙昕心中不舒服,此時,他竟然當著沅兒的麵這樣說……

趙昕不管兒子了,大步走近趙晅,看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你是認真的?”

“嗯,我認真的!”趙晅回看著趙昕,坦蕩得很。

兩人靜默地對視著,銀安殿一片安靜肅穆。

趙沅年紀到底太小,盡管這大半年在小方山上習武已經大有長進,此時小手小腳地抱住那粗壯的柱子,有點堅持不住了,慢慢地滑落了下來。

趙昕忽然出手,也不知道點了他什麼穴道,揚聲喊道:“金箭,把小王爺帶下去。”

金箭利索地進來把趙沅帶走了,趙昕這琥珀金眸還盯著趙晅看呢。

沒了外人,縱然有君臣之分,可他們不是普通的兄弟,這兄弟之間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趙昕冷冷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晅背著雙手,悠悠然地尋了椅子坐下,“昕堂弟,我這輩子,估計是不會有孩子了。

再說了,是你把我拎到這皇位上來的,你不能不負責任!

日後,總要有個人來承擔這責任,要麼你來,要麼……讓緣兒來!你說呢?”

說完,趙晅悠閑地捧起了茶,享受地喝了起來。

趙昕氣得冷笑,這什麼人哪,推他上了高位當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皇帝,他居然還讓自己承擔什麼責任?!

雖然,當皇帝在自己眼中,確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至少,自己是寧願抱著離兒悠然度日,也不願意做那什麼勞什子的皇帝!

“你為什麼就不能有孩子?你,你自己生!”

趙晅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一雙烏黑的眼睛望著趙昕幽幽地說道:“昕堂弟,別說這種違心的話了!你若是有這本事,怎麼不見你另外找個女人生孩子?哼,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趙昕一時語塞。

若說在這一點上,這世上倒還真地隻有他和趙晅是這麼在意的,在別的男人眼裏,自然都是女人越多越好的。可他終此一生,隻想擁有莫離一個女人,與她恩愛白頭!

隻是,他還有莫離,而趙晅呢,他那後宮看著光鮮,實際如同虛設……

想到內裏因由,趙昕的心便有些軟了,卻還是盯著趙晅不甘地說道:“說這些事兒還早!你別打這主意!”

“其實並不早!昕堂弟,你是知道的,最近,朝中已經開始對周氏提出異議了。說什麼周氏為後數年尚無所出,於皇朝不利,主張廢後!

嗬嗬,簡直荒唐!

但是呢,也無妨,這正是我想要的……

隻是,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群臣們還是會上奏說我沒有子嗣的事,我也總不好永遠拉著周氏當借口。”

趙晅倒還有心捧著茶笑。

趙昕卻不出聲了。在這件事情上,他實在不置可否。他哪裏又能知道,當日把趙晅送回來當皇帝,最終還要兒子來彌補這個問題!

趙晅瞄了一眼趙昕的臉色,繼續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反正是就這樣了。你要是不早做決定,日後我有個什麼事兒,還不是你來收拾爛攤子?!”

趙晅忽然有些得意,這麼些年,總算有一件事是可以拿捏趙昕的了!

他笑眯眯地繼續蠱惑著:“再說了,這皇位,本該是你的,你自己逃了這長時日,也該好好幫我想想了。緣兒自小便極為聰明,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你不是時常嫌他煩麼?給我好了!你還可以再生幾個嘛!”

趙昕許久不說話,最終隻道:“你還是走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趙晅看著他,隻一味地輕笑著,也不緊逼他,真甩甩衣袖悠悠然地走了。

留下趙昕一個人在銀安殿裏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往榮欣堂而去。

“祖母……”

老太妃如今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濟,今日為著給太孫兒賀滿月,在外頭略坐得久了些,此時正躺在榻上,臉色顯得十分的疲倦,趙昕看著她蒼老的臉龐,話便不容易出口了。

“給祖母請安!祖母可是累著了?那祖母先歇下吧,孫兒明日再來看望祖母。”

“嗯,說吧,什麼事?”老太妃閉著眼,淡淡地問。

“無事。隻是給祖母請個安。”

“昕兒,祖母還不知道你?若是無事,今日這個時辰,你早便癡纏著離兒了!”

趙昕的老臉有些紅了,不自在地幹咳了一聲,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老太妃終於睜開了眼睛,一臉明了的神色:“趙晅走了?他說什麼了?”

“祖母,他……他有意要過繼了緣兒!我……我想聽聽祖母的意思。”趙昕知道,他是瞞不過精明了一輩子的老太妃的,而且,過繼這麼大的事情,也需要老太妃的主意。

“唉!”

老太妃竟然不覺得意外,她頓了好久,才悠悠一聲長歎。

“我活了這麼久,總算是相信了,這天下的事兒啊,是你的,總會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算計都是不行的!

想當初,趙嵩花了那麼多心思,死了那麼多人,最終這皇權啊,還是要落到我們這一支來。

唉,何必呢!”

“昕兒,隻怕我時日無多了!當年,因為你父親的事,我曾暗自發過誓,我不要看見我的子孫靠近那把龍椅!

可我也知道,緣兒他……他隻怕是注定了!

連清遠大師也曾暗示過……

哎,若果真如此,那,便等我死了吧!等我死了,隨便你們後輩們怎麼做吧!”

趙昕聽得心驚:“祖母!祖母何出此言!祖母還康健得很!”

望著坐在榻邊的孫兒,一臉擔憂之色,老太妃欣慰地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

“昕兒啊,祖母在這皇族中,已經算是萬分高壽的了!

我曾經還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命太硬了,才讓你父親那麼早便遭了不測……如今,我大限將至,我可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

原先啊,我以為能看見緣兒出世,已經是上天補償了我,想不到啊,我還能看見灃兒!我是再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即便知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但趙昕麵對眼前這個遲暮的老太太,還是覺得很是心酸。老太妃於他,雖是祖孫情分,在他心中卻是母親一樣的存在,不由哽咽道:“祖母!”

老太妃輕輕地拍了拍趙昕的手,歎道:“唉,你早早回去陪離兒吧。不要太過憂心緣兒的事了,一切自有上天安排!我也要歇著了……”

趙昕連忙點頭應下:“是。祖母好好歇著!”

這件事,便就這麼暫時擱下了。

趙昕怕莫離擔心,也沒有告訴莫離,隻自己一個人時不時地開始憂心老太妃的身體。

誰知到了下半年,一個秋日的清晨,大悲寺來了人,拿著清遠大師的名帖,卻說要請莫離去一趟。

莫離有些莫名其妙,趙昕也極奇怪,但還是陪著莫離去了一趟城外的大悲寺。

然而,到了方丈室時,趙昕卻被攔在了門外,說什麼清遠大師隻請莫離一個人進去說話。

莫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坐在清遠大師麵前,直接開口埋怨:“我說大和尚,你到底找我做什麼啊?我和你很熟的嗎?”

“施主和老衲雖不算熟識,但施主欠著老衲一份人情,總要還的吧?”清遠大師十分的清臒,他的眼睛有一種洞悉一切的睿智,伸手指了指莫離前麵的一個茶盅,示意她喝茶。

莫離一聽這話,哪有心思喝茶啊,急得差點沒有跳起來:“什麼?我什麼時候欠你人情了?大和尚也時興誆人的嗎?”

清遠大師卻笑道:“施主莫急。老衲且問你,你,是怎麼來的?”

莫離不免沒好氣地說道:“坐車啊!難道我還走來不成!那麼遠的路!”

然而,對坐的清遠,一雙眼睛帶笑看她,片刻後,莫離若有所悟,不禁摸了摸額角,囁嚅著道:“我……你是說……我的魂兒?呃……大和尚啊,你不會是想說,我是你招來的吧?”

清遠大師輕笑著搖頭:“老衲卻是沒有這本事的。這都是黑玄玉自己的緣份!”

莫離急了:“大和尚!我可不喜歡和人打啞謎,你要和我說什麼,幹脆些說吧!”

清靜遠大師點頭讚道:“施主爽快!你需知道,黑玄玉,本是大悲寺鎮寺之寶,如今出借給了趙昕,可有些年頭了!你……不準備還了嗎?”

“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說是我不準備還?”要說莫離,最不喜歡這樣的什麼大師大神了,說話總是飽含玄機,要麼就是說半句,留半句給我猜,顯得我很愚蠢似的!莫離沒甚好聲氣兒。

清遠大師自然是有耐心的,還是那般笑容淺淡的模樣:“黑玄玉,連著你和趙昕的魂呢。趙昕沒有了黑玄玉,便是癡傻失魂的人,與你對麵不相識。到那時,他有沒有黑玄玉,有沒有你,一概不知的,老衲可不是要和你談麼?”

莫離一聽,當即就嚇得站了起來,大驚失色地道:“這,這!你既然知道這樣,你怎麼好叫我還!大和尚不是應該大慈大悲的嗎?!”

清遠大師毫不在意莫離的指責,悠悠說道:“可世上的事,總是有借有還的,你不能還的,便是趙昕來還,趙昕不能還的,就是你們的孩子還……總是要還的!”

莫離覺得,這什麼清遠大師,說什麼是得道高僧,才怪!他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訛人了,還竟然提到了她的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父債子還嗎?什麼跟什麼呀!

莫離搖著頭,不耐煩地問:“好了好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清遠大師笑眯眯地看著莫離說:“你的長子,能安天下百年,你便讓他來還,大悲寺便再借黑玄玉給趙氏百年!”

“啥?啥啥?說人話!”

莫離呆住了,這尼瑪是什麼意思啊?

這神棍,他不會是想讓我兒子出家當和尚吧?!佛家不是有舍身飼虎什麼的?!

那可不行!

莫離背脊挺得直直的,在清遠大師對麵急得哇哇叫。

清遠大師幾時見過別人敢這麼對他了,那清臒安然的臉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不由幹咳著道:“咳咳咳!施主真是,真是!

唉,趙沅的命格富貴不可言,該是福澤天下之人!

老衲夜觀天象,不日,會有大事發生,但望施主以大局為重,若有需趙沅入宮之事,能早下決定,不要妄圖阻止……那大悲寺,便當趙昕還了黑玄玉的人情了!”

“……什麼?入宮?我兒子?你不要告訴我,我兒子將來要當皇帝!”莫離一下子愣住了。

福澤天下?!這詞兒好熟悉啊!這不是當初她對著趙晅說的話嗎?

當初,她是因為看到趙晅身後的那一大圈金色的光暈才那麼猜測的,現在,這這,這大和尚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

莫非,他看見了沅兒身後也有那種金色的光暈?

這是欺負她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嗎?!

然而,清遠大師望著莫離不甘的眼神,卻是手撫著雪白的胡須,幹咳著點頭:“咳咳咳!正是這個意思!”

“這……這樣的事,你找我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問趙昕呢?”莫離有些泄氣。若真是如此,當真是上天注定的事。跟她說,她又改變不了什麼。

“趙昕……會聽你的。”清遠大師說得意味深長。

莫離撇嘴,沒好聲氣兒地說:“我,我要是不答應呢?”

“你必須答應。否則,天下,又是一場禍事。”清遠大師歎息一聲,緊接著道了一聲佛號。

莫離瞬間變得拘謹了:“你……你別嚇我!我,我為什麼要用我兒子平息一場禍事?我……我又沒有好處……”

清遠大師搖頭一歎:“唉!施主,你真是,真是個……罷了,我再告訴你一件頂重要的事,權當老衲求你吧!”

莫離的心有些沉,卻是故意說道:“我就知道你個老和尚藏著呢!你說吧,我聽聽看是什麼事。”

清遠大師湊近了莫離,低低說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