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心高夢大眼界寬
據蘇各各所知，這，將是太子殿下的第一個孩子！
然而，太子這回竟有好些天沒來看她了……
蘇各各倚在貴妃榻上，縝密的心思並沒有被屋角擺放的冰塊給冷卻得清醒，反而越想越是一陣一陣的燥熱起來。
“不行！如今，我可是太子的女人！我肚子裏的孩子，可是龍種！我覺得，他一定是個兒子，說不定，他還是未來的皇帝！
不，不是說不定，我，我一定要讓他成為皇帝！”
人，在不斷接受了追捧之後，心高了，夢大了，眼界也寬了，如今的蘇各各，在這處小院中，十分的有威望，十足的女主子架勢，這使得她對自己更加充滿了信心，她再不是曾經那個卑微弱小的茶樓歌女了！
思慮再三，蘇各各覺得自己不能再被動地坐著等了，她喚過最心腹的奴仆，問道：“湯嬤嬤，你說，爺他……最近怎麼多日不來了呢？”
湯嬤嬤小心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肚子裏的心思快速轉了一圈，這才諂媚地笑道：“唉，咱們爺啊，可不是平常的爺，大概正好有事兒耽擱了，夫人可別多想。”
蘇各各輕輕地撫了撫小腹，那裏依然光滑而平坦，但蘇各各卻覺得，那裏有她的希望！
“湯嬤嬤，那你說，我這事兒……該不該告訴他呢？”精致的女人臉，此時有著最精致的笑意。
湯嬤嬤貼身伺候著蘇各各，她的癸水，乃至她和太子的房事，都要一一記錄下來，稟告給太子府來的敬事房公公，蘇各各懷孕，是不可能瞞得過她的。
而湯嬤嬤一向表現得十分貼心，蘇各各呢，也什麼事情都要與她相商一二，且信任著她呢。
湯嬤嬤目光盯著蘇各各的肚子，扯起了嘴角笑道：“夫人別擔心，如今不是還早著麼。等過了三個月，穩妥了，再告訴咱們爺，奴婢覺得那樣會更好一些，夫人您看呢？”
盡管湯嬤嬤說得在理，可蘇各各日思夜想的，興奮激動憂急煩躁得久了，哪裏還等得起，她架不住心緒不寧，終於忍不住大聲音嚷了起來：“可是，到明兒個，我已經三個月沒來那小日子了！再說了，上次那個大夫也確定了的，原本還想著爺過個三五日便來的，可這次都有十天沒來了！”
湯嬤嬤從來都是見風使舵的人，這會兒便小心著道：“這……那夫人您吩咐吧！您看要怎麼辦，奴婢便怎麼辦！”
蘇各各紅唇微噘，暗自吐了口氣，這才吩咐湯嬤嬤：“你偷偷的去，守在宮門外，要是爺出來了，或者爺身邊的人出來了，便遞個信兒。回頭我重重賞你！”
湯嬤嬤連連點頭，應道：“是，夫人，那奴婢這便去。這時辰按理早朝要散了，說不定爺會出宮來。”
蘇各各不忘叮囑了一句：“嗯，小心著些，別讓人瞧見，給爺添了麻煩！”
“是，奴婢省得。”湯嬤嬤轉身，偷偷不屑地撇了撇嘴，便出了這小院，往皇城去了。
湯嬤嬤之精明，是人老成精的精，也是精打細算的精。
她到了皇城外，細細想了想，揣度著各層主子的想法，最終在一個靠近皇城的茶鋪子裏停下了腳，要了一個單間，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交給了茶鋪子的掌櫃，說道：“掌櫃的，替我跑個腿，我要見一見東宮的祝公公！”
所謂，蟹有蟹路，蛇有蛇道，像湯嬤嬤這種能得太子信任，從宮裏偷偷抽出來放在外邊兒辦事的，豈會是沒有消息渠道的普通人，而這種茶鋪子，便是宮中辦事人私下裏聯絡的地方，這裏麵的道道，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明說的。
不多久，湯嬤嬤嘴裏的祝公公來了。
這祝公公吧，他和湯嬤嬤差不多的年紀，二人還是老鄉，私底下的交情就無需贅言了，他一來，湯嬤嬤便直接問上了：“老祝，那位主子……怎麼樣了？最近可有什麼風聲兒？”說著，湯嬤嬤舉手圈了個圈。
祝公公卻是了然的一笑：“沒動靜！不過，風聲麼，看你問的什麼事兒了。”
湯嬤嬤不滿地對祝公公甩了甩帕子，眼一斜，頗有些老風情，嗔怪聲裏還有些平日沒有的調笑：“和我還打啞謎哪？說說，太子最近怎麼沒出來了？我可想伺候好了那個唱戲的，日後能讓我們都有好日子過呢！”
祝公公順勢抓了湯嬤嬤的帕子，放在鼻邊聞一聞，臉上笑著說道：“太子不在京城呢！你們怎麼等得到呢！估計啊，要些時日呢。”
“啊？出什麼大事了？”湯嬤嬤有些變臉，太子出京，除非大事，這她還是懂的。
祝公公鬆了帕子，隨意坐了下來，說道：“唉，陳良，就是那個定北侯陳良！說了你們也不懂，總之呢，太子在沒有登上大位之前，都是要小心謹慎的。那個陳良呢，他帶著好些兵馬，聽說從北邊過來了，說是要拉太子下來呢！那你說，太子能不著急麼？不過，你知道的，這樣的話，可不是能讓百姓知道的！”
祝公公沒了笑意的臉，覷向湯嬤嬤。
“我知道我知道！”
湯嬤嬤立即點頭如搗蒜，雙眉不禁打了結，下意識地左右看看，才又說道：“那老祝啊，你幫著我這個事兒拿個主意吧！”
湯嬤嬤湊在祝公公的耳朵上，把蘇各各懷孕的事兒給說了，她挑著眉毛詢問著祝公公，一副無限信任的模樣。
祝公公倒沒有讓湯嬤嬤失望，他沉吟半晌，眼中極為認真，拿根手指豎在嘴上，嚴肅而低聲的道：“以我看來，這次的事不是小事，太子一時半刻是回不了京城的。
換句話說，他若是立馬回來了，那定然是大事更不好了。那你便要打算了，那唱戲的肚子，能藏幾個月？
太子要是贏了陳良，安然回來，最少得三五個月後。
那這外室所生之子，身份上總會遭人詬病，日後不好扶持，太子要是有個……呃，那咱們便也什麼也別打算了，先想想怎麼活命吧，到那時，那一位……”
祝公公和剛才湯嬤嬤一樣，舉起手指圈了個圈，說道：“還有她娘家——佟家照顧著呢！不管怎麼樣，隻要皇上在，決不會讓人虧待了她去，那到時候，你保著這唱戲的事……就有點難說了。
那唱戲的，或許那一位不敢明目張膽地對她下手，你麼……定然要當她的出氣筒了！秀珍啊，你自己想想，這可值得？”
祝公公叫著湯嬤嬤的閨名，曖昧卻又真心地拍了拍她的手心，適時地閉嘴讓她自己考慮。
湯嬤嬤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兀自冷了臉色沉吟不語。
這太子妃佟氏，兩年前便和當時的四皇子趙晉成了婚，可是，她的肚子到如今都還沒見任何動靜。
想當然，佟氏很著急，很擔心。
她著急著自己為何就是沒有孩子呢，擔心著要是別的太子良娣侍妾什麼的，比自己早生下孩子呢？那哪裏還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自古以來，皇宮後院便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女人們為了各自的利益，不斷相互為難著，佟氏並不是例外的那一個。
說來，這佟氏是個出身顯赫的世家嫡秀，既有官居一品的吏部尚書父親，幾個叔伯父也在各地擔著大差事，且她的娘，還是出自皇商世家。
因此，佟家有權又有錢，是太子有力的臂膀和豐厚的錢箱子，皇後許氏對這個兒媳婦十分的滿意，太子也很讓著她。
佟氏會做人，麵上瞧著溫婉和氣，骨子裏卻十分地小性霸道。
在她還沒有生出孩子以前，她絕不會讓太子後院的女人生出孩子來，這一點，太子就算知道了，也隻能假裝不知道。
而替佟氏做事的那些奴才們，卻深深地被她的手段所震懾，背地裏，比怕太子還要怕她，私底下都不敢喊她名姓，隻用一個圈表示“洞”，來代表佟氏。
可見哪，這佟氏的手段之毒辣！
如今，湯嬤嬤被祝公公這麼一說，不禁愁眉深鎖起來，為難地道：“老祝啊，我何嚐不知，那一位是不好相與的！可，可我若是沒護好那唱戲的，出了什麼差錯兒，萬一太子爺回來了，我這不是失了個機會麼？”
老祝聽了直搖頭：“秀珍哪，你怎麼在外當差，倒當老實去了？誰讓你不護好她了？你仔細想想，如今，太子沒有子嗣，這唱戲的有了身孕，可是龍子龍孫的大事！你肯定得往上報啊！
隻不過，太子爺不在京城，那這事兒誰來做主呢？不就是那一位麼？！
至於，她要怎麼做，那是她的事兒，與你無幹了！
可你若是知情不報，日後再讓那一位知道了……秀珍，你自己講，哪一個合算？
咱們奴才辦差，都是見天兒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再怎麼樣，二十年內，那唱戲的，能比得過東宮高坐的那一位？你總得先把你自己摘出來啊！”
湯嬤嬤抿著嘴，微微地搖晃著頭，眼神看著虛無想了一陣子，便一把拉了祝公公的手，麵色感激地說道：“我就知道，隻有你才會這麼盡心地替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說的對，我得先給自己摘出來，不管怎麼說，隨他們主子怎麼樣，隻別牽連了我！老祝啊，今兒個，那一位可還高興？”
祝公公很是受用地笑了，聽得湯嬤嬤相問，他撇了嘴道：“她？隻要一日生不出孩子來，她一日不會高興的！”
湯嬤嬤聽了，眉頭又擰著了結兒，“那怎麼辦？我該怎麼去見她呢？”
“廢話，還不是我來幫你這個忙！”老祝睨了湯嬤嬤一眼，無限感情在裏頭。
當下，湯嬤嬤感激涕零地連連點頭：“嗯！那……什麼話也不多說了，我心裏記下了！你快回去吧，自己多加小心些！”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會讓那一位記下你這份功的。”老祝笑了。
“那是咱們的功！”湯嬤嬤也笑了。
“對，咱們的！”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同時展開了舒心的笑顏，話別之後，趕緊地出了茶鋪子，一個回皇城東宮，一個回蘇各各的小院，各自忙乎。
而別人的命運，卻開始有了不同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