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詭異天路
不多時，天空中劃過一聲鷹鳴，莫離抬頭看，卻是鷹王正盤旋在山崖間，姿態優雅地滑翔而過。
莫離趕緊衝它招手，鷹王鳴叫著，很快便飛了過來。
沒等鷹王停穩，莫離便問它：“鷹王，你看見王爺了嗎？就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個！”
鷹王睜著圓溜溜地鷹眼看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莫離高興極了，連忙上前伸手抱它：“走，帶我去找他！”
鷹王卻撇了莫離一眼，似十分不屑地轉開了頭。
莫離腳步一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什麼意思？你不願意？”
鷹王不耐地拍了拍翅膀，忽然一飛衝天，徑直往一處山崖上飛了過去。
莫離眼睜地看著它的身影逐漸變小，最終隻剩下像隻麻雀那麼大的樣子，站在一處山頂上“昂啾”一聲，不禁歎氣道：“好吧，你是對的，我確實飛不上去……”
莫離看著那處山頂，她知道那便是上次趙昕所說的，老恪王最終的葬身之處。
爾今，鷹王告訴她，趙昕在那處山頂，以她的能力，那麼高的山崖，她是根本就爬不上去的，也隻能站在這裏望崖興歎了
說實話，莫離的心裏，很是掛念趙昕，他昨晚的樣子，實在是可憐極了。
莫離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一處山崖陰影裏，呆呆地往山頂上望，不料，她的耳邊卻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小王妃，跟我來，那裏是可以上去的！”
“秦叔！我沒有輕功，我上不去的。”莫離倒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青天白日的，秦罡居然能來找她，但一想，她置身而立的地方，很是陰冷，又沒有被陽光照射到，所以，秦罡才能在這裏出現吧。
“無需用輕功！小王妃你仔細看這處山崖，用手摸一摸它，有通道的！”秦罡的聲音引領著莫離往她身後看。
那處確似與別處不同，黑乎乎的岩石，瞧著有些怪異，既然秦罡如此說，莫離便試探著伸手觸了上去。
十分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她的手竟然就這樣穿過了岩石！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莫離驚訝極了，趕緊把手收了回來，若不然，好像她無端端地失去了一隻手似的。
秦罡連忙安撫莫離道：“小王妃別怕！當初，北軍五萬兵馬死在了這裏，各人的性情造化不一，其中有些冤魂已經能幻化成各種模樣了，這變成岩石，阻擋人去路，都是很容易的，人間常說的鬼打牆、鬼遮眼什麼的，可不就是這樣麼？你隨我進來吧，小王爺他在上麵獨自傷心，我看著很是不忍，你還是趕緊去勸勸他吧！”
“哦！”莫離聞言，也顧不上害怕了，隨著秦罡的話音落，她趕緊一個閃身進了山崖裏。
這山崖裏到處黑乎乎的，比之外麵更加的陰冷潮濕，好在竟然有亂石搭出來的階梯，雜亂卻陡峭地直通到頂，那頂部，有極細小的光線照下來，真跟一線天一樣。
怪不得，當年老恪王能從崖底逃到頂上去，大概是他們當時匆忙之間便搭出了這麼一道天梯了，可惜，那陳良實在是太過惡毒了，那魯格也太過殘忍了，竟是一路放火追蹤，老恪王才終究沒能逃出去。
無人得見，莫離的身後，看起來還是一塊大岩石無疑，她倒像是穿石而過的異能者。
心掛趙昕的莫離，趕緊手腳並用地往上爬去，大概一刻鍾時便到了頂處。
這處崖頂的樹木，明顯的比遠處的山林稀疏了許多，有些地方，甚至一副寸草不生的樣子，山風特別大，尤其是莫離剛從一線天站起來的時候，山風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
等到莫離撫開散亂的發絲回頭望時，剛剛的一線天，正有一團黑影慢慢地圍了上去，把那一線天迅速地填補上了，令那裏看起來就是一塊尋常的大石頭。
似乎趙昕獨自沉浸在思緒之中，並沒有發現莫離的到來，莫離先是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
這崖頂上的岩石大多是黑色的，無端蒼涼而雜亂地矗立著，即便有陽光照著的地方，那陽光似乎都沒什麼力度，瞧著有些慘淡，而沒有陽光照到的地方，或是陰影處，那些石頭便隻那麼豎著，不知道為何，令人看著心生悲戧之感。
最終，莫離將視線投向了左側崖頂站著的孤寂身影，山風飛吹得他的發絲亂舞著，而他好似沒有知覺一般，一動不動地立著，仿佛要與這山崖融為一體。
莫離在趙昕的背後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感受著周遭湧動的陰煞之氣，忍不住擔憂地輕輕開口：“昕，你，還好嗎？”
趙昕的身子震了震，慢慢地回頭望來。
一夜未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似乎更顯深邃了，那琥珀金眸已然深如棕金色，靜靜地看向莫離。
趙昕微微皺了皺眉，緩步朝莫離走了過來，兩手一伸，便莫離輕輕地圈在了懷裏。
“你怎麼上來的？可有磕到碰到？這裏風大，讓我抱著你！”趙昕仿如沒有聽見莫離的問話，隻問他自己的。
果然，趙昕的身體是徹骨的冰涼，也不知他在這裏到底站了多久，莫離的心有些疼，她忍不住輕輕推開趙昕，抬眸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昕，你，不要太難過了……”
趙昕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卻忽然綻開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灰白的唇瓣輕啟：“離兒，我知道的，我有老祖母，也有你，我很珍惜，我不難過。”
他固執地將莫離抱緊，寬大的手即便隔著衣服，莫離也感覺到了冰冷。
莫離抬頭，隻看得見趙昕的青色胡茬的下頜，忍不住輕責道：“昕，你在這裏待太久了，這裏風大，而且陰氣也重，實在不是你該多呆的地方。”
趙昕心中一暖，順著莫離的話說：“我知道了，我站一站便和你一起下去。對了，離兒，你是怎麼上來的？莫非，是圓弓帶你上來的？”說著，他轉頭四處看了看，什麼人也沒發現，不由更加疑惑了。
莫離笑笑地搖頭，徑直拉著趙昕來到她剛才上來的地方，那裏看起來就是一塊與周圍山石連成一片的大黑石頭，瞧不出什麼異樣來。
莫離忽然把腳伸了下去，伸過了那塊鬼影幻化的石頭，她眨巴著眼睛，笑望著趙昕，調皮地說道：“我能穿石而過，你看！”
“這……天！離兒！你，你確定我們現在是，是在說話？我是說，我們不是在夢境裏？”連趙昕這樣的人，也瞠大了眼，臉上掛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莫離有心要讓他分散些傷感的情緒，便點頭應道：“嗯，我們隻是在做夢！”
“你確定？”趙昕有些希冀有些猶豫地又問：“那……昨晚呢？昨晚說的那些，也都是夢？”
“……”怎奈那些個沉重的悲傷，被趙昕終究放在了心靈深處，他這麼一問，莫離抬著頭，竟然是無言以對了。
趙昕看著莫離微張著小嘴兒愣神的模樣，反而自嘲地笑了：“是我有些放不下……讓你擔心了！”
莫離主動拉了趙昕的手，隻覺得他的手比那冬日裏的寒冰還要冷寒徹骨，趕緊將他盡力往有太陽的地方帶：“昕，我明白你的。若是換成我，隻怕會比你還要難過，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是讓你馬上就放下，我隻是覺得，你不要太過折磨你自己了。”
“你的勸慰我懂，隻是……我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不過，離兒，你放心，這麼些年沒有她，我都過來了，難道如今倒還會多掛念她嗎？倒是知道了這些往事，令我想通了許多以前想不通的細節，有些感慨罷了……”
“想通了什麼？”
兩人幹脆在太陽底下對坐著，時值六七月份的酷暑，偏這裏的太陽照在身上竟然都隻是淡淡的暖意。
趙昕拉著莫離的手，眼睛望向遠處的山崖，英俊的麵上，不似從前的淡漠，隱隱帶著傷感之情，似追憶般輕輕地述說著。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趙嵩為何要我入北軍。哪怕他裝得再好，對我百般照顧，我依然不會覺得，他是真對我這侄兒有什麼慈愛之心。
現在我都知道了，原來，也隻有我是怎麼樣也不會與那陳良同流合汙的，即便陳良能使些手段讓我聽從他，但隻要我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必然也會對陳良恨之入骨的！
這樣，我與陳良便會分庭抗禮，互相製衡著，他才能在京城高枕無憂！
果然，好計策！
陳良其人即便再是詭計多端，在我麵前他向來隱忍，一方麵是他對我心生忌諱，一方麵也是他知道，如果真和我交惡了，正是趙嵩想要的結果，是以，他才處處忍讓著，讓我能在北軍有一席之地。
不過，對我的殺父大仇，始終是他心中深藏的隱秘，他再怎麼裝模作樣，也對我真心不起來，看似有外祖的情份，始終與我有著深沉的隔閡。
陳良在京裏的府邸，與我們恪王府從不來往，也是他擔心泄露了陳氏的事，才如此。隻不知道，到底陳氏是……”
趙昕頓了頓，麵皮扭曲了好幾下，最終還是說了：“想來，便是陳貴妃了……趙昇……唉，嗬嗬！陳良那日說，我和他終究是兄弟，兄弟啊！哈啊！不假，真是的兄弟！既是堂兄弟，也是表兄弟，其實是……同母的親兄弟！……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