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合謀殺夫殺子
兒子當不當皇帝的,藍貴妃並不稀罕,但讓她殺了自己的父親,她是寧死不從的!
可那時,那般的境況下,並不是她不稀罕、不願意,事情便能解決的了!
或許,即便她死了,先帝為了江山考量,照樣會對西蕃土司下殺手。
思慮再三,藍貴妃在先帝寢殿外長跪不起,想那時,可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啊,她哪怕心誌再是堅毅,畢竟是個嬌弱的女子,想也得見當時的慘烈與悲壯。
就在藍貴妃以為自己幾乎就要死了的時候,先帝終究還是對她心軟了,他長歎著,讓藍貴妃發下重誓,絕不會顛覆昱國,這才寫下了一份傳位於趙岐的詔書,隻等先帝身子再好一些了便將昭告天下。
而藍貴妃,在這一場事件之後,她的雙腿便幾乎再沒有站起來過,而她心中對先帝也再沒有了夫妻之情。
可是,終究,朝中大臣對待趙岐的態度,和太子趙岦,是完全不一樣的,先帝剛有一絲試探的風聲放出去,那些個朝臣們反對的聲浪便一浪高過一浪了,當然,這背後,趙嵩的推波助瀾是顯而易見的。
趙嵩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趙岦死了,先帝不是先考慮他這個純正血統的昱國兒子,卻先想到的是趙岐那個雜種!
先帝權衡再三,決定讓趙岐去北軍中曆練一番,趙岐臨行時,先帝還曾叮囑他,北方廖國屢次犯邊,希望趙岐此去北軍能立下軍功,另外,他還希望趙岐最好能查出陳良身上的問題。卻是原來,先帝也開始覺得,北軍所支出的軍餉,實在虧空得太厲害了。
當時的趙岐,聽得先帝之言,還是十分驚訝的,畢竟,陳良的口碑向來極好,而他父皇為何卻如此說?
滿懷著疑惑與不解,趙岐到了北軍,可比趙岐先到北軍的,卻是趙嵩的密信。
那密信是給陳木媛的,其中之甜言蜜語,如今怕是除了當事二人,已然無人知曉了。為鬼後的趙岐,也是無意中自陳木媛口中才得知的。
趙嵩讓陳木媛想法子,將趙岐支出北軍,最好嘛,還能讓趙岐背下陳良賣國誤軍的黑鍋!
陳木媛其人,是個心思極端細密的女人,她給趙岐喝下了藥酒,還製造出了一副趙岐玷汙了她的假象。
原本,陳木媛是想著,若是趙岐死活不認這一出,那麼便讓趙岐在北軍中留下風流無擔當的惡名,令得他隻能灰溜溜地離開;趙岐若是肯認下呢,那麼,她便提出讓趙岐娶她為正妃的要求。
堂堂皇子成婚,哪裏是可以隨便說說的,趙岐不管應不應下,都是為難之事,小則說他推托,被人所詬病,大則嘛,他需要回京向先帝求請,反正,他總是要離開的。
卻沒想到,趙岐竟是個熱血的皇子,他非但沒有因為陳木媛是個庶女而慢待了她,還竟然當眾認了,還當即在軍中與陳木媛成婚了。
趙岐言詞懇切地答應了陳木媛,不管怎樣,她都是他趙岐的王妃。
這,令陳木媛、陳良、趙嵩、藍貴妃都所料未及。
尤其是那陳木媛,她變得十分彷徨起來,卻已經身陷進退兩難之中,隻好和趙岐真的成了婚,並且生下了兒子趙昕。
藍貴妃遠在後宮之中,聽聞這一切,她也是十分生氣的,可她鞭長莫及,對兒子趙岐所為也是沒有辦法的。
轉眼間,先帝的病變得更加嚴重了,他命人下密詔想要召回趙岐。
然而,趙嵩早在陳木媛那兒一計未成之後,便開始十分小心留意著先帝的行止,早便勾結下了內宦張義德,禦林軍統領吳林方,太傅許朗等人了。
先帝的密詔一下,便被趙嵩攔下了。
趙嵩盯著手中的密詔,眼中噴火,這下,他是再也坐不住了,便暗中先下手,軟禁了先帝。
趙嵩去和先帝攤牌,言說,他自己也是先帝的兒子,為何先帝寧可傳位於一個有著異族血統的趙岐,也不肯傳位於他趙嵩呢?
先帝氣急恨急,怒斥趙嵩,說他和他的娘一樣,是那心思歹毒之人,他娘當年便是使了些陰毒計策,才讓先帝寵幸了她,而趙嵩這般的行徑,更是不配登基為帝、慈沐天下。
先帝還說,趙嵩不但母族無能,連妻室也隻是五品官家的女兒,先帝就是不願意讓他能有機會得登大位。
至此,積攢諸多怨恨在心的趙嵩,便再也沒有了顧忌。
他先是矯改了密詔,立自己為太子,在先帝病重時期,他堂而皇之地坐在龍椅下手,監國聽政。由於,他還勾結了許太傅等人,朝中有許太傅那樣的所謂文臣清貴,都一力擁護他。
再則,不多久,當時趙嵩的太子妃,即是趙晅之生母——莫氏,忽然便病死了。
趙嵩以國事為重之名,迅速地迎娶了許太傅的女兒——許氏入太子東宮,還以敬重先妻之名,暫時隻封了她為側妃,將他的正妃之位、便是那未來的皇後之位懸空在了那裏,用以繼續誘惑那些背後幫他忙的人。
這些事情,那便更隱秘了不是?那麼,老恪王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原來,是陳木媛親口說出來的。
就在趙岐葬身失目崖的十日後,陳木媛突然出現在失目崖,她懺悔著,自己說出來的!
直到那時,趙岐的鬼魂也才知道,自始自終,這個他曾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從未愛過他,不但如此,她還聯合了趙嵩,一心一意地要殺了他!
如今,隻怕他的兒子趙昕,都已經小命不保了!
當趙岐聽說到這一切的時候,那是多麼痛苦而深刻的領悟啊!
哎,當年趙岐的心情是無人得知了,但是此時,莫離和趙昕卻都深切地感受到了。
老恪王的鬼魂所表達情緒的方式是十分暴力的,刹那間,整個山崖上空如籠罩著墨汁般的黑暗恐怖,就連趙昕耳中都能聽到,萬千厲鬼在空中呼喊咆哮。
趙昕根本就無法呼吸,陰冷的氣息滿滿地充斥著他的口鼻,令他窒息難過極了,隻能全身無力地跪倒在地,手緊抓住胸口,本能地想令自己放鬆些,卻是根本就沒有用,他隻能被動地承受著老恪王漫天漫地的恨意。
莫離耳中聽見的是聲聲泣血的控訴,同樣的巨大的陰風,幾乎能將她卷起來,但她尚且能看見極微弱的光線變化,能感覺到趙昕的難受,莫離隻能求救地大喊著:“秦叔!讓王爺快停下來!再這樣,小王爺他會死的!”
也不知道秦罡是怎麼做到的,總之,在莫離喊過話之後不多久,莫離和趙昕的周圍才算壓迫感小了一些,莫離看著倒在地上蜷成一團的趙昕,隻好將自己的身體覆蓋在他之上,用力地抱緊他,這才慢慢感覺趙昕的呼吸正常起來。
趙昕的身體剛得了些自由,卻艱難地喘息著問道:“離兒,你剛才替父王說的那些,意思就是說,我娘,……陳氏,她沒有死?是嗎?你覺得,父王他是那個意思嗎?甚至,當年府裏那場火,差點燒死我的那場大火,也是……陳氏讓人做的?”
莫離替趙昕難過得要死,但事實擺在眼前,麵對趙昕之問,她卻是無言以對。
哎,她是親耳聽著老恪王用靈魂說的話,她的心情她的感受,比之趙昕真切多了,也深刻得多,直到現在,她的心情都是很壓抑的。
她相信,她聽見的老恪王之所言,便都是事實真相。
以老恪王鬼魂所聽見的陳木媛之親口懺悔,就有說到,那趙嵩為了除掉趙岐這個後患,不斷地拿皇後之位來引誘陳木媛,他在密信中一次一次地將他自己說得十分可憐。
先帝對他的輕慢侮辱,先太子妃莫氏的無能軟弱,許太傅等人的貪婪無恥,這些,通通都成為了他引誘和抬舉陳木媛的籌碼,且,曾經他與陳木媛的定情信物、恩愛言語、隱私事件,統統都是趙嵩控製陳木媛的手段。
陳木媛本就心係趙嵩,而陳良,也對趙岐當了他女婿還追查他深感不滿,也一直在挑撥著陳木媛早日投向趙嵩那邊。
於是,殘忍而歹毒的圈套,很快便設好了。
等到趙嵩在宮裏逼死了先帝之後,他迅速登基為帝。一方麵,趙嵩給年僅七歲的幼弟——趙嶦偷偷下毒,致使其瘋癲,另一方麵,便是要殺死趙岐,永絕後患。
趙嵩和陳良勾結,許諾陳木媛後位,讓陳木媛去做內應,等到趙岐攜妻帶子回京城奔喪時,陳良卻以廖國來犯為名,強將剛到京中的趙岐又急招了回去,卻留下陳木媛攜子趙昕逗留京中,做他的眼睛耳朵。
原本,趙嵩是想設計,趙岐在回北邊軍中的路上被人暗殺的,這樣的話,他便好將所有的事情推托在陳良的身上。
像趙嵩這樣心思陰狠之人,根本不會真的去完全信任陳良的,他更不願意在自己登基為帝之後,北軍還握在陳良的手中。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各懷鬼胎的人倒是算漏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