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神棍是個鬼
莫離眼珠子轉了一圈，忽然板了臉，嚇唬樂珠道：“樂珠，這種話可不能說！你要知道，貿然說這種話，是會殺頭的！”
樂珠頓時呆住了，心裏暗琢磨了一下，對，小姐說的對，這種話是不能說了，如今，可是已經立了太子的了！
“奴婢，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樂珠真被莫離嚇壞了，天哪，小姐都知道的事，她竟然說出來了！
樂珠自己拍著自己的嘴，懊惱不已。
可樂珠這懊惱還沒過去呢，剛剛還板著臉的自家小姐卻忽然笑得十分燦爛，還慢悠悠地說道：“不過，我覺得呢，晅哥哥他呀，將來是要當皇帝的！這個，我可以說一說！”
我的個天哪！我還隻是說了大爺他會風光，小姐，小姐竟然敢膽大包天到說這個？！
樂珠規矩都嚇忘了，指著莫離結巴道：“你，你，這，你剛才還說，不，不能說……”
莫離立馬也捂住嘴，隻剩下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眨巴著，沉沉的聲音從她瓷白的手底下發出來：“對哦，我不能叫晅哥哥的！”
呃……這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怎麼可以說誰當皇帝呢！小姐啊，您知不知道，這般亂說，才是真的會被殺頭的好不！
樂珠又急又怕，卻已經被莫離折磨得完全沒有了方向，好半天，她才冷靜下來，一邊暗自告誡自己，日後，再也不要和小姐談及類似的話題，一邊委屈地說道：“小姐，奴婢覺得，路還遠著，您起了個大早，還是睡一會兒吧！咱不說話了，不說了！”
至此，樂珠再也不怎麼主動開口說話了，即便莫離相問，她也隻撿些無關痛癢的事兒回答。
這下好了，車廂裏真的很沉悶了，再加上車隊要顧著老太妃的身體，車隊行得簡直像在走路，搖搖擺擺的，慢慢吞吞的，無聊至極的莫離很快便打著哈欠睡了過去。
等莫離在這搖籃似的馬車裏睡得夠夠的起來，她發現這馬車居然還在以龜速慢慢地移動著。
莫離百無聊賴地問正坐在車門邊打瞌睡的樂珠：“樂珠啊，現在幾時了，咱們怎麼還沒有到啊？不是說，大悲寺就在出城不遠處麼？”
樂珠猛一抬頭，才醒悟似地掀起車簾子，往四下裏看了看，說道：“快了快了，過桃花山了。”
桃花山？！
莫離眼睛倏地睜大，猛然坐了起來，急切地掀了車簾子往外看。
隻見，不遠處有一座小土丘，瞧著一點都不高，這個時節，山上的桃樹兀自光禿禿的，遠遠看著，這所謂的桃花山便是黃乎乎的一片，實在沒啥看頭。
可是，莫離卻似乎在那黃乎乎的蒼涼裏，看見了一道修長的藍色身影，正緩緩地穿行其中，偶爾有風吹過，揚起那人一頭黑發隨之舞動，那身影，便如清風朗月般的讓人心生愜意。
莫離茫然著眼神，癡癡地低吟了一聲：“晅哥哥……”
可等莫離眼睛眨一眨再細看時，遠處什麼也沒有，就是黃乎乎的一片山，別說人影，竟是真的什麼活物也沒有。
莫離猶不死心，掀著車簾子望著那山，一直看一直看，可是，還是先前那樣，什麼都沒有！
倒是車窗外隨行的一個仆婦，見莫離如此做，她將臉湊上來，獻媚地笑著，十分討好地問：“王妃娘娘，您可是悶了，要些什麼？”
莫離愣了愣，悶悶地搖頭，頹然地放下了車簾子，坐著那裏默默地不說話。
剛才，那道熟悉的身影似個幻覺，明明那般清晰，卻又那麼飄忽不見，就像晅哥哥……許久不見，如今她使勁兒想使勁兒想，似乎連他的臉也變得模糊了……
車廂裏靜默著，樂珠很奇怪地看看莫離，最終她也不敢多言，默默地與莫離對坐著，隨著馬車一起顛簸著。
終於，馬車停了。
外頭腳步聲一陣奔忙，就聽到有仆婦在車外相請的嗓音：“王妃娘娘，到方岩山了，請落車換乘攆轎上大悲寺！”
樂珠趕緊掀起車簾，自己先下了車，爾後，才扶著莫離慢慢下來了。
莫離抬眼望，她們已經在一處山腳下了，隻見，黃褐色的山石台階就在前方不遠處，再高些的，是隱約一處石雕的山門，上麵似乎刻著幾個古字，莫離看不真切究竟寫的是什麼。
近處，前麵馬車的雲舒嬤嬤已經下來了，她正在安排著仆人安置老太妃坐上攆轎。
莫離理了理衣裳，快步走到老太妃的身邊行禮問安：“祖母！您還好麼？”
老太妃睡了一路，此時瞧著倒也精神，聞言，她笑微微地說：“祖母好著呢！咱們快些上山，跟老和尚討份齋飯吃！大悲寺的素齋可是很不錯的！”
莫離一聽到吃的，先前心底的惆悵頓時不見了，心情也變得高興起來，她上前扶著老太妃的手臂笑著說：“好，我知道了！可是祖母，我許久不出門了，這山看著也不高，山門就在前麵，我自己走上去，也好等會兒多吃些素齋，您看可好？”
老太妃斜了莫離一眼，假意嗔道：“哎喲，你這猴兒！別人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恪王府怎麼餓著你了呢！”說著，她輕拍了拍莫離的手，點頭應道：“成！你小心些，慢慢爬上來，隻是這跟著的人可不能少了！”
“是，離兒知道了！”
莫離目送著老太妃坐了攆轎上山，自己帶著樂珠和近三十個仆婦侍衛，慢慢地爬起了山。
沒辦法，自打來了這異世界，莫離點著手指頭算，她這出門、出城，能看見山野的次數，竟然隻有兩次！
真是太讓人無語了！
如今哪，能讓莫離這麼在山上走一走，雖身體會有些疲累，可她卻覺得身心皆是暢快極了。
如今，莫離總算是體會到了前世那種明星、富豪和高官才有的，出個門前呼後擁的感覺，這感覺，雖會讓人倍覺受到重視，可是也會讓人感覺很鬱悶的好不！
因為，完全沒有自由啦！
並不陡峭的山道，並不蔥鬱的山林，方岩山在這時節，根本談不上什麼美景如斯，卻還是有著擁擠的人群，香火鼎盛著。
這處通往山門的石階上，也是遊人如織，雖然，此時他們都被恪王府的侍衛們阻隔在遠處。
之前莫離就有聽老太妃說起過，這大悲寺能如此興盛，隻因這大悲寺方丈，實在是個清修的世外高人。
雖然一般人，他根本就不會接見，他對寺廟裏的大小和尚們，要求也十分嚴格，日常，除了清修便是清修，從不允許寺裏人隨意下山。
可偏偏這清遠大師料事如神，神機妙算，博古通今，有著一雙洞悉世間一切的眼睛，但凡見過他的人，無不被他所說的話、所指點的事給折服。
因此，世間的善男信女們，總是會心甘而虔誠地來大悲寺燒香祈福，盼望著能有一日，有幸能得清遠大師指點一番。
“哎呀，神棍哪！”爬山爬得氣喘籲籲的莫離，想到老太妃提起清遠大師時那崇拜的眼神，不禁嘀咕了一句。
她想著，這位在世人眼中如神般存在的清遠大師，估摸著就是和她前世裏所知道的那些故弄玄虛的神棍是一樣的。
這樣的認知，使莫離並不覺得要見清遠是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以至於，等到莫離爬山爬得一臉緋紅，好不容易站在山門處，看見迎候在山門處，正和老太妃說話的一個人時，莫離驚嚇得眼睛完全不能從那人身上移開了，她也完全沒看清這大悲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所在，至於周圍的景象什麼的，在她眼中心中也完全是虛無的。
莫離的眼睛，自從看見那個人之後，便粘在了那人身上，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而這個人，便是清遠大師，是莫離先前想象中的神棍。
老太妃聽著人稟報，說王妃已經過來了，便趕緊讓莫離過去給清遠大師見禮，而莫離的眼睛還是這麼傻不楞登地看著那人。
清遠大師一把長須，一身大紅袈裟走在前麵，帶領著莫離她們去主殿禮佛，莫離的眼睛全程驚訝萬分地看著他。
等到禮佛完畢，清遠大師高宣佛號，隻讓老太妃和莫離入了禪房敘話，到這時，莫離的眼神還是驚疑不定地。
至於清遠大師說了什麼，莫離有聽，沒有聽進。
等到敘話完畢，清遠大師忽然留下了莫離，隻和莫離單獨說話，老太妃臨走時的神態，莫離是半點沒有瞧見，她的眼睛還是轉著圈圈兒地隻盯著清遠大師。
“小施主一直看著老納，可看出什麼來了？”
沉浸在無邊虛妄想法中的莫離，聽見坐在對麵的老和尚，聲音蒼老卻平淡地問著她時，她才開口說道：“你是個鬼！你跟我一樣是個鬼！”
莫離看了這麼久，終於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了，她有些高興，又有些莫名。
“哦？你是鬼麼？小施主為何自言是鬼？還說老衲是鬼？老衲為何是個鬼？”
清遠大師聽著這樣離奇的話，臉上卻根本沒有一絲變化，口氣依然那麼平淡。
麵對同鬼，莫離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了，何況，這老和尚好像十分有道行的說，或許，他早就看出她是什麼來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