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送王妃去見恪王
一場風波，看似結束了，可事實是，不少人的心底還泛著浪花兒呢。
莫離回了王府，徑直去給老太妃請了安，再回到自己的小院，一番洗漱了躺到床上，都快近子時了。可難得的，她竟是沒有什麼睡意，心裏頭晃來晃去的，一會兒是趙晅一身藍衫、背手而立的遠遠身姿，一會兒是趙昕近在咫尺、滿含柔情的眼睛，直攪得她心裏頭不得安寧。
而最終，趙昕那略帶沙啞、醇厚的嗓音說著：“即便你是個鬼，我趙昕心悅你！”的話，更是一遍一遍地繞在莫離的耳邊，怎麼也揮之不去。
莫離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長籲短歎著，直折磨得自己沒法子睡，也折磨得守夜的樂珠不敢睡。
樂珠想著今天的事，總覺得有好多好多的疑惑，可正如她來恪王府時恪王曾交待的，隻要她伺候好王妃便好，恪王府的事不是她該過問的。
樂珠既不敢多問他人，又不敢自行睡著，隻好爬起來走到莫離床前，輕聲問道：“小姐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莫離歎了口氣，坐了起來，手拄著臉側，看似十分憂愁地問：“樂珠，你……說說看，要是有兩個男人，一個是你喜歡的，一個是喜歡你的，你會選哪一個？”
啊？選哪一個？還兩個男人？！
這世上，哪裏是女人可以選男人的？還兩個？！
樂珠不明白，她當即表達了自己的困惑：“小姐，您說什麼呢？我們女子，怎麼好說這樣的話？若是讓人聽見了，定然又說您的不是！奴婢，奴婢沒有人喜歡，奴婢不敢想……”
“唉，算了！樂珠你快去睡吧。我就是，就是想想，想想總可以吧？”莫離撇了撇嘴，算是知道，自己與生活在當世的樂珠，是沒法就這個問題溝通下去的，索性讓樂珠睡覺去。
樂珠很想和自家小姐說，“想想也不可以！女子無才便是德，要安分守己，要端莊克製，怎麼好想這樣的事呢！”
可終究她是奴婢，小姐如今貴為恪王妃，這不是她這個奴婢該說的事，她隻好應道：“那小姐也快睡吧，仔細累著了。”
而皇宮中，趙嵩很快便接到了孫戟讓人報上來的信息，歪靠在寢殿的龍床上，一張臉無比陰沉。
疑似？孫戟若真是疑似，恐怕不敢將這事報上來吧？
那麼，趙昕是真的回來了！他回來做什麼呢？竟然還偷偷摸摸的？
他若是要回來，我幾時說過不可以？他又何必這樣。
去了賞燈看台，見恪王妃？
哦，是了！趙昕終究還是喜歡女人的！之前便傳聞，恪王極喜歡這個王妃！
這孩子性格孤僻，自幼不近女色，如今開了葷，倒是喜歡上了！新婚燕爾的，想必孤枕難眠，想偷偷回來看一看美嬌娘，想來也是有的！
如今，南邊不太穩定，老二被我廢了，吳林方到底在南軍有了根基，那些個手下時不時地出來鬧騰一下，終究不是個事兒，這也是我暫時不殺吳林方的原因。
可是，北邊便不一樣了，陳良……終究是大患，大患那！
唉，父皇，皇帝不好當，當初你不選我，可難道趙岦趙岐便能當得比我好？趙嶦更是年幼……兄弟四人，隻有我，才是最合適的！
如今，我覺得，老四趙晉是最合適的，我便會好好幫他打算，可不像你，當初處處打壓我。當然，我終究選了嫡子，唉，這一點，便當是我的妥協吧。
趙昕，是克製陳良最好的棋子，如今，既然他這麼喜歡恪王妃，我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況且，老太妃腿腳不好，還可以讓我捏在手裏，諒趙昕也逃不出我手心。
這對兒年輕夫妻，新婚時沒有坐下胎，倒是件憾事，若不然，將老小都抓在手中，北邊便更安穩了。
不過如今也不遲！
昕兒，我便做件好事，好讓你知道，我比起你那外祖父，還是好上許多的……
莫離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命運抓在別人手中，昏昏沉沉一夜，第二日起床，小臉兒蔫蔫的，精神瞧著很是不濟。
莫離看著鏡子裏的女子，眼圈都有些青黑，眼眶中還隱隱布著紅血絲，她心裏也提不起勁兒，幹脆讓樂珠去和老太妃說，自個兒昨日吹了風，今兒個身上不自在，便不過去老太妃那邊了。
老太妃是什麼人哪，她一聽樂珠的稟報，和雲舒嬤嬤對望一眼，不禁笑道：“雲舒，你說，昨兒個昕兒回來，是不是倒攪得離兒心裏念叨他了？”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雲舒自是十分喜歡莫離的，她對這對兒晚輩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便湊趣道：“嘿嘿，奴婢瞧著是！我們王爺長得好看，又難得如今開了竅，知道心疼媳婦兒了，說不定他和王妃情投意合的，便讓王妃越發不舍了！”
老太妃的老臉兒都要笑開花了，片刻後，她才悵然一歎：“唉，我就盼著，等這大事了了，我們能有個安穩日子過，我好早日抱上曾孫子！”
雲舒趕緊寬慰道：“會的！會的！自從王爺娶了王妃回來，奴婢心裏便覺得，快了！”
想想近半年發生的一切，老太妃也是感慨萬分，她微微點頭，臉上再次現出舒心的笑顏，說著：“嗯，我也盼著呢！說來，離兒雖來曆不明，這福氣兒倒是有的。按照昕兒所言，好幾次，都是離兒歪打正著地救了他呢！”
“可不是，或許，這正是老天幫咱們王爺配好的人？”
“咦？也是。說不定真是這樣！”
兩老正想得開心，外頭傳來了方韜旺極容易辨認的嗓音：“老祖宗，奴才有要事稟報。”
雲舒趕緊去打了簾子，方韜旺白麵無須的老臉便笑著進來了：“給老祖宗請安，才剛張義德來了，傳了皇上的口諭。”
老太妃一聽宮裏來的消息，便頭也沒抬，冷冷地哼了聲，道：“哼！算張義德識趣，沒說要到我跟前來！”
方韜旺點頭，滿臉笑意不減，直道：“可不是麼，吃了老祖宗好幾次教訓，他哪裏還有那個膽哪！這會兒，他絕口沒提要來給老太妃您請安！”
“哼，奸佞小人！看見他，倒髒了我的眼睛！”老太妃接過雲舒遞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這才問道：“他來，說什麼了？”
“說皇上的口諭，讓老太妃選一個好日子……出了正月，他便派人送王妃去北邊大營，和王爺團聚。您看，這事……？”方韜旺說著，探詢地看向老太妃。
老太妃人立馬就坐正了，雲舒也是臉色驚疑，趕緊接了老太妃手中的茶盞，一室寂然中，徐徐響起老太妃疑惑的嗓音：“什麼？真這麼說？！”
方韜旺心裏也極忐忑，趕緊正了臉色，說道：“奴才一個字沒差！老太妃，您瞧，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老太妃拉著臉，又是半天沒有言語，雲舒和方韜旺相互看看，都直挺挺地站著，不敢出聲兒了。
過了好久，老太妃才頹然地靠在塌上，微閉的眼簾猛然睜開，恨恨道：“唉，好事壞事，如今又能怎樣？
昨日昕兒回來的事，我瞧著，皇帝終究是知道了的。不過，他沒往別的地方想，就是還要拿捏著我們這些孤兒寡婦罷了，如今……多了一個王妃！
也罷，昕兒自有道理去對付！隻是，這日子……”
說著，老太妃轉向雲舒，吩咐道：“雲舒，出了正月，我們便去一趟大悲寺，什麼事情都等從大悲寺回來再說！”
雲舒點了頭應下，方韜旺卻說道：“可才剛張義德的意思，這日子得緊著報，說是宮裏好安排著人相送，老太妃，您看呢？”
這下，老太妃的臉色，立馬變得更不好看了，她憤然道：“呸！如今時局有變，他便急著拿昕兒當籌碼了！不要臉的小人，盡用些利用姻親連襟的小人手段！聽我的，不用管他！他若是催得急，你們便說，是我說的，我想多留孫媳婦幾日。這種麵兒上的功夫，他一定會給的。”
方韜旺點頭應道：“是，奴才明白了！”
似是想到什麼，老太妃又吩咐方韜旺：“還有啊，你先悄悄兒地打聽著，都是些什麼人護送，著令芒刀也收拾著，到時候一起送王妃去！哼，隻是他們的人，我還不放心把離兒交給他們！”
“是！”方韜旺趕緊應了，下去操辦。
這即將出門的事情，過了三四日，老太妃覺得一切都整妥當了，這才拉著莫離的手告訴她。
老太妃本以為，莫離知曉了會高興得跳起來，卻不想，莫離愣了半天，才小小聲地問道：“老太妃，您不去嗎？要不，您也一起去吧？若不然我走了，您一個人多寂寞啊！”
哎喲，這話兒，可把個老太妃給感動的喲，直摟著她的身子，語音哽咽地連連喊著“好孩子”。
事實上呢，莫離如此說話，是她自己害怕了。
莫離在初初聽到自己即將要去北方見趙昕，她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害怕！
哎，這般反應的，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