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如釋重負
那黑甲侍衛長似乎是知道實情的，在莫離吵吵的時候，他曾跪在莫離麵前，求莫離體恤他家王爺。
黑甲侍衛長言說，他家王爺最近不眠不休不言不語，整個人仿佛沒有了生機，偏偏老太妃病得不輕，弄得整個恪王府死氣沉沉不說，而皇帝要求恪王完婚的決心如鐵！
莫離很想不理趙昕那個瘋子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誰讓這瘋子頭次見麵，就讓牛鼻子老道滅了她，第二次見麵，還拿趙晅威脅她！
可是吧，隻要想想那天趙昕這個瘋子自殘的行為，想想那嬌嫩可人的小臉兒，滿是青紫紅腫的巴掌印，莫離就莫名地覺得，趙昕也是個惹人同情的可憐人。
還有，老太妃畢竟是莫離在這異世對她最好的長輩，莫離是真把老太妃當成親奶奶一般看待的，撇開老太妃知曉實情後對她的疏離，老太妃似乎也沒做什麼傷害她的事。
哎，老太太年歲大了，腿腳又不靈便，如今，唯一的孫兒又是這般光景，麵對宮裏頭那位的強勢逼婚，隻怕老太太心裏更是恨得不行。
這什麼恨啊、憎啊、憂啊，最是老年人該忌諱的，老太太參不透這些，身體又怎麼好得了？
莫離忍了兩天，便有些忍不住了，一再地想要去看望老太妃。
可是吧，她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得到的答複卻是老太妃不想見她。
莫離摸著鼻子，十分無語。
好吧，她是個占著人家孫兒身體的鬼，人家好吃好喝地供著她，沒苛待她就算是好的了，她還上趕著去刺激人家老太太，確實不該。
於是，莫離老實地過起了豬一般逍遙的日子，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按理說，秋日該是漸短的，莫離卻覺得每天這日子實在忒長了。
她一天要念上趙晅九百九十九遍，還沒看到日頭西下。
夜裏呢，望著滿天繁星，她總會想起那晚同趙晅在桃花山上喝酒賞月的情景。
雖然，那一夜的記憶沒有太多，可零星片斷裏，全是趙晅溫暖的笑容，還有那比星子還要深邃明亮的眼。
莫離總會煩惱而糾結地枕著趙晅的名字入眠，而夢裏卻全是趙昕那可人嬌俏的臉，盈著閃閃的淚光，無比哀怨地看著她，一遍遍地問她要身體！
早晨歎息著醒來，不用照鏡子，莫離也知道，自己一準兒又是熊貓眼。
這樣的日子，過得苦悶而壓抑，莫離受不了啦，她想要逃離。
可是，恪王府雖說不是什麼銅牆鐵壁，在莫離有過成功逃跑的前車之鑒後，趙昕對她的防備那叫一個嚴密。
光是看得見的守衛，就有二三十個全副武裝的黑甲精兵，看不見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一是因為心中有趙晅，再者，如果不是非死不可，莫離還是很惜命的。
逃跑什麼的，如果有危險，還是要悠著點兒的。
“哎！”
莫離手托著腮，望著漫天的雲霞歎息著，又是一天快要過完了。
虛度光陰最是可恥！
她不能再這麼可恥下去了！
“後天就是初九了，我的人生第一次約會啊！趙晅一定也很期待！我要去見他！一定要去見他！可是，萬一趙昕不讓我出去，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莫離在屋內走來走去，越發覺得時間難熬，好不容易待到天黑了，有人來敲門送晚膳。
莫離是跳著跑去開殿門的，一見送晚膳的人，居然是黑甲侍衛長領來的，莫離的眼睛頓時閃閃發光。
待那幾個送膳食的躬身退了出去，她連忙截住了黑甲侍衛長，對他說：“你！去告訴他，我要見他！”
“他”是誰？黑甲侍衛長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沉聲應了個“是”便退出去了。
莫離很激動，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飯，卻是左等右等，怎麼都等不來趙昕。
莫離也不是沒有想過，主動去找趙昕。
可是，畢竟趙昕才是恪王府的正主兒，如今，她占著人家的身子，總不好再出去招搖，惹來一堆小廝丫環當著人家正主兒的麵，喊她“王爺吉祥”吧！
她有時候也做沒臉沒皮的事兒，比如占著人家趙昕的身體不還，可她還是知道“可恥”兩個字怎麼寫的。
趙昕不讓她離開竹苑，她其實也不好意思出去王府裏瞎轉悠。
若是，趙晅能來恪王府看她，她其實也不是非要出去的。
莫離胡思亂想了很久，想著怎麼說服趙昕放她出府，想著趙昕若是不答應她，她又當如何為自己爭取。
總之，對於初九這日的外出，或者說，對於初九這日同趙晅的約會，莫離是事在必行的。
負責看守竹苑的侍衛長薑尚，雖說不如銀鞍四人跟隨趙昕的年歲久，可他對趙昕的忠誠同銀鞍四人沒有區別，他亦是恪王府少數的幾個知道恪王趙昕實情的人。
此時，薑尚跪在地上，默默地等待著自家主子的答複。
主子爺已然靜默了半個時辰了，那桌子上的晚膳都涼了，主子爺縱是有再多的煩心事，也該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啊。
以前，主子爺尚是冷漠的男兒身時，薑尚還敢提醒一下主子，現在吧，這像極了柔弱的嬌花兒，他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哪裏敢隨意多說半個字啊。
就在薑尚糾結著要不要出個聲、提個醒什麼的時候，趙昕緩緩睜開了眼簾。
他扭頭望了一眼美尚，嬌美的臉上無波無緒，似乎他才發現薑尚跪在那裏。
“下去吧！”
“是，王爺！”薑尚心神一凜，連忙領命告退了。
殿門吱呀一聲合上，殿內再次變得落針可聞。
守在寢殿門口的銀鞍，一見薑尚出來了，連忙擠眉弄眼的，像是詢問著什麼，多年的默契使然，薑尚了然的很，他微微搖頭，果然換來了銀鞍滿臉的擔憂。
其實，趙昕也不是不餓，就是望著飯菜就沒有胃口。
如今，他是真的彷徨了，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除了圓弓被他派去執行軍務之外，金箭和芒刀都帶了許多人馬到處搜尋擅異魂之法的世外高人。
經曆了雲峰道長那遭刺殺，趙昕也不是誰都相信的，可是，對男兒身體的渴望還是令他想要鋌而走險一次。
作為女人，太過難堪了，太多不便之處。
況且，莫梨跟他趙昕沒有半點瓜葛，他總不好時時以莫梨之身來處理他的事情。
且不說莫梨身體柔弱，總令趙昕有種力不從心之感，在外人眼裏，莫梨什麼也不是，他想做的事情又有那麼多，銀鞍幾人不在時，他根本不敢冒然任用他人。
報仇的大事，可是半分都馬虎不得的，一旦被宮裏那人覺察到了，整個恪王府都會萬劫不複！
宮裏那人逼他成親，不過是想扣著他的家眷，好讓他為那人所用，甘心情願地為那人賣命，哼，簡直是做夢！
“父仇未報，我趙昕怎會成親！”
隻是，若不成親，宮裏那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偏偏在這節骨眼兒上，趙晅給卷了進來！
究竟趙晅又是何目的呢？
以前，趙晅也不是沒有見過自己的相貌，怎會在自己身體換了個靈魂的時候，趙晅就那麼注重自己了呢？
芒刀收集的資料顯示，趙晅確實是不問世事的。平日裏，他要麼是關在家裏鑽研佛理，要麼就是出外遊曆，或者與一些個寺廟裏的和尚談經論法的。
這樣的一個人，看起來淡泊名利，從沒聽說過他與哪個人結交，什麼女人情愛之事，更是無從說起，可是，趙晅卻與自己的原身相談甚歡、十分投緣。
為何？
莫非，趙晅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是兵權嗎？趙晅他想爭奪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也不對啊！
自己一向不與皇子結交，趙晅怎麼就有把握一定能結交上自己呢？
或者，真如銀鞍所說的那樣，趙晅與自己原身的相識相交純粹是一場意外？
銀鞍說，自己的原身對趙晅說，他叫莫離。
趙晅想要結交的，難道僅僅是這個叫做莫離的人，而非他恪王的身份？
莫離？莫梨！
究竟，他們是不是同一個靈魂？
莫離說，她是個女人。若她真是個女人，她心心念念著趙晅倒也說得過去，她似乎是喜歡上了趙晅。
可自己觀察過，莫離的性情，並不是薑姨娘和樂珠口中懦弱膽小的二小姐，她一定不是莫梨！
看樣子，莫梨是真的死了，魂魄也不知去了哪裏。
算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趙昕悄然無聲地走到水銀鏡前，仔細地凝視著鏡子中那瑰麗的容顏，烏黑的眼睛，深邃而迷人，秀挺的鼻子，嬌俏極了，嫣紅的唇畔，是個男人都會想要親上一口。
這麼一副傾城傾國的容貌，不論哪個男人娶了去，都是糟蹋！
“既然，皇帝逼著恪王娶親，不如，就讓恪王娶了莫梨吧！”
這個念頭一旦成形，趙昕頓時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隻是，那個莫離若是當真喜歡趙晅，又怎會肯娶個女人回來！……趙晅麼？你父皇欠我的，總有一天，我要討回來！而今，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的，休怪我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