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想跑,沒門兒!

第62章 想跑,沒門兒!

今日的芒刀,一身靛藍的勁裝,腰佩寶劍,渾身泛著冷冽的氣息,侍立在轎子旁,即使薑姨娘從他麵前走過,她亦認不出,他便是昨日傍晚才見過一麵的如夢姑娘。

聞得主子爺這般吩咐,芒刀對硬拉著樂珠的那位老婆子使了個眼色,那老婆子趕緊鬆了手,任樂珠跑到薑姨娘身邊去了。

薑姨娘看了看院裏的場麵,心慌慌的六神無主,可她畢竟隻是一介內宅婦人,即便有事發生,在這些帶刀護衛麵前,她連螻蟻之力都算不上,光擔心又有什麼用啊。

好在這些人雖然看著貴氣,瞧麵相卻並非是大凶大惡之人,又有女兒溫言解釋說是恪王府的老太妃。

恪王府,那可是女兒心心念念想要攀上關係的地方,恪王爺,可是悠關女兒性命的男子。

既然女兒如此說,想必這些人找到這水月庵來,定然也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於是,薑姨娘忐忑著心情,胡亂猜想著,在雲舒老嬤嬤等人的帶領下,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隨後,芒刀示意了一下,院子裏的侍衛也緊跟著撤了出去。

獨留芒刀一人之時,他異常恭敬地跪在轎子旁,向漸漸靠近轎子的趙昕行禮:“王爺!”

“祖母!”趙昕依著禮數,本能地撩開裙擺,重新單膝在轎子前跪下,向著坐在轎子裏的老太妃磕頭請安。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老太妃此刻還是嘴唇顫抖著問:“我兒?昕兒?!”

“祖母,是我!”

一夜未睡,趙昕的心情也是無比激動的。

仿佛,他離開祖母、離開王府的情景,還是昨天發生的,卻突然被股外力無端地拉長了,竟像是眨眼之間就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們再次相見,竟像是重新投胎了一回似的。

老太妃穩了穩情緒,凝望著眼前那張巴掌大的瓜子小臉,沉著臉問:“你幾歲回的京城?”

“兩歲那年秋天!”

“我五十壽誕,你送我何種壽禮?”

“孫兒命人從廖國尋來的羊脂白玉,由孫兒親手雕琢成的觀音佛像,當作壽禮送與祖母!”

“你前次出發去北軍前夜,來跟祖母道別時,說了什麼?”

“孫兒對祖母說,孫兒已然尋得蛛絲馬跡,有一宋姓男子,熟知當年的一些秘事。孫兒此次前往北境,是要從他手中取得一些證據……”

天哪!竟是真的!

眼前這個跪在地上泫然欲泣的女子,所答之言,居然絲毫不差。

她竟然真是自家那個冷麵高貴的金孫趙昕!

當趙昕抬頭望向老太妃,而他的眼神中清晰地流露出仇恨的目光時,老太妃再也忍不住撲向他,哭喊道:“昕兒,你果真是昕兒!真的是我的孫兒啊!”

“祖母!”

趙昕其實不想哭的,他可是鐵麵錚錚的硬漢子,是北軍三十萬將士的統領,何時竟會像個女子一般懦弱的哭泣!

可是,此刻,他才一開口,便聽到自己那柔媚的女聲哽咽著,就連他的胸腔中都翻騰著一股異常激烈的情緒,令他鼻翼酸楚、眼睛酸澀。

可趙昕還記得自己是個男人,流血再多都不可流半滴眼淚的男人,是以,他跪著不動,任由老太妃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激動地哽咽著、訴說著。

芒刀隻是瞟了一眼那脊背挺得直直的跪在地上的女子,便趕緊垂下了眸光,不敢再看了。

王爺,無論變成了何種模樣,隻要是那個冷酷的靈魂,他們這些屬下便不可造次!

雖然芒刀抬頭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可趙昕仿佛背後長眼了一般覺察到了,他冷冷地喝道:“滾!”

芒刀旋即起身,應了聲“是”,便飛速出了院子,守在門外。

這之後,老太妃與趙昕二人單獨相處了近一個時辰,老太妃才打道回府。

芒刀則帶著大批侍衛留了下來,將水月庵給圍了起來。

不知真相的薑姨娘主仆,仿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坐立難安,一再追問趙昕,究竟發生了何事。

趙昕不願欺騙薑姨娘,可他又無法解釋太多,隻不斷地安慰她們,事關他與恪王趙昕的性命安全,外人不可知道太多,還說她們不但不會有事,還不日便會回京。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承恩伯莫伯深親自來水月庵接薑姨娘母女歸家。

雖然,礙著人多,他不便多言,不過,薑姨娘還是記住了莫伯深一句關鍵的話:“恪王趙昕怕是看上他們家梨兒了!”

由於莫伯深是騎馬,而薑姨娘帶著女兒坐的馬車,莫伯深又是著急忙慌地趕著回府,縱是心裏有再多疑問,薑姨娘也不好出言相詢,便這麼一路憂心忡忡地回了伯府。

且說莫離,一覺睡到自然醒。待她揉著眼睛爬起來時,外麵的日頭已然老高了。

“咦,奇怪啊,不是說今日要陪老太太去什麼龍安寺的嘛?怎麼都沒人來喊我起床?難道,老太太臨時改主意了?今日不去了,改成明日了?也不對啊,古人不是最敬重鬼神,說好了今日去廟裏拜佛,就斷沒有另改他日的道理呀!”

疑惑的莫離自己爬了起來,一邊高聲喊著:“銀鞍,銀鞍!”一邊係著腰帶往外走。

“銀鞍,人呢?跑哪兒去了?銀鞍!外麵有人嗎?搞什麼啊?怎麼沒人來伺候爺起床啊?!”

莫離雖然沒有起床氣,可是,這麼久以來,她已經習慣了起床後有小廝在一邊兒侍立著,況且,今日她還有外出的行程安排,她卻起晚了,也不知老太妃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這麼想著,莫離喊的更起勁兒了,可是,就是有這麼奇怪,外頭居然沒有半個人答應一聲兒。

“銀鞍!金……箭!”

莫離忙手忙腳地整理好衣裳,才推開寢殿的大門,猛不丁地看到一個冷硬的男子背影,嚇了她一跳。

“金箭啊!原來是你站這兒啊!對了,金箭,我剛才喊了半天,你怎麼不答應我一聲兒啊!你這麼耍弄爺我,很好玩嗎啊?!”

莫離還像往常一樣說著話兒,那雙琥珀金眸熠熠生輝,微微嘟起的唇瓣似帶著她的點點不愉,自然的神態,就這麼落在金箭的眼裏。

那金眸中有個小小的金箭,原本的石頭臉,此刻更顯剛硬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此刻這個“爺”沒有笑,金箭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似朋友間的輕鬆隨意。想了一夜,再見到這人時,他該怎麼做,是喝斥他、怒罵他,還是殺了他!

想到“殺”字,金箭本能地手握上了腰間的佩劍上,渾身的氣息也在一瞬間帶上了殺意。

不,老太妃說過,不能殺他!

金箭猛然閉眼轉身,不再多看莫離一眼。

而莫離呢,縱使她再心粗大意,此刻也感受到了金箭的冷硬與平時有所不同。

金箭他方才似乎對她起了殺意!

第一次,莫離感受到了什麼是殺氣!還是從一個熟悉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難道,是金箭發現了,她不是他真正的主子爺?

有什麼證據?僅憑她會水這個破綻?!

不對啊,時值今日,距她落水已然三天了,若是他早些懷疑,昨日便不會還是那麼恭敬地對她了!

可是,方才她沒有眼花,是真的從金箭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那個叫做“殺意”的東西啊!

難道,是那個在街上攔著她的小姑娘,這副身子的原主找上門來了?

嘶!若真是這樣,那她會被這身體的原主給撕了吧?啊!聽說,人家以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重將哪!

想到這裏,莫離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不行不行!不能慌不能慌!想要活命,我得先要離開這裏!對,我可以回去別院找趙晅!對對對!趙晅趙晅!他是大皇子,隻有他能保護我,我要去找他!”

莫離勉力壓下驚慌,抖著嗓音對金箭說:“你,你站這裏做什麼?銀鞍呢?快叫他來,爺我……我要出去!”

平日的自在隨意,平日的嬉笑怒罵,在莫離無意中的一扭頭,看到院子裏不知何時居然有眾多嚴陣以待的侍衛時,全然從她的身上溜走了。

雖然如今她依然是人高馬大的魁梧身材,卻硬是覺得在金箭的麵前矮了一大截兒。

“媽呀!真的要死啦死啦滴了!這麼多人守在這裏,我要怎麼出去啊?!嗚嗚嗚,這是天要亡我嗎?啊啊啊!我馬上就要重新變成鬼了嗎?趙晅,我後悔了!我不該私自跑出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不知為何,越想著趙晅,莫離越留戀做人的日子。

她到此刻才發現,自己雖然與趙晅才相識不久,卻似乎是喜歡上他了!

金箭身子不動,扭頭瞟了莫離一眼,已然看清了那雙琥珀金眸中的慌張,以及隱隱的淚意蒙蒙,他冷冷地說:“老太妃吩咐,今日,您就在府裏待著,哪裏也不許去!”

反正伸頭也是死,縮頭也是死,既然都是死,那她莫離死也要在死之前見趙晅最後一麵!

這般想著,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莫離居然速度奇怪地越過金箭,就向著殿門外跑去。

因著這副身體的潛能,再加上莫離此刻大無畏地勇猛,居然真的成功躥過了幾個侍衛。

金箭站著沒動,卻是望著那副熟悉的背影眸色複雜。

他冷冷地一哼:“哼,想跑,沒門兒!”說著,他手一揮,便有無數帶刀侍衛長劍出鞘,迅速地將莫離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