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反應過來,想再看看傳說中的法師長成了什麼模樣。
奈何親王府的大門卻已經關上,連個法師的衣擺都瞧不見了。
日頭正高,帶著麵具的小廝在親王府的院中跳舞做法,陳止墨拿著一把木劍到處搖晃,婢女和小廝站在一邊。
秦澈躺在床榻上,雙眸合著,眉頭緊皺,臉色不太好,似是很難受。
陳止墨的手掌抬起,大叫了一聲開,火盆中的火光頃刻竄起,更是變成了藍綠色。
周遭的幾個奴婢都向著後麵退了一步,秦澈的眸子合著,眉心皺的更緊了些,沒有任何想要睜開的跡象
陳止墨兀自念叨了一會兒,手臂揮起,做了兩個動作,帶著麵具的小廝都停止了亂舞,中間的火苗漸漸滅了下去。
一場法事結束,陳止墨拱手:“蕭親王,您這病,和巫蠱之術無關,怕是身上的病。”
“是嘛。”
秦澈開口,聲音懶洋洋的。
“可是太醫說,本王無病,父皇讓法師來,可法師看過了,本王的頭疾還是沒有好。”
抬眸,眸中隱約閃爍的竟是殺氣。
陳止墨許久沒來京城,之前說是為聖上尋仙,如今回來了,兩手空空,卻這麼快又得聖上賞識。
秦澈看他不順眼,從很早以前。
陳止墨的頭垂的更低了一些,這麼多年不見,秦澈對他的殺氣從來沒有變過。
陳止墨緩緩開口:“其實,昨天小的來看過王爺的病,也看過這個宅子,小的回去多了嘴,將這些事講給小的一個做郎中的表弟,表弟聽聞此事,說王爺或許是病了,還開了一張藥方來,王爺要不要看看?”
秦澈捏了捏眉心,不知將他的話聽了多少。
身側的楚淩向前:“我能看得懂藥方,我來看就好。”
陳止墨手中的信抽回去了一點:“表弟說,這藥方要王爺親自看過了,才能知道要不要用藥引。”
“哪裏來的那麼多廢話,我讓你給我你就……”
“楚淩……”
秦澈又開口:“把藥方拿過來。”
聞言,楚淩的臉色沉了些,卻終究拗不過秦澈,還是把陳止墨手中的藥方拿過來遞給秦澈。
屋內的香熏得很重,秦澈的頭更疼了。
藥方裝在信封之中,隻要打開信封,秦澈就能聞到信封裏淡淡的藥香味,倒是比這滿殿的香好聞多了。
信封上寫了幾行字,工工整整的字跡,工工整整的藥名。
陳止墨又拱手:“表弟說這些藥都是很特別的,很多在京城都買不到,要他親自去配,若是王爺信得過,她可以先送些藥引過來讓王爺瞧瞧。”
秦澈看著手中的藥方,眼睛微微眯起,不過短短的幾行字,他卻讀了很久。
如今聽了陳止墨的話,又道:“好啊,這些藥太稀奇,本王真的有點信不過,你回去告訴他,本王的頭疼的厲害,明天就想拿到藥引。”
“是。”
陳止墨退下,帶著麵具的小廝們也都隨著退了下去。
楚淩上前,狐疑道:“這藥方到底是什麼樣的?”
秦澈坐起身來,沒有回答楚淩的話:“魏賢,拿火盆來。”
魏賢應聲,火盆放在床榻下麵,秦澈低下身子,將藥方和信紙一起放在火盆上。
信紙易燃,頃刻便引了火。
楚淩長大了嘴,不知秦澈此為何意。
火苗一點點竄起,藥方早已看不清楚。
楚淩愣住:“你……這……”
秦澈的眸子垂下,一句話都沒有說。
楚淩搖了搖頭,自從太子之事之後,秦澈一直這樣,他跟在秦澈身邊,卻還是沒有習慣。
秦澈的性子本來就怪,更何況三年前的事情太多太雜,傷了他的身子,也讓秦澈的性子越發陰鷙也越發冷。
他不需要再討好那麼多人,竟索性不再說那麼多的話。
很多時候楚淩在秦澈的身邊急了半天,秦澈一句話都沒有,卻已經將眼前的事情解決了。
曾經的秦澈是蛇,埋伏在暗處,隨時就準備發起一口。
現在的秦澈是狼,直接撲上去就是一口,沒有準備,幹脆利索。
他不說,動作卻比誰都快,至於陳止墨和這個藥方,楚淩相信,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第二日的清晨。
秦澈剛下了朝,楚淩就得了個天大的消息,匆忙忙向著秦澈的霜鶴齋而去。
秦澈剛換下了朝袍,瞧著楚淩來了,屏退身側的人:“出事了?”
聲音很淡,似乎隻是隨便一問,並無在意。
楚淩點了點頭,表情卻很是焦急,開口道:“榮國侯,歿了。”
“歿了?”
秦澈抬首,此刻方略顯詫異。
這三年來,能讓秦澈的表情變化豐富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秦澈的麵上很快恢複了平靜,衣裳放在一邊,緩緩道:“怎麼歿的?”
剛才上朝的時候還沒什麼消息。
楚淩的聲音壓得低了些:“據探子回報,死的不太光彩。”
“嗯?”
“好像是死在床上的……”
“哦?”
“說是姿勢也不太雅觀,這位侯爺年紀輕輕,不成想還有些特殊的嗜好,也不知等他歿了的消息傳到京城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的,不過七公主是氣壞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
秦澈倚在床榻上。
楚淩退下,自己還覺得這個消息實在太驚奇了一點。
榮國侯他也見過一次,長得確實是一表人才,沒想到內心裏還住了個這樣的性子,真是比他都愛玩。
楚淩搖了搖頭,為榮國侯和七公主惋惜了一番,自己又去外麵喝花酒了。
秦澈一個人躺在床榻上,盯著屋頂瞧了半晌,冷聲喚了一句:“魏賢。”
“王爺。”
魏賢的速度永遠都是快的。
秦澈也已經習慣,隻是懶懶開口:“去把陳止墨寫信的表弟請過來吧,本王要單獨見他。”
“是。”
話音落,魏賢已經出了門。
秦澈枕著胳膊,頭似乎又有點疼了。
這件事交給魏賢去辦,秦澈可能會等很久,可他隻有交給魏賢才放心,當然他也願意等,剛好趁著這時間想點事情,想想那張藥方,想想榮國侯的特殊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