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接過:“什麼東西?”
“皇宮內賊。”
五皇子一怔,他離開皇宮這麼久,裏麵還是和曾經一樣的黑暗。
郎中沒有再插嘴,五皇子安排了馬車讓秦澈帶著溫晗離開。
手中的賬本有千斤重,如此一別,下次相見時,五皇子便真的隻能叫她一聲嫂子了。
喉結動了一下,顧世霆走了過來:“殿下,人已經帶到,就等著你過去審理呢。”
五皇子點了點頭,轉身隨著顧世霆走了。
馬車搖搖晃晃,溫晗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漫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在火山和冰山之間徘徊,手握利劍,和猛獸搏鬥。
那種感覺,那種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身子難受的要命,所有的一切侵蝕著她的精神。
隻是她的耳邊總有一個聲音,乖,有我在。
如此溫柔,讓她心安。
鼻尖的味道那麼好聞。
她睡著,想要醒過來,卻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拽著自己,要把她拽到黑暗的最深淵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夢,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溫晗睡著,秦澈便一直守著。
楚淩端了飯菜進來,瞧著秦澈的模樣歎息道:“剛剛不是去睡了?”
秦澈搖了搖頭,看著溫晗:“我睡不著。”
晗晗好不容易睡下,他卻難以安眠。
楚淩看著他,聲音大了幾分:“我看溫晗能夠熬過這四十九天,你都不一定熬得住,你在她的床前守了一個多月了,也該休息一下,若是等她醒來看見你這幅模樣,不嫌棄你才怪。”
秦澈笑,沒說話,楚淩走近了一點,目光掃過秦澈的胳膊,眼眸一動,猛地拽住了秦澈的袖子。
秦澈的手向後縮了一下,力道卻已經大不如前,楚淩拽的緊。
秦澈的袖子擼了上去,露出手腕上清晰的牙印。
楚淩怒:“她,她又咬你了是不是?!”
秦澈笑,笑容裏沒有一絲的脾氣。
楚淩恨得牙癢,偏是床榻上的人又呻吟了一聲。
秦澈的眼睛馬上亮了,拿了桌邊的粥上前道:“晗晗可是餓了?”
楚淩在一邊看著,手掌拍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隻是床榻邊的人卻仿佛一點都沒有聽見。
“瘋了,真是瘋了!”
楚淩轉身,早知道,他就應該在溫晗的藥裏麵下毒,早點毒死了這個禍水才好!
轉身走了兩步,楚淩才想起來正經事,他從懷中拿了一封信扔在秦澈麵前,嫌棄道:“給你的信,溫晗的婢女。”
秦澈抬頭:“再給你一次叫我的機會。”
楚淩的眼睛看向別處,心虛開口道:“蕭王殿下,您的信。”
碗放下,秦澈將信打開,一目十行一一看去,麵色卻顯得有些凝重。
楚淩在一邊看著,也有些擔心:“這信是兩個士兵帶過來的,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秦澈又細細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末了起身道:“我可能要離開幾天,你好好守著她,藥要按時配,飯要按時吃。”
楚淩翻了個白眼:“我倒是希望她早點死了。”
“我回來之後,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問!”
“知道了,得罪了誰我也不敢得罪這個姑奶奶。”
秦澈走了兩步,又轉過身。
話還沒有說出口,楚淩便接話道:“每日按時給晗晗熬藥,藥一定要冷一炷香再給她喝下,她每天會睡過去三次,卻睡得很不安穩,很有可能醒過來,就算睡著了也要守著,喝粥隻喝一碗就可以,再多了她會吐出來,每日要把三次脈,看看她的藥癮消退的如何了,我說的對不對啊,蕭王殿下。”
楚淩搖了搖頭,又道:“這些話你每日念叨十幾遍,我聽了一個月,都能倒背如流了,你去吧,我是郎中,她的病我最清楚。”
秦澈緩緩開口:“話都是對的,隻是……”
“隻是什麼?”
楚淩狐疑,秦澈的這段話他聽了太多遍,應該沒有一字的疏漏才對。
“晗晗是我叫的。”
“你……”
秦澈轉身,走出門去,楚淩對著他的背影咒罵了半天,卻沒有一句敢大罵出聲的。
楚淩又看了溫晗一眼,眼眸中多了幾分嫌棄。
床邊的人又發出了幾聲呻吟,楚淩跑到床邊看著。
溫晗的額頭全是汗,貝齒緊咬下唇。
她的手掌攥成了拳頭,用力讓自己忍過難受。
楚淩撇了一口氣,從床邊拿過他的銀針紮在溫晗的穴位上。
溫晗疼的眉頭揪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她的牙齒卻咬的更緊了,嘴唇有血滲出。
用力,銀針拔了出來,溫晗的臉色稍有緩解,呼吸平穩了些,似是又進入了睡眠。
楚淩送了一口氣,看著溫晗已經放鬆,手掌不再攥的那麼緊,血紅的顏色在掌心依稀可見。
這樣的苦,這樣的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秦澈來的時候溫晗就是這副模樣。
這種藥楚淩知道,燕國曾奉其為國寶,後來因為藥效太過可怕,早已經定為禁藥,凡是吸入此藥之人,此生都已經墜入黑暗的深淵,唯有苟且偷生,用金銀換一生安康,也有人忍受不了,自盡身亡。
秦澈和溫晗是不缺錢的,可秦澈抱著溫晗在他的麵前,隻說了一個字:“戒。”
冷冰冰沒有溫度的字。
楚淩笑,笑秦澈的幼稚和無知,笑他妄用溫晗女子的肉體凡軀抵抗藥效的強勁,可一個月過去了,溫晗竟然真的堅持了下來,哪怕她總是渾渾噩噩,哪怕她總是難受,可她竟從沒有發瘋癲狂的時候,秦澈身上的傷不少,大都是因為害怕溫晗傷了她自己而起。
這個姑娘,用自己的意誌,和藥癮抗爭了四十天。
她不知原因,卻知道堅持,她的呼吸或有微弱,卻從未停止。
楚淩瞧著她,若是從郎中看病人的角度來講,楚淩還是很佩服她的。
若是她醒來的時候不會那麼討厭就好了……
心中想著,楚淩又傲嬌的將腦袋轉了過去。
自己才不會來照顧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