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晗聽著楚淩的稱呼十分無奈。
卻還是應了一聲。
“嗯？”
楚淩抬頭，看著溫晗輕聲開口道：“今晚三更，來霜鶴齋換藥。”
三更？
還真是個好時候，總覺得有點偷偷摸摸的意思。
溫晗狐疑看著楚淩，楚淩的表情又難看了些：“若是想要一直瘸著，就不用來了。”
凶巴巴的語氣，好像溫晗欠了他八輩子的錢。
秦澈的目光看向別處，這兩句話沒落入他的耳中。
溫晗想了想，自己又不是沒有三更來過霜鶴齋，更何況腳更重要些，也沒再多問什麼。
再問下去，楚淩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地震過後，太子府的黑夜更黑了。
秋日的天氣漸漸涼了，程雅披了披風，沒帶丫鬟，扣響了霜鶴齋的門。
夜深了，霜鶴齋裏的燈卻還亮著。
程雅抿了嘴角，瞧著對麵的依桃苑，臉色凝了些。
霜鶴齋的門開了，菖蒲從屋內走出來，看見程雅也略顯詫異：“二側妃，您這是？”
程雅不大喜歡菖蒲的稱呼，也不大喜歡菖蒲這個人。
眼眸想看清菖蒲的身後，可惜菖蒲關門的速度實在太快。
程雅撇了嘴巴，冷聲道：“我想見秦澈哥哥。”
菖蒲垂首：“王爺已經睡下了，側妃若是相見，明日再來可好？”
麵上帶著笑意，程雅卻看她越發像狐狸精，也越發得不順眼。
“明日？”
程雅的麵上不快，自小就是被寵在手心的人。
菖蒲依舊笑著：“還是說，側妃想要現在衝進去吵醒王爺的睡眠，惹王爺不快。”
聞言，程雅的話梗在喉中說不出來了。
程雅看著菖蒲：“那你告訴秦澈哥哥，我今日來過。”
菖蒲點了頭，程雅離開。
菖蒲進了霜鶴齋的門，霜鶴齋裏的燭光也滅了。
門前黑漆漆一片，看不見半點光亮。
程雅捏著披風的一角，回頭看了霜鶴齋一眼，咬了咬牙，坐到了霜鶴齋旁邊的草叢裏。
三更時分，烏雲遮住了月色。
溫晗柱了拐杖，一步步向著霜鶴齋走。
霜鶴齋的光已經滅了，溫晗擰了眉頭，心中罵了兩句，不知道楚淩是不是在報仇。
為了自己的腿，就這樣被他戲弄了？
心中想著，溫晗有些不快。
隻是霜鶴齋的燭光又亮了，雖然很暗，卻還是照亮了霜鶴齋門前的景象。
溫晗打了個哈欠，鑫爺蹲在她的身側。
拐杖又向前走了兩步，深更半夜楚淩莫不是還在霜鶴齋？
溫晗狐疑，步子卻快不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被不遠處的程雅看在眼中。
溫晗的樣子，鑫爺的樣子。
程雅攥緊了手中的箭，心中氣憤的要命，腦海中還有溫晗蒙眼射箭的景象，深更半夜還來勾引秦澈哥哥，一是不守婦道，二是讓人厭惡。
程雅的心中已經憋了很久的氣，此刻想要一起發出來。
箭已經在弦上，遠處吹了一陣風過來，溫晗的後脊發涼，天生的警惕感讓她察覺到了不遠處的危險。
眉頭擰緊。
鬆手！
箭發！
不過一瞬。
毫厘之間！
若是平日，溫晗可以輕鬆躲避，可如今她腿腳不便，明明已經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卻隻能將拐杖抬起。
鑫爺的身子跳起，實打實接了一箭在腳上，這一箭很重，貫穿了鑫爺的後爪，血染了鑫爺的白毛。
溫晗的身子倒在地上，鑫爺也掉在了地上。
溫晗瞧著鑫爺爪上的傷。
抬眸，剛好對上草叢中程雅的眼眸，滿是恨意和不情願的眼神。
程雅咬牙，手中的箭再次上弦，連發三次。
嗖嗖嗖。
箭在風中飛舞的聲音。
咚咚咚。
箭落地的聲音。
秦澈從霜鶴齋裏出來，伸手將溫晗護在懷裏，手中的扇子揮動，直接將程雅的三支箭都打了回去。
程雅趕忙站起了身子，眼圈還帶著委屈的紅：“秦澈哥哥！”
發嗲的聲音帶了幾分無助和心碎。
秦澈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溫晗的拐杖還在地上，箭還在鑫爺的爪子上呆著。
鑫爺呲了牙向著溫晗笑。
“嗷嗚”女人，爺沒事，正好陪你瘸一次，反正爺還擔心你把玉佩摘了讓爺背瘸腿的鍋。
咧開嘴巴勾勒出開心的樣子。
溫晗的眸卻是紅的。
不是哭泣的紅，是憤怒地紅。
麵上沒什麼再多地表情。
程雅又已經開口：“秦澈哥哥，她三更半夜來霜鶴齋，一定是不懷好意，我知道這個女人，她心狠手辣，嘴上說一套麵上做一套，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你……”
“程側妃。”
冰冷的來自地獄的聲音。
世人都說太子的聲音冷，可此刻溫晗的聲音，讓秋日的水都已結了冰。
程雅的話不知為何就被咽了回去，怔怔看了溫晗許久。
又怒聲道：“你叫我做什麼？！”
溫晗的手掌攥緊了拐杖，微微抬眸，看著對麵的程雅：“我要你的一隻腳。”
不是玩笑，是認真的語氣。
程雅記得溫晗之前的戲弄，也記得這個女人的可怕，但這一次，卻又不同。
程雅咽了咽唾沫，秦澈在，她不信溫晗會拿她怎樣：“嗬，你不要忘了我是……”
“殺人償命，鑫爺的腳受傷了，我也要你的一隻腳。”
冰冷的沒有溫度的聲音。
溫晗看著程雅，絲毫不給程雅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程雅驚愕看著溫晗，額頭不知為何又冒了汗，之前溫晗就已經告訴過她，她什麼都不怕，不過是一隻腳，卸了便是。
“若是去太子哥哥處說理……”
溫晗眸中堅定不便：“隻要程側妃願意，就算告到陛下那裏，我也要你的一隻腳。”
不容置疑地語氣，溫晗側眸看著秦澈：“有勞幫忙動手。”
這……
程雅的聲音有點抖：“賤女人……秦澈哥哥……我……”
秦澈看著溫晗蒼白的麵容，心中覺得有些心疼。
溫晗又道：“今日的事情算在我的頭上，她的腳是我廢的，和王爺沒有一點關係，若是他日算起，我絕不會透露分毫，若是王爺為難，我可以先讓她的腳放個假，三日之內，我必定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