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心從未跳動地這麼急,一時竟嘶吼出聲:“你們做什麼!”
身邊的侍衛表情冰冷,一言不發。
大夫人想要掙紮,卻被人死死抓住了胳膊,侍衛將大夫人壓到一邊,大夫人看著床榻上的紅線,第一次知道,無助到絕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不久,溫丞相和溫晗一起進了大夫人的屋子,溫丞相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紅線,臉色早已黑的不能再黑。
大夫人瞧著溫丞相來了,麵色更是慌張,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老爺,你聽我解釋,我……”
“啪!”溫丞相甩手,狠狠地給了大夫人一個耳光。
這一下,是用了力氣,大夫人的臉頃刻腫了起來,淚水劈裏啪啦地掉下來:“老爺,我……”
溫丞相氣的身子顫抖,他想過是姨娘,想過是自己的女兒,卻從來沒想過是他的發妻!
大夫人的眸子一偏,瞧見了溫晗,瞪紅了雙眸想要撲過去:“是她啊,老爺,是這個小賤人要陷害我!”
溫丞相聽著她的話,隻覺得更加氣憤,抬腳狠狠地踹在了大夫人的胸口,聲音之中滿是憤怒:“別人要陷害你?就算你床榻上的紅線是她畫上去的,你若沒有做過那等齷齪之事,怎會這麼著急跑回你的房間查看!”
侍衛鬆了手,大夫人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唇角還帶了一點血絲,淚水早已止不住,聲音早已嘶啞:“老爺,妾身心裏真的隻有你一個,隻是妾身……”
溫丞相冷冷看著大夫人,咬牙開口:“賤人!”
一字一頓,是對枕邊人的評價。
大夫人抬首,隻覺得被溫丞相踹的兩眼發黑,隻得定定瞧著一處,那是一個荷包,別在溫丞相的腰間,是她熬紅了眼縫給他的,也是她親手係上的,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一直……一直……
哪怕他有其他的女人,她依舊是她的妻。
哪怕她犯了錯誤,他也隻會做做樣子似的懲罰……
可是,為什麼,就不一樣了呢?
溫丞相垂首,也瞧見了荷包,隻覺得心中更氣,伸手便將荷包扯下,狠狠摔在地上!
大夫人的胸口堵了東西,說不出話來,隻是一雙眸子看著荷包掉在地上,那般無助,似是她的心。
溫丞相轉身,出門,再無留戀。
多停留一刻,他都覺得惡心!
他的腳踏出了門檻,手掌緊緊握成了拳頭,頭頂的天是藍的,在溫丞相的眼中卻是綠油油一片,這是何等奇恥大辱,卻又怎能張揚!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有些啞:“餘氏管家不當,軟禁采雲閣,專心照料二小姐,永不得出閣!”
離去,每一步都更加堅決。
大夫人躺在屋中,瞧著自己二十年的夫君,漸漸遠去,隻剩下一個背影,無比絕情。
或許,從沒愛過吧。
或許,從沒在意過吧。
所以,才會這麼幹脆利落。
這場懲罰,不過是為了他所謂的自尊心罷了。
溫晗上前,擋了大夫人的陽光,大夫人伸手,顫巍巍握住地上的荷包,吐出一口血來,唇角勾起,竟笑了:“你滿意了?”
溫晗轉身,太陽晃了眼,她眯著眸子開口:“現在,明玉廂缺了一個屏風,又缺了一個添香的婢女。”
語罷,溫晗也走了,卻是大夫人抬眸,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太過刺眼,瑤兒說的沒錯,到了最後,什麼都瞞不住溫晗的……
這一夜的星空格外的好看,溫晗坐在屋內,卻怎麼也沒有興趣,艾草歡喜地進了屋子,笑道:“小姐,奴婢聽說老爺剛才寵幸了一個婢女,這一次大夫人果然跌的夠慘。”
溫晗未動,卻苦笑道:“是呀,三妻四妾的男人,是不會受到懲罰的,女人就不一定了。”
艾草眨巴眨巴眼睛,卻聽不懂溫晗話中的意思,隻是笑眯眯將手中的信箋送到溫晗手中“小姐,這個是王爺讓奴婢交給您的。”
溫晗抬首,瞧著封好的信紙,卻沒收:“你回去告訴你家王爺,我不想成為他許多女人之中的一個,也不想成為他證明自己魅力的玩物,東西我總有一天會還給他,還不了我也絕不會虧待他。”
艾草一怔,還想說什麼,卻是溫晗揮了揮手掌,示意她先出去。
艾草本是高興,經了此番,心情差了許多,垂頭喪氣的出了門,回首卻瞧見鑫爺蹲在自己的身邊。
鑫爺的眼眸一眨一眨,盯著艾草瞧。
艾草歎了口氣,坐到了鑫爺的旁邊,摸了摸鑫爺的頭開口道:“其實,我覺得王爺待小姐同其他的女子是不同的,可惜,小姐不明白。”
“嗷嗚”其實她就是嘴硬,她待秦澈也不同啊。
艾草聽不懂鑫爺的話,聽著鑫爺的叫喚,笑笑揉了揉鑫爺的腦子:“我真傻,你懂什麼。”
屋外的一人一狐不知如何交談,屋內的溫晗卻傾身出了明玉廂的窗。
繁星滿天,一閃一閃地晃了人的眸,眼前的湖水一望無垠,卻黑漆漆一片。
溫晗瞧著身側的美酒,揚手又向著肚子裏灌了些,美酒誘人,滑過喉嚨,卻灼心。
她想起那一年她不過五歲,楓葉紛飛落了滿地,老媽到家就將那份協議書狠狠摔在地上,那之後,她再也沒見過老媽笑過。
美酒入腹,迷蒙了雙眸,溫晗回首,瞧著秦澈停在自己麵前,一雙劍眉微微鎖著,該死的好看。
“你怎麼來了?”
秦澈坐在她的身側,看著她拿著酒壺的手:“你的狐狸把我拽過來的。”
溫晗笑:“嗬,背主的小東西。”
揚手,又一杯,秦澈卻未攔,隻是在一邊瞧著:“你不開心?”
她笑,笑得那麼傷。
秦澈看著她,眉頭不禁皺的更緊:“溫府有人欺負你?”
“嗬,欺負我,她們還沒這個本事。”
她歎了一口氣,又開口道:“隻是,有時候贏了,其實是輸了。”
秦澈一怔,側眸看著她,久久移不開眼。
溫晗笑,笑得有些無奈。
酒一杯杯向嘴巴裏倒,早已嚐不出味道,眼前的星星一顆顆重疊,大抵,是真的醉了。
頭暈暈的,微微一斜,卻不偏不倚,倚在秦澈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