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猛然想起自己初入溫府之夜,那時溫丞相尚在壯年,那夜翻雲覆雨再難忘懷。
眸子微微合上,臉頰不禁有些滾燙,老爺,已經許久沒有來了。
微微歎息,上了床榻,他許久不來,連床榻都已經涼了半截,卻怎知,大夫人的手掌撫去,卻被另一隻手抓住,那隻手異常滾燙,灼了她的手,灼了她的心。
她竟不害怕,偏頭,看著眼前的人,燭光太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覺得那輪廓隱隱約約,就是她年輕時候奢望的幸福。
燭光搖曳,照著紗幔後的兩個影子。
衣衫,終究半落。
一夜安眠,卻注定是多少個夜晚的輾轉難眠。
翌日,溫晗聽說溫丞相下朝回來了,趕忙帶著糕點去書房。
屋內的溫丞相正和京兆尹薛大人聊得開心,聽聞溫晗來了,不禁臉色一沉。
隻是瞧了瞧身側的薛大人,又道:“讓她進來。”
溫晗讓艾草提了糕點放在桌上,唇角笑容溫柔,緩緩給溫丞相請安。
薛大人坐在一邊,不禁稱讚:“大小姐果然溫婉。”
溫丞相扯了扯嘴角,瞧著眼前的溫晗,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具軀殼裏到底住了怎樣的一個妖怪。
薛大人今日來主要還是在說之前明玉廂的那樁命案,作案手法幹淨利索,實在是找不出一點痕跡。
薛大人查了許久,也沒查出個頭緒,隻是空譚道長和婦人的關係,薛大人卻查的清清楚楚,確是夫妻無疑,溫丞相聽著,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溫晗聽得認真,偶爾低頭,似是沉思薛大人所說之話。
溫晗垂首,猛然瞧見薛大人腰間帶著一柄匕首,刀鞘上纏著紅色的線團,有些粗糙。
“大人,我昨日見到這匕首了……”
薛大人一怔,趕忙將匕首從腰上拿下來遞到溫晗手中:“大小姐真的見到這個匕首了?在哪裏?”
溫丞相在一旁瞧著也來了興趣,狐疑開口道:“這匕首是何物?”
薛大人趕忙起身,拱手道:“相爺,近日京城之中采花大盜盛行,此匕首就是他的標誌之一,凡是被他看上的人家,園中皆會留下一柄纏著紅線的匕首,凡是此賊上過的床榻,皆會畫上紅線,此賊猖獗,下官正在追查。”
聞言,溫丞相的麵色又黑了幾分。
如此說來,溫晗剛才說瞧見了匕首,豈不是說此賊已經爬過了溫府的高牆!
溫晗將手中的匕首仔細瞧了瞧,笑道:“如此說來,是我看錯了,我看見的匕首是染了紅色的刀鞘,並不是綁了紅線的。”
聞言,薛大人點頭,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此最好,說來也是,就算此賊再怎麼猖獗,應該也不會擅闖相爺的府邸才對。”
溫丞相的臉色總算緩和了幾分,溫晗將匕首還給了薛大人,薛大人案子說的差不多,便退下了。
溫晗看著薛大人走了,請禮也準備出去,卻是溫丞相看著溫晗的樣子,鎖了眉頭開口:“你……”
猶疑片刻,卻還是開口:“你真的看見纏著紅線的匕首了?”
溫晗的手掌微動,良久,抬首點了點頭:“是,我看見了。”
溫丞相的手掌攥著座椅,盡量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在哪裏?”
“在菊園。”
如今盛秋,唯有菊園中的菊花開的正好,小姐姨娘都常去光顧,采花大盜究竟看上的是誰便不得而知了。
溫丞相看著桌上的硯台,眉頭皺的越發的緊,溫晗的話固然存疑,卻也不得掉以輕心!
溫晗瞧著溫丞相的模樣,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若是父親不嫌棄,我有個主意,可以消除父親的顧慮。”
溫丞相抬首瞧著溫晗,眼眸之中卻是警惕。
他也是經曆過宅鬥的人,對深宅女子的手段略知一二,若是此事自始至終都是溫晗的陷害……
溫晗似是沒有瞧見溫丞相眼眸中的狐疑,開口道:“父親如今關心的,莫不是采花大盜到底有沒有動手,動手的對象是不是小姐姨娘這些身份的人。”
這話,說到了溫丞相的心坎。
他心中念著從未有人和自己提起這回事,或許不是小姐姨娘。
卻又擔心自己平白無故被帶了綠帽子,自己的女兒平白無故受了欺負,心中焦慮,最是煩心。
溫晗將自己的主意緩緩道來,溫丞相聽著,卻是點了點頭:“此計可行。”
溫丞相傳了令下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除了重病的二小姐溫瑤,小姐姨娘們都入了書房。
溫晗混入小姐的堆裏,裝作剛剛到的樣子,溫丞相坐在主位,大夫人在一邊坐著,臉色卻不大好。
溫丞相對著大夫人耳語了兩句,便坐直了身子,沒有再多說什麼。
大夫人聞言,臉色更加難看,瞧了瞧溫丞相:“老爺,這……”
“你說就是了。”
大夫人咽了咽唾沫點了點頭,黑著臉開口道:“今日京城中采花大盜猖獗,大家都聽說了吧,今日,有人在府中發現了采花大盜的痕跡,懷疑采花大盜曾經來過。”
眾人嘩然,一時有些恐慌。
大夫人等了半晌,又開口道:“府中女眷眾多,老爺不知采花大盜下手之人究竟是誰,大家回去都去各房的丫鬟床榻處查看一下,若是有畫了紅線的,馬上上報。”
眾人焦急散去,這種事情最是恥於開口,就算是大夫人不說,大家也知道三緘其口,這樁事不查出來,實在難以讓人安心。
大夫人匆匆忙趕回了住所,卻不是找人去查看丫鬟的床榻,而是急速地進了自己的屋子屏退了眾人。
昨夜的事情難忘,大夫人卻未料到事情來得如此突然,自己是在外找了一人,但此人到底是不是采花大盜……
大夫人撤了床單,床榻上一條長長的紅線如此鮮明,灼了大夫人的眼。
不行!這東西不能讓別人看見!
大夫人的心中焦急,卻是兩人踹門而入,大夫人還未反應過來,兩柄刀已經架到了大夫人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