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在天聖朝的最東北，是個邊境小城，城市不大，卻是唯一連接著白羌和天聖朝的貿易之地。
雖然是貿易之地，但也不算富庶，白羌太窮了，民風又彪悍，生存環境還惡劣，他們對生活品質就沒什麼要求，能活著就不錯了。
所以這個貿易之城唯一的貿易就是皮草、糧食和食鹽。後兩樣還是管控的，每年隻許少量出售，至於皮草，一年也賺不了多少錢。
一個王爺得到這麼窮的一個封地，簡直慘得不能再慘。不對，還有個人比他更慘，衛弛可是連一個天聖朝的村莊都沒得到......
但是憫王和瑞王心裏都有點不踏實，雪城貿易不大，軍事意義卻重大，它也是白羌和天聖朝唯一好走的路路通道，這是一道大門，很是重要。
“父皇，雪城不合適。”憫王說道：“你以前說過，邊境之城從不分封的，隻由朝廷將領把手！如果分封，一山二虎，邊境容易亂。”
“哦？我說過嗎？”皇帝有些渾濁的眼睛迷茫了一會兒道：“哦，我是說過。”
這是基礎常識，他一時忘了。
“唔，沒事，他隻要個容身之所，由不搶奪兵權，對不對？”皇帝看著衛延問道。
“孫兒不敢！”衛延重重一磕到底。
“嗯，雪城的賦稅以後都給你，至於兵權，你不許動。”皇帝說道。
“是。”衛延跪在地上道。
“父皇！”憫王還要再勸，既然封了衛延為王，是個王爺，王家人總有顧忌，這樣一來二去.....
皇帝卻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憫王心頭一驚，頓時收住要說的話。
皇帝的眼神冰冷無情，帶著濃濃的恨意。
他真是個廢人了！君無戲言、金口玉言都是屁了是不是？任何人都不聽他的話了！明麗如此，兒子也如此？！
他還沒死呢！
“如意，擬旨！”皇帝喊道。
如意立刻動了起來。
封個王爺，不用傳國玉璽也行，皇帝還有其他好幾個玉璽呢。
如意飛快寫好，蓋上玉璽。
皇帝看都沒看，就讓他交給衛延。
衛延接過，心裏略定，總算有一件事成功了。
他隻是哭訴幾聲，就痛快地起身離開了禦書房。
孫統領和金吾衛們並沒有阻攔，更沒有把他就地斬殺。
衛延鬆口氣。
屋裏的大臣們也鬆口氣，不殺人啊，那就好。
衛延快步出了皇宮，上了等候在外的馬車。
“出京！出京！”他啪啪拍著馬車壁，大聲對車夫喊道。
車夫一愣，沒有任何廢話，立刻駕車離開。
馬車連夜出了京城，頭也不回地朝東北方向駛去，出京十裏外，一隊侍衛跟在了馬車後。
雲朵扔了手裏的瓜子，撥弄了幾下明珠，畫麵一轉，就到了皇長孫府。
長孫府裏燈火通明，卻安靜得仿佛沒有人。每個人都安靜地所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敢出來。
或者，幾個人縮在一起，抱成團，隻有這樣，她們才能閉眼休息一會兒。
對於衛延的妻妾來說，除了孫夫人，其他人都說第一次知道花園的秘密。
想到自己曾經在那些花叢裏流連忘返，想到那山一樣的白骨，她們身上就瞬間豎起一片雞皮疙瘩。
而且，衛延將來會如何？
她們前幾天還做著皇妃夢，現在，還有沒有明天都不知道了。
怎麼睡得著！
雲朵視線一轉，找到了幾個熟睡的孩子。
小孩子不懂事，倒不如大人害怕。
她挨個數了數，一個不少。
“厲害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他自己跑了。”雲朵說道。
“他還年輕嘛，以後可以再生。”不亡在旁邊喝著果酒，吃著燒肉，嘖嘖有聲。
“看他的人，都提前在外等著了，他這是早就計劃好了，估計目的地，正是雪城。”不亡道。
“雪城有什麼好的？他非要那裏？”淑妃一邊把酒瓶裏最後一杯酒倒在自己杯子裏，一邊問道。
她小時候還去過雪城呢，一年裏有半年是冬天，剩下那半年，是大約在冬天，城市小得不如南方一個鎮子大，出了城，更是幾十裏上百裏看不到一戶人家，簡直比他們北關城還可怕。
北關城起碼不冷，夜裏迷路了縮在草窩裏，爬到樹上都能過一宿，而在雪城，迷路可能就等於死。
不亡眼巴巴盯著淑妃的酒杯，喃喃道：“雪城有酒，烈酒，喝一口能從頭燒到腳，那才叫過癮呢。”
說著他眼睛一亮，轉頭問道雲朵：“你有沒有....你肯定有！沒有也得有，我要喝！”
淑妃立刻拍了他一巴掌。
“我就要喝就要喝！這是我的心願，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喝到呢....”不亡眨著三角眼，可惜怎麼也擠不出眼淚。
淑妃更生氣了，使勁拍了他兩巴掌：“都跟你說了不許說這話！”
不亡噘嘴瞪她。
“停停停！”雲朵立刻嚷道:“停止你倆辣椒味的狗糧！受不了了，辣眼睛。”
淑妃頓時滿臉緋紅。
雲朵一張大餅扔過去乎在不亡臉上：“看看你那張老臉，還嘟嘴！不要刺激我的視覺神經！”
不亡把餅拿下來塞到嘴裏咬一口：“別打岔，給我酒，不然辣死你。”
雲朵歎口氣，一瓶酒扔到桌上。
喝吧，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喝幾天了。
淑妃開始生氣，不亡趕緊打岔：“乖徒兒，快給你師娘解釋一下衛延為什麼要去雪城。”
雲朵也怕他倆滿天再撒辣椒麵，配合著說道：“因為雪城外有白羌啊。他爹去了西夷立刻就娶了公主，立刻就當了皇帝，他羨慕嫉妒恨了。”
“對對對。”不亡立刻說道：“你看，連老婆孩子都不帶，這是早就打算好的。”
如果是正常去封地，他肯定要帶著妻妾孩子的，因為以他現在尷尬的身份，根本娶不到這些貴女了，他當然要好好珍惜。
現在，人家是奔著當皇帝去的了。
“你就這麼放他走了？”不亡突然問道雲朵。
“我看你之前，看他的眼神殺氣很重啊，還以為你要殺了他呢。”
雲朵攤手：“之前確實這麼想的，但是現在沒空。”
她得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不亡和皇帝身上，她感覺，要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