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怒之下的皇後連陸華兮都遷怒了,直接連兒子媳婦帶著孫子一起趕出了鳳還宮。
季元修很是無奈的摸著鼻子抱著孩子領著媳婦的出去了,想著還是等著母後消了氣再說吧。
陸華兮滿心茫然,出了門好聲對棲姑姑道:“還要勞姑姑勸勸母後消消氣,保重鳳體才是,我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相信元修他必有緣由……”
棲姑姑忙屈膝行禮,“奴婢不敢當太子妃那個‘勞’字,請太子妃放心就是,皇後隻是一時在氣頭上,待過了這陣子就沒事了,太子妃還是快些抱著孩子進轎子裏頭去吧,若是惹得皇太孫著了風寒,皇後娘娘更心疼了。”
棲姑姑目送著太子一家人走遠了,這才歎息一聲回到寢宮裏,見皇後娘娘呆呆的坐在窗前,“主子……”
“他們回去了?”皇後聲音清清冷冷的道,已經看不到之前的怒火了。
棲姑姑小心試探的道:“主子,這事兒怪不到咱們太子殿下,他……”
皇後不等棲姑姑說完便是冷笑一聲,“你真的以為本後是在責怪太子嗎?都忙著那麼大的事兒,誰會留意一個低賤之人?她這是把本後的善良當成了懦弱無能了,哼!”
“主子,您是說……”棲姑姑心中頗為吃驚,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子!
皇後連回頭都不曾就好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聲音幽冷的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般,心大了,就有了欲望,可她的智慧真的撐的起她的野心嗎?本後還真是佩服她勇氣可嘉,天真到愚蠢。”
“娘娘……奴婢親自追過去將她……”棲姑姑麵色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狠辣,抬手比了一個手刀。
皇後卻是輕蔑的勾了勾唇,“她?既然那麼的想要往上爬,本宮就讓她品嚐一番從天上跌落塵埃的滋味,本宮還沒死呢!這事我自有主意,你不必關了。”
棲姑姑看著皇後那縹緲的眸光,心裏不由的一顫,是啊,皇後娘娘雖說懶得管事,可她卻是南楚公主!
鳳還宮距離東宮不算太遠,陸華兮去的時候抱著孩子坐的暖轎,回去的時候有季元修。
她便不理季元修的反對,令偽嬤嬤和燕萍二人抱著孩子坐了暖轎先行回去,她則陪著季元修步行回去。
夫妻二人緩緩步行往回走著,寒風強勢,無孔不入,雖說穿了大氅戴了帽子,可寒風還是往懷裏灌,陸華兮攏了攏大氅。
手臂一緊,被季元修環住了,低聲又埋怨道:“著了風寒有你受的。”
陸華兮一笑,“哪有那麼嬌氣?你看我是那種嬌滴滴的人嗎?”
“你呀!”
季元修的聲音裏帶了無奈又多了幾分寵溺。
一路風大,夫妻二人再不言語,直到回了東宮換上常服,總算先鬆了一口氣。
剛剛坐下,偽嬤嬤便令香卉為夫妻二人送上了薑湯。
待熱乎帶著微辣的薑湯下了肚,總算暖和了過來,陸華兮不免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西月的確鐵騎錚錚,然而再是能征善戰彪悍如斯,可也擋不住三國大軍圍攻,這樣的結果可以說令西月措手不及,一路勢如破竹般的方式在向西月推進著。
這一次承安帝可以說連本帶利的將心中的那口窩囊氣徹底的發了出來,晚上還與眾將士喝了點酒。
回到住處後那暢快的朗笑聲止不住,就連看到身著一身內侍服的薛妃都感覺別有一番風情。
見薛妃端著茶盞過來,還未到近前就被承安帝一把撈進懷裏,在她臉上輕擰了一把,“愛妃還真是朕的福星,看來朕帶著你來就對了。”
薛妃被承安帝這突然的舉動驚得將手裏的茶盞也沒拿穩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帶著水聲的脆響,可她人卻發出一聲魅惑的嚶嚀,軟了身子湊趣的道:“那是陛下龍騰虎擲,萬夫不當,臣妾可不敢邀功,隻是臣妾有幸親眼所見,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承安帝被薛妃的話哄的又是一陣大笑,興奮之餘一把橫抱起她往裏頭走去,“今夜朕讓你也體驗體驗龍騰虎擲……”
負傷的安王正要令應公公進去通傳的,聽到裏麵的動靜後令他緩緩地攥緊了拳頭。
“安王還是回去歇了吧,您也聽到了,陛下現在正忙著不方便……”應公公一本正經麵不改色的說了一句。
安王拂袖而去,回到住處後更是坐不住的踱步,這次他也上了戰場,目的就是讓父皇看到自己的能力,今夜也是利用自己的苦肉計令父皇心軟,另一個求父皇赦免了孟逸辰,再一個就是一心軟令自己回京的事。
總在這封地待著,時間長了,怕是早就忘了還有他這個兒子。
可就在這時,房門一響,一名頭戴帷帽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隨後關上了房門。
季元齊眉頭緊蹙,正要說話,就見來人摘了帷帽,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他大為驚訝,“蓮月,你怎麼來了?”
孟蓮月卻看到了他受傷的手臂,頓時疾步上前,滿臉都是關心,“你受傷了?”
安王心中一暖,低頭看了一眼,無所謂的道:“無礙,小傷……”
見他如此,孟蓮月卻是埋怨的道:“這還小傷,你看血都透了。”
“你關心我……”安王見此垂眼看她焦急的臉說道,不知怎的心頭都有些發熱。
孟蓮月身子僵了下,咬了咬唇,“你是我的夫君,我能不關心你嗎?”
季元齊有些感動正要再說些什麼,孟蓮月卻已經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瓷瓶,“就怕你不知輕重受傷,我特意拿來的藥膏。”
說著,她不由分說的讓安王坐下,為他換藥。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為自己上藥的動作,那張瑩白的臉上有著令他動容的溫柔,有那麼一刻他生出了就這樣和她在封地好好過日子的衝動,“蓮月……”
“好了,”
恰在這時,孟蓮月包紮好了抬起頭,“真沒想到,這次和我們想的不一樣,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你可想好了下一步我們要怎麼做?”
“蓮月,我們什麼都不要想了,就,就在封地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安王的聲音裏帶著連他都沒有發覺的忐忑,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唇,目光也帶了些不安的看著孟蓮月。
孟蓮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片刻,秀雅的眉毛一下就擰了起來,眸光裏一片冷厲,“你在說什麼?”
見他張嘴欲言,孟蓮月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猛的站了起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夢話?什麼都不要想?我孟家家破人亡了!季元齊,那不是和你毫無關係的人家,就算你不在意孟氏,你的母後呢?難道你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安王的心裏一涼,整個人好像一下醒了過來似的,麵上閃過些微的尷尬,若無其事的笑了一聲,“我,我隻是,隻是一時玩笑之語哈哈,你竟然當真了。”
孟蓮月好似沒看出什麼來一樣,或許是她壓根就不在意他說的是不是玩笑,而是唇角微彎了下,壓低了聲音道:“你為何沒有按照我們的計劃……”
安王略鬆一口氣,也同樣低聲道:“我也沒有想到南楚和北齊會來摻和一腳,而應公公又是極為小心之人,所有吃用的膳食增加了嚐試不說,還要先入過他的口最後才呈到父皇那兒……”
孟蓮月冷哼一聲,“皇帝如此做防著誰呢?哼,連你都不信任!”
安王垂了眼沒有做聲,孟蓮月的眸裏閃過一絲陰狠,“看來我們得從長計議了……”
西月被打的節節敗退,就在三日後終於派了人來,來人是一名王爺,姿態放的極低,大致意思是求和的。
不但如此,為了表示誠意,還獻上了他們西月最美的三名公主。
為了令承安帝答應,已經將人帶來了。
待三名西月最美的公主露了麵,眾人都不由愣了下,皆是絕色,不是柳眉杏眼的,就是容色絕麗的,要麼就是出水芙蓉的,的確是美。
但承安帝是什麼人?可以說美人是見慣了的,隻是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臉上似笑非笑著也不說話。
西月的這名王爺是個極會察言觀色,見這招不行,立即從懷裏拿出個折本來,滿臉都是討好的笑道:“尊敬的大盛陛下,這是我西月皇送上的親筆手書,請您禦覽……”
應公公上前拿了送到了承安帝的手上,看完之後,麵色稍霽,對西月的王爺道:“睦王先行去歇息一下用些膳食,朕稍後再傳你。”
睦王心頭頓時大鬆,說了不少的好話,這才退了出去。
這次北齊來的主事人是玉衡和少年太子齊北,而南楚來的主事者則是太子楚梓與中書令。
雖說在這裏麵皇帝的身份要比這兩國太子都要高,可他也隻代表著大盛,實際上講是平等的,隻是兩國太子沒有說話不過是謙虛而已,分別看在陸華兮和皇後的份上而已,這都清楚的事,皇帝自然也明白,所以也不敢過於強勢的自作主張。
可以說,這次若是沒有北齊和南楚,恐怕西月的鐵騎早就攻破了大盛的防線。
尤其是小北,別看年紀小,從這次的表現上看,未來不容小覷。
承安帝問過之後,二人表現的很是謙虛,“我們已經與貴國太子擬定好了章程,陛下不必管我們,隻管自行決定就是。”
承安帝心裏卻免不得琢磨了下,不知自家太子許了這二位什麼,但不管怎麼樣,承安帝還是很高興的開始仔細看起了這份西月皇帝的手書。
西月皇帝這次是真的怕了,手書上的條款比當年和太後簽訂的還要有誠意,當年送去的美人早就成了幾個孩子的娘,沒法送回來了,但用西月的美人來替代,金銀等雙倍奉還,另一個願納貢二十年,隻希望大盛皇帝仁慈,給西月的百姓等人一個活路雲雲。
承安帝還算滿意西月帝的知趣,隻是納貢二十年怎麼夠?
承安帝也不將人逼成亡命徒,直接在他原有的基礎上用紅筆劃掉,加了個歲歲!
這樣的捷報傳到季元修手中的時候,季元修剛剛下朝回到東宮,正在陪兒女玩耍,他隻看了看便放在了一邊。
可以說意料之中的,所以心頭波瀾未起,倒是一旁的陸華兮看過後笑道:“你許了北齊和南楚什麼?”
季元修抱著孩子的手一僵,咳了一聲道:“沒什麼,就是將來孩子們的婚事而已。”
眼看陸華兮臉要黑下來,季元修忙道:“別急,別急,你聽我說,怎麼算我們都合適,到時候他們將女兒嫁過來,我們就多了倆女兒而已。”
陸華兮挑眉,隻要不讓她季二嫁那麼遠,她這不介意。
季元修偷看媳婦一眼,見她唇角微勾,低頭看自己的女兒,就算她舍得將來女兒遠嫁,他還不舍呢。
轉而,不由憐憫的看一眼季大,見他正眨巴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忍不住道:“我怎麼感覺兒子不如女兒活潑呢?”
陸華兮喝了口茶,想也沒想的道:“說明他穩重。”
季大:“……”
季元修:“……”
季二:“咿呀……”
片刻,季元修隨口道:“你可曾想過嶽丈一家?”
嗯?
陸華兮詫異看向他,一時沒懂他的意思,“他們怎麼了?”
從她這種神情季元修完全可以看出,她壓根就沒想過,便直言道:“若是你想令嶽丈恢複丞相之位……”
陸華兮果斷的道:“不必,春闈就在眼前,他們若是真有心就靠自己的能力,況且,我已脫離了陸家。”
伴君如伴虎這道理陸華兮早就領教過了,豈會再將軟肋露出來?
季元修明白她的意思,他當然也是看在媳婦的份上,隻是他比較滿意的是這次陸華玉沒有摻和進來,從這點來說,他還不蠢,想來經過了這麼多還是長進了不少,也沉穩多了,否則他也不會多此一問的。
承安帝凱旋而歸,季元修率領群臣出城列隊迎接,滿以為龍顏必定大悅的,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承安帝的臉上連點笑模樣都沒有。
這讓百官不由心中惴惴起來,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經過皇帝這次禦駕親征,必定將在史書上留下一筆華彩,讓他們更加小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