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修聞言心裏咯噔一下,私心來說,他希望翡瑟能得償所願的。
心裏一動,便明白了父皇的意圖,有些不讚同的道:“其實翡瑟和孟逸辰也還登對,況且她在南境待了那麼久,外麵的流言……”
“那又如何?”承安帝不等季元修說完便打斷了他:“朕不會將翡瑟搭進狼窩的,相信孟逸辰也不是誠心求娶,否則也不會這麼安靜,隻當日在朝堂上提了那麼一回。隻是朕一直疑惑的是,孟逸辰倒是沉得住氣,竟然就這樣安心的留在京都這麼久……”
這件事對於承安帝來說,成了一塊心病,他不相信孟逸辰不想走,可自從回來提過那麼一回,那之後就安分的令人生疑。
季元修卻是想到了翡瑟,那丫頭比誰都拗,況且她心裏對孟逸辰早就著了魔,甚至比自己還要偏執……
“父皇還是三思的好,翡瑟恐怕不會同意的。”季元修試圖想令父皇改變主意。
“輪不到她來同意,”皇帝眸光一冷,沉聲說道。
轉瞬,他意味深長的看向季元修:“她要怪,也隻能怪你,若是你娶了南楚公主,翡瑟也可能就不用嫁去南楚了。”
季元修呼吸一滯,抬眸看向自己的父皇,他好像明白了父子之間為何沒了曾經的親近,因為眼前的父皇再不是需要倚重自己的父皇了。
現在的父皇周身的帝王威儀越發的重了,重到連他都有些看不懂。
隻是一瞬他便釋然了,這麼多年,父皇在那樣的境況下隱忍不發,甚至做出貪戀美色之態,到如今的撥亂反正,這份隱忍與心性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卻也給了他驚醒。
父子二人對視了片刻,季元修先垂下眼,不想引火燒身:“父皇的打算還要問楚太子的意思,這也不是我們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承安帝頓時冷笑一聲,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己的兒子,“有些事朕不過問,並不代表不知,太子若不想娶南楚公主,最好不要從中作梗插手此事,朕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兒臣不敢!”元修心裏一緊忙表明心態,他知道,這是父皇對他的警告,後麵的話即使沒說,他也明白,恐怕若是有恃無恐,父皇恐怕不會這樣警告了。
但他更驚心的是副父皇竟然知道他的事,那麼重要的是,父皇知道多少?
承安帝真的隻是單純的警告,見他如此做派,也不多說,沉著臉道:“這件事你不必管,朕自有主意,還有就是安王……”
皇帝如此好說話倒讓季元修詫異了一瞬,轉而聽到提起季元齊,一下將翡瑟的事也就拋到了腦後,“安王至藩之事刻不容緩,留在京都隻會生事,兒臣已經膩味了這些爾虞我詐……”
“身在權利的漩渦,爾虞我詐是誰都無法阻止的,就如你已成為了太子,難道你認為就是天經地義的嗎?總是妨礙了別人的利益,他們不動隻是在等待時機,這麼久,難道你還看不透嗎?還是你以為坐上了這個太子的位置就可以穩如泰山嗎?那樣朕隻能說你經曆了這麼多還沒有學乖!”
有了上次的經曆和父皇日益濃重的帝威,季元修不敢輕易挑釁,況且父皇說的不錯。
父子二人都未能達成一致,也未能達到各自的目的不歡而散。
季元修出了昭和殿徑直的往後宮而去,準備去見母後的。
隻是沒走多遠,就收到了宮外傳來的消息,他轉身闊步又往宮門而去。
那名通知他的內侍看著太子殿下的腳步微微有些急迫,嘖嘖了兩聲左右看看無人,急急的隱匿在了小徑中不見了影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季元修的一顆心卻無法抑製的狂跳了起來,如今若非是有關她的消息,弋秋和清明不會特意讓人這麼急的通知他。
這麼久了,他一直沒有放棄尋她的機會,但也並不代表著他就原諒了她。
“太子……”弋秋見季元修一出來,當即上前叫了一聲。
季元修當即抬手製止了他,“上車再說。”
弋秋止聲,果然見守宮門的侍衛都看著他們,跟著掀簾上了車。
不等弋秋坐穩,季元修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有太子妃的消息了。”
果然如他想的一般無二,“在哪裏!”
弋秋見主子這般迫切,有些心虛,他真不知道當他將下麵的話說出來,主子會是什麼樣。
“快說!”季元修有些不耐的低喝一聲。
“是,主子,下麵的話請您聽完後冷靜一些。”
“弋秋,我看你是想去涯底了。”
“屬下不想……”弋秋眼神一縮,心裏的陰影麵積在擴大,他是俗人,不喜歡那種與世無爭的日子。
“不想回涯底就快點說,我的耐心有限。”季元修的聲音裏帶著危險的味道。
“屬下是一路遠遠的跟著陛下尋到的太子妃,也是遠遠的隻看到一眼,因陛下的身邊有大影跟著,屬下不敢靠的太近……”弋秋說完暗甩一把冷汗,主子還真是翻臉無情。
季元修一下就愣住了,喃喃道:“父皇?”
他剛剛與父皇見完麵,可父皇什麼都沒有說,還與他若無其事的說了那麼多與她無關的話,幾乎是頃刻間,他的心又冷了幾分。
耳邊傳來弋秋猶如天外來音的話語,“太子妃好像臨盆在即……”
臨盆在即……
這句話在季元修的腦中帶著回音般的回放著,即便淡定的他也被這幾個字震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僵住了身子。
轉瞬間,仿佛有什麼要破籠而出般的在腦中轟然炸響。
下一刻,他一把捏著弋秋的手腕,目光如劍般的盯著他,“你確定?”
盡管是摸爬滾打中過來的弋秋,被他那如鐵鉗般的力道捏的擔心會不會斷掉,可見主子有多激動了。
但他卻沒有表露出來,這麼久,殿下對陸華兮執念有多深,在沒有比他更清楚的,“屬下確定,雖然距離遠,可屬下還是確定太子妃的確臨盆在即。”
臨盆在即,臨盆在即,那夜她的嘔吐……他好像明白了華兮為何會突然對他那般了,並非是他以為的嫌棄……
弋秋見他麵上喜怒不定,趁機抽回發麻的手腕,慢慢的揉著。
轉瞬,他的臉有些發白起來,自己真是蠢,竟然會被她那些話騙的失去了理智做了那麼多傷她的事。
還真是一葉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