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語滿心的苦澀在泛濫。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這麼久他一直不離開飛燕城,不是為了躲避孟皇後等人。
而是在秘密尋她……
這是何等的諷刺?
她以為這是自己的機會,可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
鼻子發酸,聲音有些發顫,“殿下,初語……”
季元修不等她說完低低的道:“初語,如今我已痊愈,你該回去了。這些年多賴你照顧,又救我性命,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但,不要對我抱有什麼期待,也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我這一生除了華兮,都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
能讓他說出抱歉兩個字,這是初語自認識他以來還是第一次,可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抱歉。
初語的眼圈瞬間就紅了,想要上前拉他的袖子,可知道他的脾性,哪裏敢?
好像一把刀在心上劃了一下,又痛又恨,袖子裏的手深深的紮入掌心,顫著聲音道:“殿下,讓初語繼續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初語不會強求你的回應,也不會期望你能給初語什麼承諾,隻要能留在你身邊,默默地看著你,我就滿足了……”
她的聲音裏滿是卑微,滿是祈求,換成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不忍,可季元修卻皺起了眉,目光從空茫的夜色中轉到她的臉上,“初語,你失態了,驕傲如你,這樣做隻會成為你心裏的一根刺。”
是的,他了解她,就算她將來得到想要的,那麼這根刺也永遠的拔不掉了,今日一切會成為她的恥辱,但她不在乎,這麼久的付出,她隻要他的回報。
初語用盡全力將要溢出的眼淚收了回去,“殿下,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初語嗎?初語到底哪裏不好讓您不屑一顧?”
季元修從不是多話之人,也是念在她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多次對他出手相救的份上,這才拿出這麼大的耐心說了這些。
其實在她第一次向自己表明心跡之時,他就明確的拒絕過她了,後來她又用自己的安危逼走華兮。
他從弋秋那裏知道後,並未對她如何,還是念在她的那些好的份上,此時她又提起,他便沒了再重複說過的話,清冷的從她身邊走過時低沉的聲音同時響起,“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好的男兒珍惜你,話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初語目送著他的背影直到被那道永遠都走不進的門擋住,她的眼淚終於紛紛滾落了下來,用力的抹了一把,帶著恨意輕聲道:“看來,我那一點歉意都省了。”
天色微明,弋秋等人回來複命的時候,季元修房裏的燈還未熄,三人對視一眼,由弋秋帶頭走了進去。
見主子身著睡袍負手站在窗前,也不知站了多久。
“沒追上?”
三人又是對視一眼,同時單膝跪地,清明和浮光嘴唇好像被黏住了似的,弋秋心裏鄙夷腹誹了一句,不得不開口,“屬下無能,……”
季元修手捏了捏眉心,平了下心裏煩悶打斷他道:“這也不怪你們,若是真的那麼容易,早就找到她了,不過,今晚的這個女子,你們連影子都沒看到,那就是你們無能了,還是說你們厭倦了紅塵俗世,想要回到涯底過清靜日子?”
三人頓時心裏一凜,齊聲道:“請主子再給屬下一個機會。”
“好,本王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季元修說著踱步到三人麵前輕聲嘀咕了幾句。
三人頓時一震,抬起頭來阻止道:“殿下萬萬不可,您現在和以前不同,這樣太過危險……”
季元修冷笑,“不同又如何?隻要有效就好,本王的安危不是有你們嗎?還是說你們隻是擺設?連我的就安危都保證不了?況且,本王隻是沒了那身功夫而已,不至於到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地步。”
即便不讚同,可三人卻無力阻止,隻覺得如今的殿下更加任性了,為了逼迫王妃現身,連這樣的招數都用出來了。
這段時間,殿下將人派了出去,一直的在尋找,在江南待著純屬為了方便和省去了各種事物纏身的麻煩。
可收到有關王妃最後一次的消息是從溫泉莊子上發出來的,再後來便了無音信了。
殿下甚至懷疑落入了皇後的手中,連皇後宮中的內探都動用了依舊無果。
都懷疑,王妃已經不在大盛境內了,否則以他們的本事,不可能無跡可尋。
此時他們心裏都開始佩服起王妃躲藏的本事來,竟然藏的連他們都找不到。
次日一早開始,天空中飄起了蒙蒙細雨,這樣的天氣對於江南的百姓們已經習慣了。
每日該做什麼還做什麼,然而今天卻和往日不同,盛王和安王兩位王爺在飛燕城的消息如長了翅膀般的傳了出來。
盡管天氣陰沉,可依舊阻止不了熱情的百姓,紛紛打著傘在刺史家的院外圍觀。
然而院裏和房裏的弋秋等人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緊張,之前一直保密,為的防止各種刺殺。
此刻大張旗鼓的告訴所有人,盛王在此,就算是有安王在,皇後怕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時機。
而盛王卻沒有一點擔憂,反而悠閑的在和安王下棋,但二人都沒說話,分外的專心。
直到安王的棋勢再無翻身餘地,他扔了棋子,無趣的道:“輸了,不下了,我發現皇兄的棋藝越發精進了。”
見皇兄隻是一笑,一顆一顆的撿著棋子,他眸裏精光一閃,試探的道:“紅顏薄命,華兮離開的太突然,還請皇兄節哀。”
季元修在棋盤上的手就是一頓,眸光輕閃,“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王嫂還好好的,皇弟會不會告訴皇後娘娘?”
季元齊心裏一緊,原來他知道……
不敢讓他看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來,隻能表現出驚訝的一麵,“真的?那太好了,元齊為皇兄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讓對她誤會多多的母後知道?不過,她現在……”
季元修心中冷笑,麵上佯裝不知他的心思,若無其事的道:“她現在很好,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這就好,這就好……”季元齊袖子裏的手捏緊,果然如此,難道上次華兮讓自己收攏那五千精銳是皇兄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