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說什麼?”我發現我都有點聽不懂龍婆艾說話了。
龍婆艾在電話裏,聲音陰鬱而又低沉,“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當初在你父親贈予其他女人的那處房產中發生的事情?”
我當然記得,在福苑花園麼。
爸爸在柳紅衣那邊養了一尊仙童,最後……
最後柳紅衣的身體裏麵,打開了一扇地獄之門。
恍然間,我好像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在電話裏倒抽了一口涼氣,問道:“該不會是當時……當時地獄之門打開的時候,把塗山嬌嬌給放出來了吧?”
不會是這麼湊巧的事情吧,所以最終是我和龍婆艾當時隻顧著逃跑,眼看著地獄之門大開。
是我們兩個的過失,讓塗山嬌嬌給放出來了。
最後導致了,塗山嬌嬌出現在一幅古畫當中,將我大伯家裏攪的雞犬不寧家破人亡。
這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早就定好的一種定數了。
“真是因果循環啊,種下什麼樣的因,就會有什麼樣的果。這個……恐怕是躲也躲不過去的,阿YAYA,能煩請你把她帶來嗎?”龍婆艾的聲音在電話裏麵,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全怪龍婆艾。
任誰遇到了地獄之門打開,還不趕快逃跑,要是換了王星靈一定跑的比兔子還要快。
我在電話裏說道:“師父,您客氣了,這件事情還是我和雬月想請您幫忙呢。嬌嬌……嬌嬌懷孕了,所以隻能放在佛寺中想辦法度化。”
“懷孕了?”龍婆艾驚呼了一聲。
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嚴重的事情,縮了縮脖子,問道:“怎麼了?嬌嬌懷孕,是不是有什麼……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你把塗山嬌嬌送來吧,我會讓梵天來看守度化她的。就算是彌補當日,我的膽小和懦弱吧。”龍婆艾在電話後麵緩緩的說著,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中午的時候,我媽媽和姐姐回來了。
稍微吃了點午飯,就累的睡倒在了臥室裏。
下午我爸爸回來,找不到王星靈,還問我王大師去哪兒了。我害怕爸爸罵我氣走了王星靈,隻能騙他說,王星靈遇到一個比較著急的案子,回去忙工作。
我爸爸對於見不到王星靈,還是挺惋惜的,跟我歎息道:“白欖佛牌多好用啊,守護你弟弟那麼好。你卻偏偏還要當什麼龍婆弟子,瑤瑤,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你覺得龍婆艾給你的九寶銅掩麵佛不好嗎?”我皺了眉頭,感覺爸爸對於龍婆艾好像有著特殊的偏見。
反倒是自從王星靈鬆了爸爸白欖佛牌以後,弟弟的病情就穩定了下來,讓爸爸更加的信服王星靈的本事。
我爸爸點了點頭,“龍婆艾給我的是幫助家庭和睦團結的掩麵佛,可是戴著一點效果都沒有,你媽媽還是不同意跟我複婚。而且……而且你的大伯也沒了,堂哥瘋了……”
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卻十分令人痛苦的事情。
可是仔細想想,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根源的,如果都賴在佛牌頭上實在有些不公平。
“爸爸,把你的掩麵佛給我看看吧,這些佛牌都是由高僧加持過的。裏麵是有佛法的,不可能完全無效的。”我提出要看佛牌,實際上,是想給爸爸一個安心。
結果,爸爸從衣服裏麵將佛牌拿出來,我仔細這麼一看。
在塑料製作的外殼上,出現了一條裂縫。
裏麵的佛像已經不見了,這樣的佛牌戴在身上就是一個空殼子,怎麼可能有效果呢。他發現裏麵的佛像不見了,也是嚇了一跳,有些不安起來。
因為爸爸的確不記得了,佛牌中的佛像,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
我讓爸爸保持心安,說佛像丟了可能是佛牌質量不怎麼好,隻要再去找龍婆艾求一個就好了。
反正,我也要去泰國見他。
我爸爸以前是不太喜歡我去泰國,這一段時間兩個地方跑,又分別拜了王星靈和龍婆艾為師,也並未反對我跑出國見龍婆艾去。
下午,他開車帶我去見了弟弟,就幫我買了去泰國的機票。
這一次過去,飛機傍晚才抵達。
爸爸找了生意上合作的熟人,也就是那個牌商大金,讓這個滿臉粗大毛孔,喜歡戴金鏈子的大叔來送我去。
大金開的是那種小卡車,我隻能坐在雬月的大腿上。
在車裏,就覺得特別的擁擠。
大金聽著粵語歌,一邊吹口哨,“你這個小姑娘,第一次見麵看著挺普通的,沒想到居然成為龍婆艾的弟子。你知道嗎?他從來不收關門弟子的。”
“是嗎?”我客氣的反問了一句。
大金見我很害羞的樣子,又不喜歡回答問題,自己兀自的說起自己和龍婆艾有多少交情,認識了有多久,還有一些泰國比較有意思的一些民俗和新聞。
我這個人對人很是客氣,但是為人比較自我。
不喜歡和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的陌生人聊天,大金遇上我了,算是熱臉貼冷屁股了。我不太愛說話,雬月就更不愛理人,他又是標準的話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大金把車開到了寺廟附近。
他抓了抓頭,有些奇怪的用十分濃重的港台腔說:“這個時間點……寺廟裏的大光頭都要做晚課念經的,怎麼都聽不到聲音了。”
的確,夜晚安靜的可怕,隱約的在這附近還有一股血腥味。
就好像菜市場裏,殺魚的魚販子附近的那股子味道,不僅血腥味隨著風向的變化吹到鼻子邊上。
更是有一種古怪的腐爛的味道,讓人有一種忍不住作嘔的感覺。
寺廟偶爾也作為旅遊景點,附近的景觀燈全都自動打開了。
月朗星稀,天藍的特別純粹。
寺廟內卻是一片的昏暗,也是沒有開燈的。我心頭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緊了緊牽住雬月的手。
雬月神色肅然,眉頭也緊皺到了一起。
嗅覺上他似乎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天賦,忽然緩緩的就說道:“大和尚……們……都死光了,如果有念經的聲音,那才奇怪呢。”
“塗山先生啊,你是不是和龍婆艾有過節啊?你再討厭僧人,也不該開這種玩笑。在大晚上的說這種話!”大金對雬月的話很不以為意,還特意提醒雬月不要胡亂開玩笑。
雬月沒說話,依舊牽著我前進。
我的心底一緊,隱隱約約覺得雬月就算再是玩世不恭也不會開這樣的玩笑,可是現在是法治社會。
泰國因為要發展旅遊業,實際上治安也算是很不錯的。
就算是遇到不是那麼太平的時候,也不可能整個寺廟裏的僧人都死於非命。
夏日裏的晚上,東南亞潮氣比較重。
吹在臉上的,都是一股濕氣很重熱流,就跟蒸桑拿似的。
熱流中夾雜的血腥的氣息,讓人更加的惡心想吐。我晚上就吃了半塊菠蘿,現在吃下去的這些菠蘿,就在胃裏麵不斷的翻滾。
大金也感覺到不對勁了,“味道好奇怪啊,不會真的死人了吧?”
“嘻嘻嘻……嘻嘻嘻……”
暗夜裏傳來了一個女人,尖利詭異的笑聲,這笑聲仿佛能夠刺破耳膜。
我聽第一聲的時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渾身顫抖了一下。
回頭偷瞄了那麼一眼,就見到雬月用紅繩子牽著的塗山嬌嬌的雙眼,變成了赤紅色。殷紅的嘴唇詭異的上揚著,就好像黑夜中的惡魔一樣。
她的雙眼,都被垂落下來的發絲遮住了。
邁著鬼魅一般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跟在我們的身後,大金也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他似乎能看的到塗山嬌嬌,大叫了一聲,居然一把抱住了雬月,“女鬼啊,你怎麼會牽著女鬼啊……”
“你能看見她?”雬月把眉頭一皺。
大金躲在了雬月的身側,神情緊張的看了一眼塗山嬌嬌,發現她被繩子捆著才小聲的說道:“哎喲,我是做這一行的,當然是開過天眼的。隻要在額頭上貼上柳樹葉,就能看到女鬼的樣子。”
此刻,就見到大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也不知道從什時候,大金的額頭上就貼了一片翠綠的葉子,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像是柳葉。他緊張的緊緊握著掛在手腕珠串上的關公牌,關公牌也是內地傳過去的一種牌。
經過大師加持之後,能夠揚正氣,對抗小鬼。
不過,如果人本身就心存畏懼,關公牌的效用就會被削弱。
“大金叔叔,你幹嘛要往自己額上貼柳樹葉子,自己找罪受呢?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眼不見心不煩。”我看到大金用柳葉,開了自己的天眼,怕他被塗山嬌嬌嚇到,就說道,“那個女鬼是雬月的犯人,我們是來把她交到龍婆艾手裏的,您要是害怕就把柳葉摘了吧。”
雬月說寺廟裏的僧人都死光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龍婆艾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也遭到了毒手,這些在來到寺廟跟前之前,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不對啊,不對啊!”大金忽然叫起來了,他指著寺廟門前的那團黑漆漆一片的位置說道,“你看我們走了多久了,怎麼還沒到寺廟啊?停車場距離寺廟,頂多隻有三五分鍾的路啊。”
寺廟外麵是不讓停車的,大金這種牌商為了繼續賺錢,從來都不做違反規定的事情。老老實實的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才領著我們去寺廟中間龍婆艾。
經過大金這麼一提醒,我好像也反應過來了。
這段路我們走的實在太久了,就好像遇到了鬼打牆一樣。
“莫瑤小妹妹啊,我們……我們該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大金臉色發白,眼中帶著恐懼。
我看向了雬月,如果遇到了鬼打牆,雬月不可能不知道的,可他此刻雙眼看著天際上的圓月。
月朗豐盈如同玉盤,上麵有些許的桂枝般的瑕疵。
雬月的手突然掐動了起來,就好像道家的陰陽先生,在計算著五行八卦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開口,“這是一個易術裏的障眼法,並不是鬼打牆,在……寺廟裏梵天的眼皮子底下鬼打牆。可能性並不高……”
易術的障眼法,聽起來好生的陌生啊。
他嘴裏的易術難道是易經八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