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擎抬眼匆匆掃了黎清寧一眼,又重新將視線定在財經報紙上。
她隻好低下頭靜靜地吃飯,一邊氣鼓鼓地往嘴裏塞著土司和果醬,一邊思考著究竟要怎樣才能擺脫眼前這個,總是氣定神閑卻總是能夠傷人於無形之中的男人。
“哦,對了,我等一下可能要先走,因為走之前在商場定了工作要穿的製服,我要去拿一下。”
她還不甘心,試圖用這個理由好獨自去公司,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跟他多待一秒,就多幾分危險。
“那等會兒告訴司機繞一下路,先去商場。”
蘭擎仍舊沒有抬頭看她,說的話就像和她是一對多年的夫妻,在商量著一天的行程。
此時她嘴裏塞滿了土司果醬和水果,聽到這句話不禁嗆了一下,猛地一咳嗽,將嘴裏混合著唾液的食物用力噴出。
蘭擎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附著在自己白色襯衫上的紫色的藍莓果醬以及棕色的土司,臉瞬間沉了下來。
她一邊大力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努力咳嗽,想要震出不慎進入氣管的食物,等她稍稍感覺舒服一點的時候,才想到坐在對麵的蘭擎。
隻見他此刻的眼神深不見底,臉上是讓人捉摸不定的表情,“黎清寧,你……”
他的語氣就像是尖刀一般,嚇得她忙抽了幾張手邊的餐巾紙,跑到坐在對麵的他身邊,俯身想要幫他擦掉噴在他身上和臉上的異物。
可是臉上還好說,那些東西開始隻是輕輕地附著在潔白的襯衫上,可是經過她大力的摩擦,它們像是一個個手繪圖案一般,在襯衫上均勻地攤開。
整個過程中蘭擎都陰著臉,看著眼前這個笨手笨腳的女人把他的襯衫越弄越糟糕。
他雖然臉色陰沉,可是看著黎清寧臉上因為羞愧和抱歉等種種情緒交彙而成的表情,覺得實在是豐富極了,竟然不禁有些想笑。
“咻”得站起身,他大步流星地上樓回房了,留下不知所措的黎清寧在身後。
她的大腦飛速旋轉著,不知道是該乖乖站在原地,等待他一起去公司不再惹到他,還是趁機溜掉。
畢竟她一早上的處心積慮,就是為了減少和他相處的時間。
就在她猶豫之間,蘭擎已經迅速換好了衣服收拾妥當,依舊是那麼風度翩翩,絲毫看不出十幾分鍾之前所經曆的窘境。
他路過杵在原地的黎清寧身邊的時候,發號施令般地說:“走!”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聽不出任何喜怒。
此事實她理虧,隻好迅速像個小侍女一樣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出了別墅。
坐在車內的她思考再三,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今天早上的事,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坐在一旁的蘭擎不禁滿臉黑線,“不是故意的”果真是個無可挑剔的好理由。
他轉過看向窗外的頭,眼睛對上了黎清寧投過來試探性地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黎清寧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可是車內空間狹小又無處可躲,隻好把頭撇向一邊,再次開口問道:“你盯著我做什麼?”
“我隻是想看看,你這樣的女人,腦袋裏裝的,究竟是什麼?”
他移開了盯著她的目光,繼續說道:“在巴黎,你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毀掉了我一件風衣,今天,又別出心裁地毀掉一件襯衫。黎清寧,難道,這是你表達不滿的別出心裁的方式?”
她忙看向他,急急地想要開口解釋,無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她都是無心為之。
可是仿佛料到她會回過頭開口解釋一般,他也忽然再一次轉過頭對上她的目光。
就這樣,兩個人的臉,一時之間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蘭擎呼出的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她看著他精巧俊美的五官,心跳仿佛漏掉了幾拍,竟然全然忘記自己要說的話。
這時車子猛的一個急刹車,兩個人一個不穩,蘭擎的唇瓣滑過她的臉頰,從前麵看,還以為兩個人相擁在一起。
“蘭總,對不起,是突然變道的車,所以我才急刹車的,沒有傷到您吧?”
蘭擎低低地“嗯”了一聲,便坐正了身子。
而黎清寧,卻還因為剛剛的發生的小意外而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的唇瓣劃過臉頰那種柔軟清涼的觸感,讓她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潮紅。
她悄悄地用眼睛的餘光掃了掃坐在一旁的蘭擎,他的嘴唇抿成薄薄的性感的線條,神色倨傲。
從他的表情裏,她絲毫看不出剛剛的事對他的影響,於是也安安分分地端了端身子,眼神看著自己一側的窗外。
車在公司前剛剛停定後,她就急忙打開車門,像是要逃離一個災難現場一樣跳出車外,顛顛地向公司的大門跑去。
身後蘭擎依舊定定地坐在車裏,看著她跑得一上一下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眼神裏意味深長。
進到公司之後,黎清寧看到李欣早早地就坐在了前台上,工作時間還沒到,她就將桌子清出一片地方,擺出各式化妝品開始補起妝來。
她抬起眼睛打算給已經長得像一把小扇子的假睫毛再刷一層睫毛膏,卻看到了迎麵走來的黎清寧。
於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妝容精致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虛情假意的笑容。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出差歸來的黎小姐啊,怎麼樣,在巴黎玩得還開心嗎?總裁助理這個工作,是不是比我們一個小小的前台來的要爽得多啊?”
李欣說著,朝她眨了眨眼睛。
黎清寧不是看不懂她眼裏的意思,一直以來,公司的所有人,包括眼前這位在內,都認為她處心積慮就為了有一天爬上總裁的床。
她低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抬頭,臉上也掛滿了招牌式的笑容。
“是啊,巴黎真的太漂亮了,我都不舍得回來了。”說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收拾東西。
李欣翻了個白眼,不知為什麼,黎清寧順著她的話答了話,可是她的心裏反而更加不舒服,於是笑聲嘟囔道:
“切,不就是巴黎嗎,好像誰沒去過一樣,不就是靠攀總裁的高枝兒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得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