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得小心行事才是。
顧清淺在心裏歎了口氣,要說她容易嗎?
她做這些事,還不都是為了某個人?可某個人卻不識好,不配合她也就算了,還在這裏給她臉色看,他以為他是誰啊?
她本來可以撒手不管的,可又想到,她若是就這麼走了,兩個男人又打起來怎麼辦?
經過上次一事,她是真的怕了!
想到這裏,顧清淺瞪了霍清風一眼,意思是讓他收斂些,不要把表情都表現在臉上。
生怕事情還不夠大似的。
霍清風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會有怕的時候嗎?
隻要不觸碰到他的底線就好。
霍清風的底線,無疑就是顧清淺和淑妃了,若是有人敢動這兩個對他來說比他性命還重要的人,他絕不會輕饒了那個人!
被顧清淺這麼一警告,霍清風果然收斂了些,他垂下眼簾,隻夾菜吃,不再去看安歌一眼。
隻有這樣他才能控製住自己躁動的情緒。
見霍清風乖巧的模樣,顧清淺很是欣慰,這家夥果然懂事了,沒給她惹什麼麻煩。
顧清淺沒有注意到,哪怕隻是這麼一個眼神,就已經暴露了她對霍清風的那份情,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安歌的心痛了痛。
他以為這麼久了,他可以放下了,但是,要想放下又談何容易呢?
因為那個人住進了他心裏,想忘也忘不掉。
三年的執著不是騙人的,他對她的情並不比霍清風少,隻是,他終是走不進她心裏。
安歌從來都不相信什麼緣分,在他看來,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但是現在,他信了。
或許他和顧清淺是有緣無分吧……
想到這裏,安歌心裏盡是苦澀,而這樣的苦,沒有人能懂。
其實,安歌知道,顧清淺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之所以沒有點破,是因為他不舍得。
他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想到這裏,安歌便轉頭看著顧清淺,眸子裏滿是不舍。
顧清淺給安歌夾菜時,發現他一直在看著自己,於是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問道:“怎麼了?”
安歌垂下眼簾,斂去眸中神色,“沒事。”
顧清淺皺了皺眉,她察覺到今日的安歌有些不太一樣,不過到底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為什麼,她從安歌的眼睛裏看到了不舍呢?
眼下,安歌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他不能夠一直沉浸在這份美好裏,是夢總會醒的。
於是他放下筷子,開門見山道:“說正事吧!”
顧清淺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她瞄了霍清風一眼,咳嗽了下,隨即放下了筷子。
一時間,顧清淺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
她想了想,正要開口說話之時,就聽見霍清風開了口:“殺害你家人的人,另有其人!”
安歌眯起了眼睛,視線從顧清淺身上轉向了霍清風,到底是不信霍清風所言,“王爺這是在為自己開罪嗎?”
霍清風也不生氣,他直視著安歌的眼睛,語氣冰冷,“安公子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人嗎?”
此刻,顧清淺感覺到空氣裏又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兒!
這兩個男人又開始了。
安歌冷笑了下,“這個有誰知道呢?”
顧清淺:……
她扶了扶額,有些頭疼。
這個時候,無論她站在哪一邊都會得罪一個人,所以,她還是見機行事吧!
顧清淺看了看安歌,又看了看霍清風,摸了摸鼻子,到底什麼話也沒說。
什麼叫君子動口不動手,顧清淺終於見識到了。
其實,這男人鬥嘴的功夫並不比女人差!
霍清風勾了勾唇角,卻不是在笑,他冷冰冰地開了口:“安公子這麼說,難道是想讓我證明什麼嗎?”
“王爺誤會了,我並不需要王爺你來證明什麼。”安歌語氣淡漠。
顧清淺在一旁聽著,總感覺,如果不是有她在的話,怕是這兩個男人就要打起來了吧?
那麼,她要不要出去避一避?
“王爺既然說,傷害我家人的凶手其實另有其人,那麼,王爺可知道是誰呢?”安歌看著霍清風的眼神裏滿是嘲諷。
顧清淺:……
她就知道,安歌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霍清風俊眉微蹙,說道:“我知道安公子不會相信,安公子恨了這麼多年,忽然間發現自己恨錯了人,難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不管安公子信不信,我都沒有殺害你的家人,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殺害城中百姓,給自己找來麻煩。”
霍清風的一番話倒是提醒了安歌,他說得沒錯,他沒有必要給自己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且他也沒有要殺害城中百姓的理由。
那些百姓是無辜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不可能因為兩國之間的糾葛,就牽扯到無辜的人。
這一刻,安歌再次動容了。
其實這兩天,他都在想這件事,內心也在糾結著。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相信霍清風的話。
當年,他的確沒有看到是霍清風帶人殺害了他的家人。
那個時候戰亂,興許會有他國的人想要趁此機會加深兩國之間的仇恨,找人來冒充古月國的士兵,也是有可能的。
有些可能,安歌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他找不到一個可以選擇相信霍清風的理由來,畢竟恨了這麼多年,突然間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恨錯了人,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以前,他一直以為霍清風是個懂得偽裝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就讓他改變了對霍清風的看法。
其實他可以不來的,因為他知道霍清風在這兒,可他還是來了。
他說服自己的理由是,不忍心拒絕淺兒,可是,他又何嚐不想要知道真相呢?
沒錯,他來這裏的真正目的,是因為他動搖了,他想要知道真相!
見安歌有了動容,顧清淺心裏一喜,他她就要知道,安歌沒有那麼鐵石心腸,並非霍清風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顧清淺抓住了機會說道:“迄今為止,我們懷疑到一個人,因為隻有他做這事的可能性最大!”
顧清淺目光定定,她在告訴安歌,她沒有撒謊。
這個時候,也隻有她的話,安歌才會聽進去了。
顧清淺並不是在為霍清風開罪,她隻是在說一件事實而已。
同時,她也希望安歌能夠認清事實!
如今,顧清淺唯一懷疑的人就是霍天依,可也隻是懷疑,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誰也不能夠確定。
如果真是霍天依做的,那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不免讓人費解。
安歌皺起眉頭,他問道:“是誰?”
顯然,安歌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顧清淺與霍清風對視了一眼,抿了抿唇,才開口:“我們也隻是懷疑,沒有確切的證據,這個人,是霍天依。”
安歌愣了愣。
他沒有想到,會是當今太子。
顯然,安歌對顧清淺的話還是抱著幾分懷疑的態度的。
突然間換了個人,讓他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還沒法兒接受。
“當真是他?”安歌在看了一眼霍清風之後,才開了口。
顧清淺抿了抿唇,“我們也隻是懷疑,因為除了他,我們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人最有可能。哥,你也知道,皇家裏的爭鬥很多,想要生存,就必須犧牲一些人。毫無疑問,是有人把清風當成了犧牲品,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樣做的人是很卑鄙的,而霍天依一向喜歡做卑鄙的事,特別是趁人之危在背後捅一刀這樣的事,他最喜歡做了。
就像是霍清風之前被霍天依派去的人追殺,霍天依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出大除掉霍清風,以免以後多個人與自己爭皇位。
人都是貪心的,得到了一樣東西之後已經無法得到滿足,就想要更多。
這是顧清淺唯一想到的一個理由,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霍天依為何要陷害霍清風了。
人心叵測,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去相信的,有的人麵上看著像個好人,實則卻有著一個壞心。
越會偽裝的人,就越是可怕!
因為他們心機深沉,是別人猜不透的。
顧清淺的話讓安歌陷入了沉思。
其實,顧清淺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而這個道理,安歌也能明白。
安歌也相信,顧清淺是不會騙他的。
此刻,安歌心裏很是複雜。
難道說,這麼多年了,一直是他鬧了一個笑話?
他拚命習武,不就是為了報仇嗎?
顧清淺生怕安歌會一時衝動,就去找霍天依報仇。
太子府凶戒備森嚴,就算安歌武功高強也是很危險的。
顧清淺不想讓安歌去冒險。
“哥,再等等,我相信,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顧清淺勸著安歌,讓他不要那麼衝動。
以他要報仇的心,定是巴不得現在就衝進太子府,取了霍天依的性命!
“哥,我能明白你此刻想要報仇的心,但我不想看到你去冒險。人在做天在看,壞人壞事做多了,終究會受到懲罰的!”顧清淺目光堅定。
就像是李源,做盡了壞事,到最後落了個沒人收屍的下場。
安歌也一直相信這句話,可都這麼多年了,壞人不還是好好活著?
所以,安歌不信老天爺,他隻相信他自己!
“真的不是你?”安歌看向霍清風,抱著幾分懷疑的問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興許,是他真的相信了顧清淺的話,隻是,他還無法說服自己,所以他想要從霍清風那裏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因為這事,他思考了很久,覺得自己不該一意孤行。
淺兒沒有要騙他的理由。
霍清風目光定定,“不是。”
簡短的兩個字,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肯定。
這一刻,安歌選擇相信霍清風。
“此事我會去查,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安歌拉不下麵子,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關於此事,他會去查。
他想,既然都等了這麼久,那多等一會兒又算得了什麼?
安歌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殺的,都是些該死的人。
要說他現在最怕什麼,莫過於顧清淺的眼淚吧?
其實,安歌又何嚐想要看到有一天他與顧清淺為敵?
他害怕她會恨他……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強迫她,不然的話,從他找到她的時候,就可以帶她離開了。
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與其讓顧清淺恨他,倒不如陪在她身邊,哪怕遠遠的看著她也好。
這是安歌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轉頭,看向顧清淺,眸光微閃,他知道她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她到底,不屬於他。
勉強得來的幸福並不是真正的幸福,就算他得到了她,但她終究是不幸福的。
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幸福不是嗎?
想到這裏,安歌苦笑了下,大概是因為他這輩子不配擁有愛情吧?
“淺兒,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安歌說著,便抬手摸了摸顧清淺的頭發。
見到這一幕,霍清風的手緊握成拳頭。
此刻,從安歌的話裏,顧清淺聽到了離別,於是她握住了安歌的手,不讓他走,“哥,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知道,安歌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可她就是不想讓他走。
安歌本來就不舍得走,如今顧清淺這麼一說,他就更舍不得走了。
他隻能撒謊騙她,“我怎麼會走呢?”
他看著她的眼神裏盡是寵溺,這樣的眼神落入霍清風眼裏,都快把他氣瘋了!
這個男人竟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家淺淺?
霍清風一個箭步上前,摟著顧清淺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旋即就朝安歌遞去了一個警告的眼神,意思是讓他離顧清淺遠些。
正常的男人都不喜歡有人碰自己的女人。
顧清淺:……
她能感覺到,某個人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不滿。
好吧,這個男人又吃醋了。
顧清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聽見某個人冷冰冰地開了口:“既然安公子有要事去辦,那我和淺淺就不多留了。”
顧清淺抽了抽嘴角,旋即抬起頭來,瞪了霍清風一眼。
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害怕”是什麼?
好吧,她忘了,這個男人曾經上過沙場,在他的字典裏恐怕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吧?